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慕更加苦笑:“俊杰,你跟著小午工作了這么多年,我只問你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小午一下子帶著實驗室那么多成果去建設七星海,她可曾有跟你們商量,她可曾有提過要帶你們一起去七星海?”
韓俊杰失聲道:“你是說李小午為了自己要去七星海,所以就把我們這批人全部拋棄了。
又或者說,連實驗室本身,都是李小午與江承業談判的條件,當她得到七星海的掌控權之后,他就覺得實驗室已經沒有什么意義,所以她直接帶著所有的成果,走了?”
張慕反問道:“那你覺得,除此以外,還有什么理由可以更好的解釋這一切嗎?”
韓俊杰更是混亂:“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絕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張慕不等他繼續說下去,繼續問道:“第二、那么多年中,你可曾見過李小午下過倉促的,盲目的,混亂的重大決定?
你可曾見過有任何人可以在重大的事情上欺騙李小午,讓她輕易的上了某個人的當?”
韓俊杰啞口無言!
張慕嘆了口氣:“俊杰,我曾經對小午的這份崇高的品質深信不疑,所以我也一直用這份崇高激勵大家,更不顧一切拿出我可以拿出的所有東西奉獻給這份崇高。”
韓俊杰正式道:“我知道!而且實驗室的人都知道,每個人都對你深信不疑!
每個人都知道你為了實驗室的設備掏空了自己的身家,還想著法兒去楊木搞錢補貼實驗室。
特別是那些設備,我們都是業內人士,知道要弄到這些設備需要冒怎么樣的風險。
別人冒這樣的風險是以權謀私,裝進自己的腰包,而你卻是為了大家,為了這份理想和信念。
所以,最近這一年來,實驗室里的人瘋了一樣的加班,幾乎可以說沒日沒夜。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夠盡快突破各自己的課題,每個人都希望你下一次開會的時候,能夠把這些成果給你看,好告訴你,你的心血沒有白費!”
張慕黯然道:“可是小午現在拿著這些崇高去了七星海,成了她震懾七星海乃至整個醫藥行業的資本,成為她與江承業談判的籌碼!這已經是鐵一樣的事實!”
韓俊杰只能喃喃的自語:“不會的,不會的,我不信這是真的,我不信這是李小午的做法,她不是這樣的人。”
張慕低聲道:“她是,因為這已經是鐵一樣的事實,因為楊木已經同意了她的威脅,把市場讓給了七星海。
所以!
她是!
俊杰,你現在告訴我,你現在還覺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江承業蠱惑的嗎?
小午她當初告訴我的這份崇高是真的嗎?我當初所做的這一切,還有意義嗎?”
韓俊杰久久無法言語
張慕深深嘆息了一聲:“俊杰,也許我們都太單純,所以就成了傻瓜,所以就成了棋子,所以就被人任意的拋棄了!”
韓俊杰突然大喊道:“不行,張慕,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始終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對不起,我需要好好的理一理,好好的想一想,再征求一下實驗室所有人的意見,然后再給你一個答案。”
張慕點點頭:“行,但是你要注意時間,小午的訂婚儀式是1月2日,你要盡快給我一個思路。”
韓俊杰嗯了一聲,突然道:“老大,如果小午真的放棄了實驗室,你還會繼續支持實驗室嗎?”
張慕想了想,慢慢地道:“我不能給你們支持,也不能給你們專業的意見,我只能做到,只要有我張慕一口吃的,就不會讓實驗室里的人餓著。”
韓俊杰輕輕回了一聲:“知道了!”
給韓俊杰打了許久電話以后,張慕的心不光不能平靜,反而更加混亂,也更加對李小午的初衷產生了懷疑。
自己一直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李小午,為了李小午崇高的拯救全人婁的事業。
可是李小午為什么連實驗室都可以舍棄?
一個連研究都不再繼續的李小午,真的是單純為了拯救全人類這個理想而奮斗的李小午嗎?
張慕心事重重的回到臥室,卻聽到夏青似乎在輕輕的抽泣。
張慕嚇了一跳,自己什么時候讓夏青難過了,她需要這么傷心。
他探下身來仔細的察看,才發現夏青依然睡的很熟,只是睡夢中的她秀眉微蹙,似乎在想到什么不開心的事,在拼命的心酸而難過。
她的嘴巴在發著一些極細微的喃喃自語。
張慕仔細的聆聽,夏青的話語斷斷續續的,似乎在念著:“慕,不要丟下......”
張慕頓時明白了,她在夢中祈求自己不要丟下她,看著她的眼淚,張慕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很疼。
夏青活的好卑微,她愛的更卑微。
她經歷了比單飛雪更可怕的命運,卻沒有單飛雪那樣的運氣,反而只能強迫著自己改變和磨礪。
在遇到自己以后,她重生了,涅槃了,變成了近乎仙一樣的夏青,但是這種仙氣卻需要一個重大的條件,必須在自己的身邊。
她早已經不信愛,不信這個社會,甚至不信她自己,她唯一真正的信的人,也只有張慕。
所以,即使在遇到言星河、秦晚松、羅家濤那么優秀的人之后,她都習慣性的快速閃開,然后躲到自己的身后,探出一個頭來小心翼翼地張望著。
如果飛雪的心是冰清玉潔不沾塵埃的天山雪蓮,至純至美,那么李小午的心就是嚴寒墻角處的蠟梅,無懼無畏,我自我盛放。
可是夏青的心呢,卻是沙漠里被啃咬到破碎的仙人掌,只是靠著自己的一點水分才終于慢慢開花,而離開自己以后,她就會徹底枯萎,直到碎成粉末。
甚至當年自己因為言星河拍電影的事,無端的吃了一口飛醋,也讓她驚慌失措,忙不迭地想盡辦法向自己解釋,更千里迢迢跑去藍楓湖苦等自己。
她明知道自己深愛李小午,卻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邊當一個完全的備胎,甚至連李小午都在把她當成一個備胎。
而現在重新回憶起來,在單飛雪失憶的那段時間里,最難過的人并不是李小午,因為那個時候李小午應該已經在籌劃與江承業合并的事了,所以自己與單飛雪關系如何,李小午并不關心。
但是夏青卻不一樣,她每天住在自己對面,明明心里愛死了自己,卻要在另一個女人面前裝得毫不在乎。
那幾個月的日子,她只有偶爾的機會才能與自己說幾句悄悄話。
她是怎么樣度過這些的煎熬的?
她又是怎么樣深愛的著自己的?
自己又何德何能可以得到這樣的深愛?
一個男人在一輩子中,可以付出愛情并且用愛情守護的女人只能有一個。
本來,在自己的心里,這個人是那么確實無疑是李小午。
可是現在李小午已經決定要嫁為人婦了。
那么自己為什么不簡單一些,就選這位眼前人呢?
張慕忍不住伸出手去,微微碰了一下夏青的緊皺的眉頭。
這個極輕微的反應卻立刻驚醒了夏青,她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是張慕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然后她反應過來:
“我怎么睡著了,現在幾點了?”
張慕看了看手表,回道:“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夏青嚇了一跳:“這么晚了嗎?小慕你怎么還不休息,明天早上八點多的飛機,我們六點鐘必須出發,現在沒有幾個小時了。”
張慕微笑了一下:“剛才在跟人商量一些事情,化了點時間,剛剛才回到房間,沒想到一不小心把你嚇醒了。”
夏青忽然想到些什么:“小慕,你剛才在注視我啊?”
張慕點點頭:“夏青,你剛才是不是夢到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了?”
夏青馬上微笑著否認:“沒有啊,我這個人沒心沒肺的,怎么會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更不會在夢中遇到不開心的事情。
小慕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完全不用擔心我,我是屬野草的,當年趙紅衛和孫兵都不能把我怎么樣,誰還能把我怎么樣?”
張慕更為心疼,單飛雪為了與自己在一起假裝失憶,而崔真真明知道自己與她沒有感情,卻仍然在自己昏亂的情況下與自己發生了關系。
雖然小雪已故,崔真真替自己生下了一個女兒,但是仍然不能否認,她們在與自己交往的過程中對自己耍了不少的心機。
至于李小午,現在只能以一個細思極恐來形容。
只有夏青不一樣,夏青在考慮任何事情的時候,卻總是真正的以張慕自己為優先,她自己的憂傷,她自己的辛酸,她自己的委屈,從來都不曾提及半點。
自己剛才還讓她作自己應該選誰的選擇,這樣的做法真是太傷夏青了。
張慕捧起了夏青的臉:“夏青,謝謝你!”
夏青有點蒙:“小慕,你這是怎么了,為什么突然謝我,你要謝我什么啊?”
張慕很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夏青,謝謝你,為了所有的一切。”
夏青的臉紅紅的:“小慕,你今天晚上能抱著我嗎?從夏天你老家離開你以后,你就再也沒有這樣抱著我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