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靖元沉思了一會:“小姨,我覺得這件事是張慕設得一個套,專門來陰我的。”
閔柔奇道:“這事怎么也能跟張慕扯在一起,你把情況跟我細細說一遍。”
閔靖元把無意間遇到羅家濤,然后利用羅家濤對付張慕,在BXF行業協會失利,又遇到吳不群,開始與吳不群做業務等等整個過程都細細講了一遍,然后他道:
“我在里面的時候一直在想,會不會張慕早就知道這個吳不群有問題,故意讓羅家濤引我上鉤,然后擺我一道?”
閔柔思考了半天,又問了閔靖元與羅吳兩人打交道過程中的一些細節問題,然后道:“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也有幾件事解釋不通。
第一件,你開的是半年期的信用證,為什么張慕沒有選擇在你第一次開信用證的時候對你動手,而要等到第二輪信用證快到期的時候動手呢?
那個時候,你還是ENG的董事長,如果動手,對你有直接的影響,而現在的話,你的責任卻輕許多。
第二件,張慕可以誘導你開信用證,可他就算是神仙,總也不可能預料到你會借吳不群的戶頭來融資,這可是你自己選的,連羅家濤也沒有給你出主意,怎么能怪到他頭上。
說起來,你還是要檢討一下你平時的所作所為,檢討與人打交道的方式,尤其是與吳不群這樣的人。
張慕前幾天說的話很對,吳不群和你談合作的時候,明面上所有的好處都給了你,他又不是傻瓜,為什么要這么配合你?人家就是挖好了坑,等你自己向下跳。”
閔靖元撓撓頭:“這些年,明面上沒利潤,可實際上卻賺得盆滿缽滿的業務,我做得又不少,我也不會把我賺錢的門道告訴對手,慮已及人,我想吳不群也有這些門道,我何必逼人家非得把核心秘密講出來。”
閔柔嘆了口氣:“夜路走多了,難免遇見鬼,可是你把這個算在張慕的頭上,還是不太公平啊!”
閔靖元卻不死心:“小姨,這一切都是太巧了!
你想想,去年的時候,張慕在甬市呆了三個月,這次辦案的分局局長又是張慕認識的人,而吳不群、羅家濤多多少少都與他打過交道。
如果只是一件事碰在一起了,那是巧合,可是那么多的巧合聚在一起,那就是故事了。”
閔忠在一旁道:“我了解過那個屠隊長,他是個很有性格脾氣的人,出了名的鐵面無情,脾氣急起來連省廳的領導也敢直接頂,你的這個案子被他下了封口令,別人根本打聽不出什么東西,我們先前走的很多關系全部被他回頭了。
而且他也是因為去年立了功,今年下半年才從別的區升到海區分局的,張慕就算再有本事,還能預測到他能升官?
這次你能保釋,而且保釋的這么快,還真要感謝張慕,我聽說去年這位領導把張慕錯關了幾天,欠下了張慕一個人情,這次他算是還了張慕的人情。”
閔柔奇道:“哥,這都是聽誰說的?”
閔忠洋洋得意:“你們在走關系,我也沒閑著,我也不放心張慕,當然得打聽一下內幕啊,我還告訴你,張慕真的不簡單,他才關了兩天,有就一個現役的將軍前來保他。”
閔柔嚇了一跳:“現役的將軍來保他?”
閔忠道:“具體的情況人家沒說,反正這位將軍親自來甬,帶著省廳的人來過問張慕當時的案子,其他各方面也都施了壓力,連屠隊長這么硬的人都扛不住,只好親自去跟張慕道歉!”
閔柔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屠領導單獨把張慕約到小會議室說話,可能是怕丟了臉,這樣說起來,這次是真的承了張慕的情了。”
閔靖元甩甩自己的頭:“不管怎么說,我還是覺得這件事透著邪門,不可能這么善罷甘休,我一定要想盡辦法查個水落石出,如果真是張慕搞得鬼,我不會放過他。”
閔柔的臉色不太好:“先別說調查的事了,還是想想那些被騙的貨物吧,如果不能追回來,你死定了。”
閔靖元所知道的卻僅僅是吳不群虛假貿易的事情,而對于ENG的信用證所開的貨物被騙的事情卻毫不知情,于是閔柔把吳不群搞假倉庫,偷賣貨物的事都說了一遍,把閔靖元嚇得魂飛魄散。
閔柔最后道:“如果ENG把這件事以信用證被詐騙為由向警察機關報案,那個吳不群肯定會說借戶貸款是代開信用證的條件,而且這兩件事確實是有聯系的,到時候,你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閔靖元的臉色都發白了:“你是說,ENG的貨物都被吳不群偷偷賣掉了?”
閔柔道:“延河第一時間就讓人去查那個假倉庫的情況,可那個地方早就被警察查封了。
我也托人探聽里面的情況了,理論上來說,那里應該有超過十億元的存貨,可是實際上所有貨物加起來連一億元都不值,那一堆一堆的貨物里面全是空的,都是做樣子的。
當初ENG的貨物也拉到那里去了,按這個比例算下來,未必能留下十分之一,只是這案子太大,各方面對案件嚴格保密,詳細情況我一點都查不到!”
閔靖元呆若木雞的坐了半天:“媽的,這個吳不群,我還以為他最多的虛開信用證,貿易背景不真實,虛開增值稅發票,原來這從頭開尾就是一個赤裸裸的騙局!媽的,這個王八蛋,敢陰我,我一定要弄死他!”
閔柔連忙安慰道:“先別說他了,他這次的罪就算不判死刑,一個無期也跑不了了,你還是想想有什么辦法查到這些貨物的去向吧。”
閔靖元苦了臉:“這個怎么查,這些大宗商品都是在大宗商品交易所賣掉了,這些錢肯定早被卷跑了,這次大概是窟窿太大補不上,結果東窗事發了。”
他突然想起一點什么:“小姨,你快跟姨夫說,這件事無論如何不能報警,我可不想再進去里面了,里面真的是太可怕了,太惡心了,有些事情,有些事情,我只要一想到就想吐,我絕對不能再去體驗一次。”
閔柔道:“這件事老李已經答應了,而且他還逼著張慕去解決這件事,張慕也想好了辦法,可是這里有3.6億的資金缺口,必須想辦法填上。”
閔靖元蒙了:“3.6億,一時之間我們怎么去湊3.6億?”
閔忠也是愁容滿面,為了還掉這1.5億的過橋貸款,閔家幾乎已經傾盡所有,短時間再也籌不出一分錢,除非把麗科和楊達的股份賣掉,不然把他和閔柔賣掉也不可夠付零頭的。
可是,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大好局面,只能因此一無所有嗎?
閔靖元存了萬一的希望:“小姨,楊木不能偷偷把這事給處理掉嗎?”
閔柔搖搖頭:“如果只是3600萬,也許真可以蓋起來,可是這是3.6億元,一旦信用證到期,就算是把整個ENG的資產全填進去,也遠遠不夠,這么重大的風險事件,怎么可能不追責?
只要一追責,從ENG到集團,得有一大群人負責,而且當時業務委員會全體都反對這筆業務,是你自己一個人用董事長權限特批的,你責無旁貸,想讓人背鍋都做不到。
張慕給我出一個主意,只有找一家公司把這批早已經不存在的貨物買了,然后讓那家公司以民事訴訟的方法去追討一部分,其他的坑,只有慢慢填了。”
三個人都沉默了,辦法確實有了,可是現在的問題是去那兒弄這3.6億元,急切之間找人想辦法的話,恐怕把楊達和麗科的股份全賣掉都未必夠。
閔忠嘶啞著聲音:“三妹,現在這個情況下,只有找小午想想辦法了,我想,肯幫靖元,能幫靖元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閔柔點點頭:“先回長安吧,我再找延河商量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實在沒有辦法的話,確實只有小午這一條路了。”
閔柔知道李延河并沒有多少錢,童安誠雖然有一些,但也是杯水車薪,何況童安誠的錢不好借,一旦借了他的錢,她以后就沒有了自主權,萬一他提過分的要求,她連逃避的余地都沒有。
她又有點恨閔靖元實在不爭氣,如果閔靖元能趕得上張慕的一半,哪兒還需要自己這么頭疼。
在與李延河商量半天無果以后,她對李延河道:“要不只能我們一起求小午幫忙了。”
李延河點點頭:“先找小午吧,如果小午也沒有辦法,就算我怎么不要臉,也只能去讓小慕幫忙。”
閔柔看著同樣愁容滿面的李延河,心里有無限的愧疚,她從背后輕輕抱著李延河的腰,把臉貼在李延河的后背上:“延河,對不起!給你惹了那么大的麻煩。”
李延河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柔柔,這些年,都是你一直在想盡辦法替我出謀劃策,我從來都沒有替你做過什么,這一次,算是我們夫婦共同面對這件事情,我知道你對靖元的這個孩子的感情,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出事的。”
八種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