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著杏色衣裙的女孩子被他的力道重重地擋得后退數步,狼狽地跌倒在地上。
清羽皺眉看了她一眼。
雖說此時驚亂,可竟敢往殿下身上撞,不想活了不成!
小姑娘怎么了?若真沖撞到了殿下,小姑娘他也照打不誤!
“……”女孩子驚惶地抬起頭,滿面受驚,眼睛通紅地看著祝又樘。
每當她以這種神色看著男孩子們之時,她總能輕而易舉地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祝又樘卻始終未看她,只大步朝著人群中走去。
清羽緊隨其后。
“殿……”蔣令儀一個字剛出口,就不見了祝又樘的身影。
此時,她忽然聽到了一聲極渾厚低沉卻震耳的低吼聲。
那似從某種巨獸喉嚨最深處翻滾出來的嘶吼,是她從未聽過的聲音……
蔣令儀有些僵硬地轉過頭去,卻見面前花叢一陣窸窣作響,而后不過片刻,猛然便有一只毛發金黃的野獸從花叢后撲了出來!
那野獸身形矯健,張口咆哮間,鋒利的牙齒上掛著涎液,令人心寒膽裂。
女孩子們嚇得大叫起來,哭喊聲不間斷。
再顧不得儀態禮數,她們大多數人都倉皇地朝著春江樓的方向奔去。
蔣令儀遏制住內心巨大的恐懼,拼盡全力地爬了起來。
“快!保護太子殿下!”
已有數隊侍衛趕了過來,雖是白日間,個個手中卻都高舉著火把。
“救我!”
蔣令儀朝著侍衛隊伍疾跑而去,抓住了最后一名侍衛的手臂,躲在他身后。
動作迅猛的獅子頃刻間已經逼近了那掉了隊的侍衛!
侍衛被她死死拖住,在心底顫抖著罵了句娘。
同樣從未見過獅子的侍衛驚恐萬分,手中一顫,火把竟掉在腳下。
他手忙腳亂地拔出腰間長刀,朝著向他佯攻的獅子刺去!
一次未能刺中,那獅子一躍而起,將他撲倒在地,張開大口便咬住了他的脖子!
侍衛手腳并用掙扎了不過短短幾息之間,便安靜了下來。
蔣令儀瞳孔不停地收縮著,借此間隙,提起裙角轉身便跑!
她一面走一面不安地往后看,見那獅子咬死那名侍衛之后,卻是朝著眾人撤向春江樓的方向奔去,她心底一松,環顧四周,最終選擇躲在了一側的茉莉花叢內。
她縮著身子,借著濃密的花枝擋住了自己的身影,緊緊地捂著大口出氣的嘴巴,睜大著眼睛看著花叢外混亂不堪的情形。
仁和公主已經第一時間被護著躲進了春江樓內,其余的女孩子有一半還在外面倉皇地奔逃著。
忽然出現在眼前、并且已經活活咬死了一名侍衛的兇猛野獸就在身邊,這讓太監宮女也已經亂了規矩,只管保命要緊。
宴真郡主起初一時慌了神,沒能跟上仁和公主,此刻已經落在了最后面,身邊只有一名貼身婢女還在緊緊相護著。
“郡主,郡主,來不及了!”見宴真郡主下意識地還要繞過蜿蜒的溪流,再往春江樓去,婢女連忙慌聲阻止道:“溪水不深,奴婢扶著您淌過去罷!”
此際大家都已經沒了主意,她也是看到前面有兩名小姑娘欲直接穿過小溪,才緊跟著有此提議。
臉色蒼白的宴真郡主連連點頭,提起裙子就朝著溪流奔去。
溪水只能沒過小腿,水底的鵝卵石卻格外濕膩黏滑,女孩子的繡鞋輕軟,踩在上面一不留神就要滑倒。
嚇得渾身無力的徐婉兮任由一手提裙的張眉壽以另一只手緊緊拉著自己,二人一步步淌在水中。
溪水不寬,穿過本也只需十余步的距離,可她們行至一半,徐婉兮卻被后面的人狠狠推撞了一把!
“賤東西,竟敢擋本郡主的路!”
宴真郡主聲音尖利,卻也是顫抖著的。
徐婉兮連驚叫都來不及發出,整個人失了平衡,朝著前方撲去——前方溪岸旁,皆是夾種蘭花的不規則石塊!
若這迎面摔下去,刮花磕破了臉必然是免不掉的!
張眉壽奮力地拉住她,卻知手臂力量根本不夠,情急之下便只能以自身的力量將她向一側撞去!
如此之下,二人齊齊摔倒在了溪水之中,水花四濺。
張眉壽嗆了水,仍第一時間爬坐起身,將徐婉兮也拉了起來。
“啊!”
此時此刻,她們耳畔卻忽然響起了一聲震耳發聵的驚叫聲。
舉目去看,竟見是剛上了岸的宴真郡主迎面已被那頭不知何時竄到了此處的獅子擋住了去路!
那獅子一時并沒有妄動,卻做出了攻擊的姿態來。
宴真郡主不停地顫抖著,死死地抓著身側的婢女。
獅子一躍而起,動作迅猛如風馳電擎!
看著這一幕,徐婉兮眼睛瞪得奇大,腦海中一片空白。
張眉壽固然也怕到了極點,卻絲毫不敢耽擱,匆匆權衡之下,拉著徐婉兮幾步上了岸,當機立斷彎腰撿起了一只火把。
那邊,宴真郡主面對巨獅的攻擊,想也不想就拉過婢女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自幼跟隨她的婢女拼命地搖著頭,眼淚大顆地從眼眶里滑落,卻如何也不敢掙脫。
可就當那獅子將她半撲在地,陡然張開大口、露出鋒利獠牙之時,她卻忽然本能一般地移開了頭……
躲在她身后的宴真郡主眼中迸發出巨大的恐懼。
肩膀上傳來的劇痛讓宴真郡主發出極凄厲的叫聲。
“滾、滾開!”
婢女遲遲無法回神,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宴真郡主在獅口下掙扎的模樣,一時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絲毫聲音,也不知還能做些什么。
獅子的利爪劃過宴真郡主的脖頸,猩紅的鮮血灑在了婢女的臉上。
婢女這才尋回了三分清明一般,她心知自己今日即便活著回去,下場也只能比死在這里更加可怕,家人必然也活不成了,于是當下心一橫,忽然朝著獅子撲了過去!
“郡主,快走……快走!”她緊緊抱住獅子的身體,對著宴真郡主哭喊道。
獅子察覺到威脅,松開了對宴真郡主的禁錮撕咬,反身重重一甩,那婢女便如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
宴真郡主雙手捂住脖頸,瞪大眼睛痛苦地蜷縮著。
獅子并沒有繼續攻擊她,而是尋找到了新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