腦海里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她:赤剎是配不上蒼妄的,她決不能退出,她必須要爭上一爭,哪怕是暫且的二女共侍一夫。總之,她決不能在這時候拒絕他。
蒼妄自然知曉畫傾城在哭泣,只是見她許久不說話,他不禁嘆了口氣問道:“畫兒,你可是在惱我用情不專?”
畫傾城抬手抹了一把眼淚,狠狠的搖了搖頭,強扯出笑容說道:“沒有,我怎么可能惱你。我是太高興了,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那……你是答應做我的妻子了?”蒼妄的語氣之中似乎有幾分欣喜。
“嗯。”畫傾城重重點頭,隨即又面露憂色,問:“可是……赤剎……姑娘,她,她愿意嗎?”
蒼妄輕笑了一聲,“赤兒一直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子,我已經將我們的事情都告訴她了,她很感激你這一路對我的照顧。不瞞你說,讓我娶你還是她主動提出來的。”
聽他這么一說,畫傾城的心頭更不是滋味了,“那……她若沒提,你是不是……就要讓我自己離開了?”
蒼妄沒有回答,而是輕輕掰過她的肩膀,伸出一手勾起她的下巴,然后將自己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唇齒之間的味道已經不屬于蒼無念了,一如他身上那種她從未嗅到過的淡雅的幽香。
不知為什么,畫傾城的淚止不住的一直流下,流進了兩人緊密貼合的口中。一股苦澀的滋味從舌頭蔓延到心間,竟是讓她莫名的生出些許絕望之感。
許久之后,蒼妄才緩緩的將她松開,拇指輕輕的從她的唇瓣上撫過,聲音有些暗啞,“畫兒,你真的很誘人。盡管還有幾個時辰便可以與你洞房花燭,可我還是有些迫不及待。”
“什么……什么意思?”畫傾城的腦子頓時有些迷蒙了。
蒼妄撫了撫她鬢角的發絲,然后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嘴角一勾:“婚禮所需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今夜我便與你和赤兒大婚。從此往后,你們便是姐妹,都是我修羅族的王后。”
見畫傾城呆呆傻傻的模樣,蒼妄的臉上笑意更甚,他俯下身又在她的唇上重重的吻了一下,“一會兒會有婢女過來伺候你梳洗更衣,今夜你便是我的新娘。”
說罷,畫傾城就見眼前紫金長袍一晃,蒼妄已經邁著大步離開了她的房間。
畫傾城靠坐在床頭,就這么愣愣的盯著房門口,許久都未緩過神來。
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難道這才是真正的無念哥哥?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似乎早就料到自己會答應他的求娶,他竟然連婚禮都已經準備好了?
沒有給她太多的思考時間,一眾容貌皆十分出色的婢女抬著盛滿香湯的浴桶魚貫而入。
“奴婢們特來侍奉王后沐浴更衣!”為首的婢子對著畫傾城行了個修羅大禮,十分恭謹的說道。
畫傾城訥訥的點了點頭,起身下榻的時候腳底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她低頭一看,原來是之前在荒漠中走了七天,腳上的傷還沒好。
不過她也沒在意,很快就被婢子們七手八腳的剝光了衣服放進了浴桶之中。
之后的兩個時辰她都渾渾噩噩的,像個木偶一般由著這些婢子在自己的身上拾掇來拾掇去,穿上了一件又一件紛繁而又華美的新娘喜服。她的頭發也被這些婢子梳成了修羅皇族的女子成親時特有的發髻,戴上了耀眼奪目的后冠。
當一切都收拾妥當的時候,畫傾城望著鏡中那個完全變了個模樣的自己,她的眼眶不自覺的又紅了。
這一切都是夢吧,否則為什么這么虛幻,這么不真實?她終于要得償所愿了,為什么心中卻是苦澀難當?真的只是因為她的無念哥哥除了她之外還要娶別的女子為妻嗎?
為什么會是赤剎?怎么就會是赤剎呢?如果蒼妄深愛的女子是赤剎,那與自己有過幾面之緣的紫衣神女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一切都想不明白,這種感覺很不對勁,畫傾城只覺得頭大如斗,淚水又悄然滑落下來。
“王后,今日可是您與王上成親的大好日子,您怎么哭了呢?”為首的婢子不解的問道。
畫傾城急忙拿起桌邊的絲絹小心的擦去了自己的淚水,強顏歡笑:“沒事的,我……只是太高興了。”
與此同時,另一個幻境中的蒼無念今日也準備成親了。
與畫傾城的茫然不知所措不同,蒼無念是非常自覺非常配合的將自己收拾妥當,所有的人都相信他是歡天喜地的要娶畫傾城為妻。
這段時間他與畫傾城連碰個面都很難,一會兒是東街的二舅舅說許久未見她,得知她要出嫁了便邀她小住兩日,一會兒又是西街的三姑母說是要與她交代些為的體己話,又留她小住一日。
蒼無念倒是想跟著去,可是卻被主人家以同一種理由拒之門外,無非就是說畫傾城再過幾日便是他的人了,再想這樣親近就沒機會了,叫他不要如此性急。
直到今日要成親了,蒼無念的一顆心才略微安定下來,至少他終于有時間與畫傾城好好獨處一夜,能將這些日子在丹青谷中所發生的一切好好的梳理一下,并與她商議接下來關于這個幻境的對策。
拜過天地之后,畫傾城先被送回了新房,作為新郎官的蒼無念自然是少不了被這些畫族的族人好一通灌酒。
好在他的酒量不錯,演技也不錯,儼然一副新婚的毛頭小子興致高昂的模樣,來者不拒。待到他感覺差不多是時候了,這才裝作喝醉的模樣,又是撒潑又是傻笑的讓眾人放過他。
一路扶著墻裝作腳步踉蹌的來到他與畫傾城的新房,推門進去,就見女子一身大紅喜服,紅色的蓋頭還未揭下,端坐在鋪墊著大紅褥子的床上安安靜靜的等著他。
望著這一幕,蒼無念不由得有些癡了。盡管他知道這不過就是個幻境,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他卻在這幻境之中與畫傾城真切的拜了一回天地做了一回夫妻,哪怕只是做戲,這戲也著實太逼真了。
這一刻他的心頭忽然涌上一股奇異的感覺,就好像他很久很久以前就在期盼著這一幕,期盼著能將這個女子娶回家,生生世世的寵愛她。
“畫兒……”蒼無念緩緩的走到畫傾城的身邊,輕輕喚了一聲。
“嗯。”女子的聲音很小,分明還帶著些許嬌羞。
蒼無念抬起手想去掀她的蓋頭,可是不知為什么,他的手卻是有些顫抖。
不僅他的手在顫抖,畫傾城看上去也很緊張,因為當他坐到她身邊的時候,女子蓋頭上的流蘇很明顯的晃了晃。
蒼無念將手狠狠的握了握拳,一咬牙,把女子的蓋頭給掀了起來。
蓋頭下,畫傾城很明顯是經過了悉心的妝點,黛眉如柳葉微挑,本就白皙細嫩的臉蛋上施朱傅粉,平添了幾分艷麗之色,染了唇脂的紅唇嬌艷欲滴,再配上她此時眼睫微垂的嬌羞模樣,美艷不可方物。
僅僅憑借這一副姿容,這個女子就有讓天下男子為之癲狂的資本。即便蒼無念沒有覺魂,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對這樣的畫傾城無法抗拒。
“畫兒……你,那個……要不,你先將頭上這些繁重的飾品給拿下來?”蒼無念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挑起個話頭。
見男子踟躕了半天冒出了這么一句話來,畫傾城忍不住“噗嗤”一笑,抬頭俏生生的睨了他一眼,“無念哥哥,你這人好生無趣,今夜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就沒有什么別的話要同我講嗎?”
“呃……”蒼無念有些尷尬。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有什么好講的?他想講的都是與怎么破解這個幻境的考驗有關的事情,可是現在的氣氛又著實讓他開不了口。
見男子傻愣在那里,畫傾城似嗔似惱的跺了跺腳,猛的伸手環住了蒼無念的腰,將頭靠在了他的胸膛,悶悶的說道:“無念哥哥,你知不知道畫兒等這一天等了多久?畫兒喜歡你,愛慕你,此生除了你便再也不會愛上其他的男子了。你倒好,如今讓你娶我卻好似委屈了你一般。”
蒼無念的身子在被畫傾城抱住的瞬間僵硬了一下,但在聽見女子那撒嬌似的抱怨之后,又忍不住暗嘆了一口氣,下意識的便抬手摟緊了她。
“畫兒,我并非不愿娶你,只是……你知道的,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
話還沒說完,畫傾城卻猛地揚起頭吻住了他的唇,似是極不愿他在這種時候說些令人掃興的東西。
只是唇齒相交的時候,蒼無念不知怎的,總有些異樣的感覺——似乎今日的畫傾城口中的氣息有些陌生,與過去每一次親吻的感覺都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