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偏頭去看許韓,卻見他早已經趴在她那堆書上面枕著胳膊睡著了,肩膀隨著他輕微的呼吸緩緩聳動。
不過十分鐘,陸修頡指著分析報告上其中一處仰頭看著祁君突然問出聲:“祁君,這塊……”
“噓!”祁君回頭食指壓在自己的唇上,陸修頡把目光投向許韓,“他睡著了,我們可以小點聲嗎?”
陸修頡點頭,小聲和祁君討論,指出一些需要完善的地方以后,祁君拿著報告輕手輕腳回了自己的電腦前開始標記補充報告。
安靜的實驗室還能聽見許韓清清淺淺的呼吸聲。
陸修頡偏頭看著許韓,心里說不出來什么滋味。本以為許韓會同以往一樣,對任何事情說一不二,卻偏偏面對祁君,總是出爾反爾。
昨天晚上他走到窗戶邊偶然一瞥,盡管樓下站著的人從頭到尾都捂得嚴實,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個人是許韓。
他并沒有告訴祁君許韓在樓下,在他的認知里,許韓就算站在下面,左右不過一兩小時便會離開,誰知道他不動聲色去窗戶邊看了五回,許韓都在,直到今天早上。
許韓給他買了“他最愛吃的”早餐,就是對他旁敲側擊,許韓知道他最喜歡的,他自然也得知道許韓最喜歡的,不要去碰。
想到這里,他無奈的勾起嘴角輕笑一聲,心道:“許韓啊,許韓,沒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就算我真想挖你墻角,也得看你墻角是鋼筋鐵板還是泥巴土筑不是?”
陸修頡把視線移到祁君身上,她側臉被散落的發絲遮掉少許,睫毛輕顫,那副溫善淳良的外表卻包裹著一顆堅硬無比的心。
“你家的可是雙層鋼筋鐵板,估計孫悟空的金箍棒也撬不動。”陸修頡笑著小聲嘀咕一句,視線又回到了自己面前的電腦上,拿起筆繼續記錄數據的分析報告。
輕緩舒適的鋼琴曲響徹安靜的實驗室,許韓動了動胳膊睡眼朦朧的抬起頭來,看著桌上不停震動的手機打了一個哈欠,伸手拿起來看著來電顯示眉頭微皺。
接通電話以后他垂下頭,慵懶低沉的開口道:“怎么了?”
“喲,韓哥,這都幾點了,你還在睡呢?”季涼城笑著打趣,“我真想不明白了,你一個人睡覺還能睡過日曬三竿不起來,床上有金鑲玉還是美人夢啊?”
“少廢話,說正事!”許韓不耐煩的警告一聲。
“你父親有消息了。”季涼城突然神色正經起來,嚴肅的說了一句,“內鬼查出來了,你“君韓”的身份就是他抖出去的。”
許韓站起身來,轉身就朝后門方向走,陸修頡回頭就看見許韓拉開后門已經出去了,一整風過門便自動關上了。
“嘭——咔嚓。”大力的關門聲和門落鎖的聲音讓聚精會神的祁君被驚的抖了一下,她驚魂未定的偏大發現許韓不見了,便疑惑的問:“學長,許韓呢?走了嗎?”
“出去接電話去了。”陸修頡平淡的回復一句。
祁君點頭哦了一聲,站起身來把手里的報告遞給陸修頡,“學長,你看看應該沒問題了。”
陸修頡接過,快速的過了一遍點了頭,站起身來道:“我這邊也好了,今天就到這兒,我們走吧。”
祁君應好,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桌上的書和筆記,拿著書包和陸修頡一同出了實驗室。
“他有用就留著,沒用就玩一招借刀殺人,讓別人把他做了!”許韓低沉狠辣的聲音在樓梯口響起,讓祁君和陸修頡同時停下了腳步,聽見他又不耐煩道:“這還用我教你?”
祁君和陸修頡對視一眼,輕松的臉色均是緊繃起來,過了半晌均是吐了一口氣放松自己的情緒,不讓許韓看出破綻來。
“我一向心狠手辣,你第一天認識我?”許韓的聲音加重了一些,甚至帶上了一些不滿的警告,“別跟我提善良,那些人是生是死,與我何干!”
許韓掛斷電話轉身往回走,剛走兩步繞過轉角的墻就看見陸修頡和祁君朝他走過來,臉色輕松,口吻平常,似乎并沒有聽見他打電話。
正是因為他們的正常,讓許韓心里起了懷疑,他眸光深了深,停下腳步等著兩人走近他。
“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祁君笑著感嘆一句,“學長,如果下次智電的人再隨意進出實驗室,毀了我的心血,我一定會揍她,你的面子也不管用。”
“好。下次我一定不讓別人再隨便進入實驗室了,尤其是不讓別人碰你的東西。”陸修頡笑著回應。
“這還差不多。”祁君滿意的點頭,往前快走兩步到許韓面前,拉著他的雙手仰頭看著他笑的很開心,“許韓,你怎么出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想著一會兒就回去了。”許韓伸手撫上她的后腦勺,聲音溫潤,“你們什么時候出來的?”
“就剛剛啊。”祁君聲音有急,眼睛一眼不眨盯著許韓的眼睛。
陸修頡眉頭一跳,看著許韓深邃的黑眸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祁君想掩飾她和陸修頡聽到他打電話的事情,接著補充了一句:“我們剛出來兩分鐘而已,怎么了?”
這話一落下,陸修頡心里暗叫一聲不好,無奈的扯了嘴角。心想這許韓想套祁君的話還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許韓深邃的目光看著陸修頡的時候,陸修頡尷尬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鼻子,解釋道:“最后兩句,沒有再多了。”
陸修頡的話讓祁君有些摸不著頭腦,心里還在想他為什么會突然說這么一句話,許韓就拉著她下了樓。
許韓走的有些快,拉著祁君將陸修頡遠遠的甩在了后面。祁君一直跟著許韓走到華陽師范的校門口才恍然大悟,許韓是知道了她和陸修頡聽到了他打電話。
“許韓,你……要收拾誰啊?”到了校門口對面的酒店大廳,祁君一邊跟著許韓朝電梯那邊走,一邊沒忍住問出了聲。
許韓一句話不說,按了電梯,電梯到了之后又拉著祁君進去,電梯門關上去了頂樓。
出了電梯,祁君被許韓拉著一路去了MX給他和林席定的房間,進去之后許韓關上了門,開了燈,讓祁君坐到了房間里的沙發上。
許韓將帽子扔在床上,又摘掉了口罩,一張臉沉的有些難看,他脫掉身上的外套,里面的黑色短袖包裹著他完美結實的上半身。
祁君看著他在她對面的床上坐下,一臉諱莫如深的看著自己,沒骨氣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問:“許韓,你生氣了嗎?”
她捏著書包帶子的手緊了緊,身子還有些微微顫抖,看著許韓的黑臉有種下一秒就要被滅口的感覺,心跳的很快。
“許……許韓,你別這么看著我,我……我有點害怕。”說著她的眼珠子開始亂轉,不一會兒就低下頭,不敢正式許韓的眼睛,“我們真的就只聽到兩句,你……你不會要……殺我們滅口吧?”
許韓起身的時候,祁君整個身子都往后縮了一下,整個人呈一種防備的姿態。許韓挑眉,坐到她身邊偏頭看著她問:“小乖,你很怕我?”
祁君先是點了頭,然后抬頭看著許韓又強烈的搖了搖,隨后覺得有點假,干笑兩聲道:“有……一點。”
她絕對不會告訴許韓,她是因為知道了自己是害死韓瑤幫兇之后,又看見了楊潔白身上那些密密麻麻惡心又恐怖猙獰的傷口之后,開始有些害怕許韓了。
“你既然怕我,為什么又想和我和好?”許韓嘲諷的輕扯嘴角,看著祁君閃躲的眼神,又問,“嗯?為什么?”
“我……”祁君開口之后不知道怎么說,緊張的握著書包帶子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許韓的目光去一把利刃,讓她不敢直視,他一副不容許她撒謊的樣子更是讓她無處遁形,她又組織不好語言,只能在心里干著急。
“你想替楊潔白求情。”許韓收回視線看著地面,語氣輕嘲,悶聲發笑。
祁君猛地抬頭看著土豪的側臉,白著臉驚詫的問:“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會放過楊潔白的。”許韓云淡風輕的話堵住了祁君想要順勢求情的心,更是讓她想要求情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小乖,你想和好,是為了給那些找過你的人求情對嗎?并不是你自己單純的想要和我在一起。”
許韓的問話讓祁君有些自慚形穢,除了楊潔白,確實還有好幾個人都找過她讓她替他們求求情。
她并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得罪了許韓,她也不想知道他們怎么得罪了許韓,可是他們嘴里的許韓讓她感覺的陌生,可怕,甚至是狠辣。
如林席說的,她感覺許韓已經瘋了。手段殘暴,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她甚至隱隱覺得許韓云淡風輕的外表下有一顆扭曲變態的心。
她不想許韓變成別人口中那種“變態的瘋子”,所以她才想試一試,試一試能不能改變許韓的想法。
可是,許韓太聰明了,她和他玩套路根本不在一個水平上。盡管她演示了無數遍,覺得自己的偽裝堪稱完美,可是許韓還是識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