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恒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等車上了高速,四周沒有異樣了,才淡定地說:“我雖然是微服跟你出去,但車從特別行動司開出去,盯著這里的人太多,不得不防。”
顧念之明白了,原來是為了迷惑敵人。
她輕輕嘆一口氣,抬眸望著霍紹恒的側影。
他就不是普通平凡男人啊,她為什么一定要用普通平凡男人的標準來要求他呢?
她心里的那股氣自己終于散了,糯糯地將手搭在霍紹恒的胳膊上,“霍少,我沒打攪你開車吧?”
霍紹恒斜睨她一眼,“沒有。我可以一只手開。”
“那你另一只手干嘛?”
“抱你。”霍紹恒朝她挑挑英挺的長眉,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纏綿。
顧念之再沒想到不茍言笑的霍紹恒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好想爬到他懷里去腫么破?!
霍紹恒再一次看出她的心思,左手把著方向盤,朝她攤開右手:“要不要坐上來?”
坐上來?
在他開車的時候坐到他腿上?
想想就要幸福得窒息過去了……
說她不動心是騙人的,但她是法律系好學生,顧念之咽了口口水,結結巴巴地說:“這這這……會不會違反交通規則啊?”
被交警抓到還好說,最重要是不安全。
霍紹恒見自己難得起意,顧念之居然還猶豫,若無其事縮回手,輕描淡寫地笑:“不想?那算了……”
誰說不想?!
顧念之怔怔地看著霍紹恒,他并沒有側頭看她,依然平視前方鎮定自若地開著車,只唇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地笑,好像剛才那離譜的話不是他說的,而是顧念之自己臆想出來的……
“……不是不想……”顧念之支支吾吾找借口,“可是那樣,你不好開車啊……多不安全……”
“你是在質疑我開車的技術?”霍紹恒終于回眸掃了她一眼,視線不輕不重,在她菱角般的紅唇上停了一停,又回轉前方看著路況。
大年三十早晨的帝都高速公路上,車輛少得可憐。
偌大的一條公路,走好久都只有他們這一輛車在飛馳。
空蕩蕩的環城路,看上去竟然不像真的,像是一幅靜止的油畫。
條條大路寬敞,不知通向何方。
顧念之看了看車窗外,在心里暗想,為什么不呢……?
反正路上又沒什么車,他們橫著開車都不會影響到別人好不好?
帝都的外地人都回家過年了,以前無時不堵的帝都環城路成了空曠的原野,她是不是也可以放開哪些條條框框,撒一次野?
顧念之的目光移到霍紹恒的側顏,看著他輪廓出奇俊美的臉和不動如山的氣勢,悻悻地想,這就是一只洞悉人心的魔鬼,特別洞悉她的心思,只要他想,讓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無時無刻不在誘惑她,撩她……
這樣一想,顧念之怦然心動。
他也在撩她嘛?
那她是不是應該反撩?
可是在車上,總覺得放不開啊……
顧念之扭捏了一陣子,到底扛不住誘惑,往霍紹恒那邊蹭了蹭,手里抓著安全帶的搭扣,小聲問:“……真的不會妨礙你開車?”
霍紹恒踩了踩剎車,車速很快慢了下來。
他扭頭微笑,修長的手指搭在純黑色方向盤上,目光膠著般看了過來,看得顧念之著了魔。
她的手指不爭氣地解開了安全帶的搭扣。
霍紹恒往后推了推座椅。
幸而這款奔馳SUV的空間寬敞,雖然霍紹恒高大,但司機位置上疊兩個人,還是能擠下的。
不算窄,當然也不寬敞。
兩人坐在一個座位上,只能貼得緊緊的。
顧念之搭著霍紹恒的手臂,戰戰兢兢爬了過去,坐到他的雙腿上。
兩只手一下子無所適從,不知道放哪里。
霍紹恒將下頜擱在她肩膀上,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回響:“……要不要開車?”
顧念之會開車,在特別行動司跟人學過,有自己的駕照,但沒怎么開過車。
因為之前一直未成年,連一個人出去上街都沒有過,要么打車,要么有人開車送她,沒有機會自己開。
后來滿了十八歲成年了,但才兩三個月的時間,顧念之本來是打算等上學之后,磨著霍紹恒給她買一輛車。
現在有機會親手摸到方向盤了,顧念之嘴里一邊說著“這不好吧?怎么好意思呢……”,一邊雙手已經握住了方向盤。
霍紹恒腿長,剎車和離合器都是他踩,顧念之只要把著方向盤就可以了。
不過這是在大年三十的帝都高速上,沒有那么多的變速轉彎要她執行,她把著方向盤,也就做做樣子而已。
沒過多久她就覺得沒意思了,在霍紹恒腿上挪了挪身子。
霍紹恒腿上的肌肉太硬了,顧念之覺得還不如自己坐在座位上舒服。
她正想著要不要坐回自己位置上,就發現自己挪動的地方。
顧念之:“……”
很快意識過來是什么東西,剛才還百無聊賴東想西想的腦子嗡地一下就當機了。
她身子僵硬,以一個奇怪的半懸空姿勢坐在霍紹恒懷里,打死她都不敢再動一下了。
霍紹恒自然知道自己身體的變化。
他也很無奈。
抗色誘的訓練他曾經是滿分畢業的,一直被教官當模范給后來的學員宣講,誰知道在顧念之這里輸得干干凈凈。
如果讓當年的教官知道,肯定要嘲死他了。
眼看顧念之的身子越來越抖,都快靠不住了,霍紹恒才小聲說:“……你這樣,不累嗎?”
怎么不累?
都快累趴了好嗎?
顧念之內牛滿面,平時她總想著撩霍紹恒,想著占他便宜,甚至主動索吻,昨晚還想把自己“給”他,到了今天,霍紹恒的小兄弟“蓄勢待發”的時候,顧念之才知道自己原來是葉公好龍的那個葉公……
真刀真槍見真章的時候,她根本不是霍紹恒這種老司機的對手。
“……你……你……你把它縮回去啊……”顧念之為難了半天,雙腿終于撐不住了,哼哼唧唧提意見,“你那里翹得那么厲害,人家怎么坐?”
“縮不回去了。怎么坐?自己坐上來。”看著顧念之尷尬羞怯的小模樣,霍紹恒忍不住逗她,要不是她的臉太紅,而且霍紹恒對自己養大的女孩還有一點點心理障礙,他早就把持不住了。
顧念之抖得更厲害,方向盤都快握不住了。
霍紹恒笑了一聲,胸腔微微震動,雙臂圈了上來,把住方向盤,一股濃濃的男性氣息包裹住顧念之。
顧念之都快醉了,哆嗦著收回手,在霍紹恒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讓我下去!”
“昨天還問我喜不喜歡你?你看我這個樣子,是不喜歡你嗎?”霍紹恒壓低嗓音在顧念之耳邊說話,低沉的磁性直擊顧念之的心房。
音波的殺傷力太大,顧念之直接就跪了。
她腿一軟,徑直坐了下來。
霍紹恒連忙往后退,才避免被顧念之“坐塌”的險境。
顧念之察覺到霍紹恒的挪動,霎時明白過來,不由勇氣大增,笑著回頭,親了親他的下頜,“咦?你不是挺厲害嗎?怎么也怕了嗎?”
霍紹恒垂眸看了看她欠揍的小模樣,一只手從方向盤上退了下來,直接圈住她的胸口。
大手摁在那里一動不動,顧念之一下子如同被點穴一樣,再也不能動彈。
她的心霎時跳得飛快,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被他捂住的胸口帶起半身酥麻,她弱弱地抓住霍紹恒捂在她胸口的手,顫巍巍地求饒:“……霍少,大白天地,別人看見太損你形象了……”
首長啊,這樣不尊重真的好嘛?!
霍紹恒低聲說:“沒事,在車里,沒人看見。”
深茶色玻璃的車窗,望遠鏡都看不進來。
再說今天是他個人的休假時間,也不能天天端著架子打官腔啊?
顧念之不知道說什么好,霍紹恒已經吻了上來。
她幾乎半個身子都伏在方向盤上,霍紹恒就從背后不斷地親吻她的耳垂、后頸和側臉,點點滴滴地跟蓋章一樣,一寸肌膚都不放過。
一只手臂將她越抱越緊,將自己的炙熱硬挺壓在她的后背,一邊帶著濃重的鼻音在她耳邊喘息。
顧念之只覺得身體的熱潮越積越高,卻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滿心滿眼都是他,而他就伏在她身后,兩人貼得那樣緊密,只恨衣服礙眼,恨不得脫了毫無隔閡得貼在一起才好。
她的僵硬和無助慢慢過去,回手抱住霍紹恒的脖子,正要親上去,霍紹恒卻頓住了,停了停,馬上說:“快回你的座位上去。”
顧念之腦中警鈴大響,意識還迷迷糊糊,身體已經麻溜地從霍紹恒腿上溜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剛剛扣上安全帶,就聽見從背后傳來的警笛聲。
顧念之急忙拉下車里的后視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妝容。
還好,只有頭發有些亂,她再扎一下馬尾就好了。
待她收拾好頭發,霍紹恒已經把車停在了路邊……
不遠處開車搖搖跟著霍紹恒的陰世雄頓時:“!!!”
媽蛋!
誰敢逼停他們首長的車!?
真要去見識見識是哪路英雄好漢!
雖然是霍紹恒的私車,但也是軍牌啊……
帶軍字號的車牌向來在哪里都是橫著走的,哪怕是在帝都,再說根本就沒有違反交通規則啊!
他看了一眼前方警車的車號,立即傳給了趙良澤。
趙良澤是在特別行動司里居中調停的。
看了陰世雄傳來的警車號,立即著手搜查。
顧念之好笑地看著霍紹恒,嗔怪他:“……都是你!終于惹到警察叔叔了吧?”
霍紹恒沒有理她,聽著趙良澤在耳機里給他報這個截停他的警察的身份來歷。
“霍少,警車里的女警是實習女警,名叫徐飄紅,她爸爸是軍部作戰部的副參謀長徐貴啟,上校軍銜。”
沒過多久,英姿颯爽的女警徐飄紅敲了敲霍紹恒的車窗:“駕照。”
霍紹恒摁下車窗,看了出去。
顧念之:“……原來是警察阿姨。”
徐飄紅抬頭看了看顧念之,“你的身份證。”
顧念之覺得自己剛才在車里做了“壞事”,很不好意思,因此乖乖把身份證拿了出來,要是平常情況,她是不會這樣“聽話”的。
她只會無條件聽霍紹恒的話,別的人說的話,她會好好想想是不是該聽。
徐飄紅看了看,“剛滿十八歲?”
顧念之不知道這跟自己的年齡有什么關系,她既沒有開車,也沒有違反交通規則,這女警說話的語氣硬邦邦地跟審賊一樣,顧念之有些不高興了。
霍紹恒沒有說話,沉默地坐在駕駛座上。
徐飄紅等了半天,不見顧念之回答她,有些不高興了,提高聲音問她:“問你話呢?!剛才你們的車怎么回事?”
顧念之被噎得有些惱羞成怒,沉下臉,扭頭看過去,“請把我的身份證還給我。”
“還給你?為什么要還?”徐飄紅其實還是實習女警,但穿上警服,她就覺得自己不一樣了,比以前仗著家世受別人奉承還過癮。
顧念之惱了,“你叫什么名字?警號是多少?我要投訴你!”
“投訴我?憑什么?”徐飄紅也有些慌了,她仔細想了想自己剛才的舉動,好像是有些過份,咬著唇瞪了顧念之一眼,不情不愿地將身份證遞回給她,又看了看霍紹恒,“這位先生,您的駕照。”
霍紹恒也不看她,從兜里拿出自己的錢包,抽出駕照對她晃了晃。
徐飄紅想要接過去,霍紹恒卻不給,淡然問道:“請問我違反了哪一條交通規則?”
徐飄紅語塞。
要說違反交通規則,從嚴格角度來說,沒有。
但是,徐飄紅發現他們的車時快時慢,雖然暫時沒有違反交通規則,但萬一有別的車開過來呢?那不就阻礙交通了?
就算今天路上幾乎沒有交通流量,不會出岔子,她覺得自己也有教育這種司機的職責。
因為那種開車時快時慢的司機,多半是喝酒過量的。
但是截停他們之后,徐飄紅看他們的臉色,覺得女的有可能是喝了酒的,臉上的神情就是迷迷瞪瞪,坐在司機位置上的男人卻分外的冷靜清醒,一點都不是喝了酒的樣子。
所以她先查顧念之,再查霍紹恒,沒想到這兩人都有些不配合,她就有些火了。
“我說你違反了交通規則就是違反了交通規則,至于哪一條?你自己想,想明白了告訴我。”徐飄紅職位不高,架子不小。
她自問自己是在認真工作,又不是仗勢欺人,態度更加傲慢。
顧念之雖然不知道這女警的身份,但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們遇到了菜鳥警察,而且還是個不怎么用腦子,只是一腔熱血的菜鳥。
剛才她對這女警的態度雖然不滿意,但看在她認真執法的份上,顧念之不想為難她,企圖打個圓場:“警察阿姨,你是剛上班吧?”
“是又怎樣?”徐飄紅警惕起來,“你們看我是新手就故意為難我?”
顧念之:“……”想為難你這會子就給你上司打電話了好伐?!
“是新手,就回去好好學習你們的警察守則,不要出來胡亂逼停別人的車。執法的人如果自己都不懂法,如何取信于民呢?你說是吧,警察阿姨?”顧念之笑盈盈說道,“好了,我們趕時間,警察阿姨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們就先走了。”
警察逼停別人的車,如果連對方哪一條違法都說不出來,那就是警察的責任了。
徐飄紅被顧念之一口一個“警察阿姨”叫得心里很不舒服,忍不住道:“我才比你大四歲,不夠格做你阿姨。”
顧念之再次:“……”
霍紹恒也不耐煩了,看了徐飄紅一眼,“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得走了,趕時間。”
徐飄紅從警察學校才剛剛畢業,還沒有轉正做正式警察,雖然以她的家世,轉正是板上釘釘的,但就目前來說,她還是個菜鳥實習警察。
按照警規,實習警察是不能單獨執行任務的,需要有正式警察帶著才行。
但是今天大年三十,局里大部分人都回家過年了。
她是一時興起,自己開了警車出來兜風的,正好看見前面一輛奔馳SUV走得時快時慢,看著礙眼,還是軍牌,她見了就生氣,二話不說就打了警燈追上來了。
可是車里的兩個人好像都不鳥她。
“趕時間就能亂開車?”徐飄紅脾氣火爆,叉著腰就訓上了,“你們剛才開得時快時慢!我懷疑你們酗酒,現在要對你們進行酒精測試。”
顧念之聳了聳肩,“你早說啊,測吧測吧,不要耽誤我們時間。”
徐飄紅看了看沉穩淡定的霍紹恒,又看了看一臉緋紅的顧念之,咬了咬牙,從自己的警車里拿出驗酒精含量的濾嘴,走到顧念之那邊敲了敲窗,“你,含著這個吹氣。”
這是第五更。后面還有,今天十更,每更五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