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隊曹兵一沖進來,就見到了地上那具胸膛塌陷、死不瞑目的尸體。
再看看面無表情、負手而立的常威,那領頭的鐵塔壯漢怒喝一聲:“敢殺我弟兄?上,殺了他!”
“黃天在上!”
眾曹兵齊齊大吼一聲,左頸皆浮出赤紅符箓,皮膚緊繃、肌肉膨脹,氣息皆是暴增。
尤其那個赤膊上身的鐵塔壯漢,怒吼之時,左頸的赤紅符箓,一直蔓延至左邊胸膛。赤紅符箓覆蓋的面積,比其余九個曹兵,大了一倍不止。符箓紋路亦更加復雜。
在這比普通士卒更加“高階”的符箓加持下,鐵塔壯漢肌肉膨脹之下,身形都平空拔高了一寸。
激發符箓后,鐵塔壯漢一馬當先,雙手握持鐵棍,正面沖向常威。那九個曹兵則三人一組,三面包抄過去。
常威一動不動屹立原地,直至那鐵塔壯漢沖至面前,掄起鐵棍,朝他當頭砸下,他方才抬手一格。
沉悶的爆擊聲中,鐵棍實實在在砸中了常威手掌心。但這足以粉碎巖石的一擊,卻連常威手指都沒能震動一下。鐵塔壯漢反被棍身傳導回來的反震之力,震得五指劇痛,手腕麻痹。
隔空氣勁不好使,可常威肉身體魄亦是力大無窮、刀槍不入的“鋼鐵之軀”。
真氣外放效果不佳,那就直接用來加持肉身!
反正常威在射雕世界時,就極少使用隔空攻擊。還是到了大唐世界,練成先天真氣之后,才漸漸用多了隔空氣勁。現在,不過是再回到曾經用得最熟的戰斗方式罷了。
“!”鐵塔壯漢瞪大雙眼,眼中滿是驚駭。
常威則五指一合,抓住鐵棍,發力一扭、一抽,將鐵棍自鐵塔壯漢手中奪下。
茲!刺耳的摩擦聲中,鐵塔壯漢痛叫一聲,握持鐵棍的雙手變得血肉模糊,掌心、手指上的皮膚血肉,皆被生生磨去一層,依稀可見指骨!
常威奪棍在手,掄棍一掃,嘭嘭幾聲爆響,三面包抄而來的九個曹兵,全都盾碎刀折,口噴鮮血,拋跌出去,尚未落地,皆已斷氣!
噗嗵噗嗵!
人體墜地聲中,那鐵塔壯漢抖著一雙血肉模糊的手掌,兩眼大瞪著常威,駭然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常威掂了掂奪來的鐵棍,感覺這鐵棍起碼有四十斤重。
能在實戰中使用這等“重兵器”的,放在現實世界的歷史上,絕對是能留名青史的超級猛將。可在這方三國世界……
鐵塔壯漢雖未著上衣,但從他的褲子、鞋子可以看出,這位不過是個基層小軍官而已,說不定只是個什長、屯長。
區區一個小軍官,居然就能這么猛……
常威微微瞇起雙眼,盯著鐵塔壯漢那自左頸蔓延至胸膛,兀自紅光刺眼的符箓,緩緩道:“你們是青州黃巾兵?”
那鐵塔壯漢怒道:“老子現在不是黃巾兵了!老子是曹丞相的兵!是大漢官軍!”
“大漢官軍?”常威哂笑:“大漢官軍,在大漢的土地上,屠殺漢民,奸掠婦女?”
鐵塔壯漢理直氣壯:“他們都是從賊之人,殺一儆百有何不可?”
常威懶得與他多說,踏前一步,一棍揮出,嘭一聲打斷了鐵塔壯漢右腿。
鐵塔壯漢慘叫著摔倒在地,剛要抱腿打滾,卻已被常威一腳踏住胸口,登時動彈不得。
常威居高臨下,俯視大漢,淡淡道:“說,你們身上的符箓,是怎么回事?”
鐵塔壯漢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痛得神情猙獰的臉上,露出一把古怪笑意:
“你是剛從深山老林里鉆出來的野人么?居然連當年橫行天下的黃巾力士都不知道?爺爺我,就是當年大賢良師座下,三千黃巾力士之一!”
“大賢良師,黃巾力士?”常威心中嘀咕:這個世界的張角,難道還真的會法術?能用符箓制造所謂的“黃巾力士”?
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道:“你是三千黃巾力士之一么?那你那些手下呢?他們又是什么?”
這位黃巾力士,雖然在他手下不堪一擊,但激發符箓之后,單論力量、速度,并不比金波、凌風遜色,只是技巧方面粗糙許多而已。
但倘若金波、凌風被十個這樣的“黃巾力士”圍攻,即使他們的武技要超出“黃巾力士”許多,亦要被活活打死。
而如果有三千黃巾力士,且每一個黃巾力士手下,都有十個頸部有符箓,可激發符箓、戰力暴增的黃巾兵……三萬黃巾兵,加三千黃巾力士,絕對可以在大唐世界橫掃無敵。
然而,手握此等力量的大賢良師張角,居然如現實歷史上一樣失敗了,三千黃巾力士之一,亦作了曹操的馬前卒!
這說明,張角的力量并非最強,這個世界上,還有更加強大的力量!
此刻,被常威踏在腳下的“黃巾力士”,惡狠狠地獰笑著,怒道:“老子是黃巾力士,他們當然是黃巾銳卒!但我們現在都是曹丞相的兵!你這逆賊,竟敢反抗丞相天兵!等死吧你!”
常威淡淡道:“普通士卒,是黃巾銳卒,你這樣的,是黃巾力士,在你們在上,可還有更強的黃巾兵?”
那黃巾力士只扭曲著臉龐,冷笑不說話。
常威道:“若一五一十老實交待,我可饒你一命。”
“當老子怕死么?”黃巾力士哈哈大笑:“當年隨大賢良師起事之時,老子就已經把這條命豁出去了!”
常威冷笑:“哦?既已豁出性命,為何又投降曹操,做他的馬前卒?”
黃巾力士笑聲一滯,怒目圓瞪,面孔漲得通紅,卻說不出話來。
常威嘲諷道:“所以,還是因為怕死?”
“狗屁!”黃巾力士大吼,眼神憤怒:“我們追隨大賢良師起事,就是為了給天下受苦的人,打下一個太平盛世!可大賢良師死了,地公將軍死了,人公將軍也死了!他們陸續死去,我們又能怎么辦?
“曹丞相不將我們視為反賊,愿意接納我們,還承諾給我們一個太平盛世,更在青州分予我們家人親屬田地屯墾……我們當然要誓死報答他,追隨他削平天下所有的反賊,打下一個太平盛世!”
常威聽得頗為無語。
曹操人格魅力強大,這是他早就知道的。
青州兵服從,且只服從曹操,除了曹操誰都不認,這他也是清楚的。
可是……
你們一邊口口聲聲說要打下一個太平盛世,一邊沖進與世無爭的鄉下小村屠殺無辜村民……這會不會太違和了一點?
“他們都是窩藏劉備潰兵的賊子!我們在村子里搜出了三個劉備手下的傷兵!他們不是無辜,他們是死有余辜!”
對于常威冷聲質問,那黃巾力士卻是毫無愧意,仍舊理直氣壯:“想要天下太平,便要殺光所有逆賊,削平所有從賊之人!賊都死光了,天下自然太平了!”
對于這種自有一套邏輯體系,且對此篤信無疑的死腦筋,常威表示無話可說,只能一腳踏下,將這位黃巾力士胸膛踏陷,送他上路。
“三千黃巾力士,又少了一位啊。”
常威喃喃自語:“也不知這天下間,還剩下多少個黃巾力士……”
回頭看一眼那已躲進屋里,正扒在門縫上瑟瑟發抖地看著外邊的女子,道一句:“我去殺光亂兵,好好藏起來,等安全了,再與幸存的村民,逃去安全所在。”
說罷,也不等那女子道謝,大步出了小院。
這是一個有著百余戶人家的村莊,看上去甚是清貧,多是木板茅屋,連一間瓦房都沒有,最好的建筑,也就只是土墻木頂。
此時村中已然伏尸遍地,處處火起,許多房屋都已被點燃。幸存的村民驚呼逃亡,狂笑的悍卒揮刀追殺,一片兵災肆虐景像。
對此,常威并不意外。
曹老板確實很有人格魅力,詩也寫得極好,常威就挺喜歡他的詩。他也確實是一位心懷百姓、關注民生的主君。
可曹老板精神分裂啊!
一面心懷百姓、關注民生,一面又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將不歸他統轄的百姓視作螻蟻——他似乎完全沒有想過,即使是別的軍閥統治下的百姓,歸根結底,也都是大漢子民。
正因此,曹操的軍隊,素有屠城惡習。
倘若是為了威懾敵人,打掉敵人反抗的勇氣,以盡快結束戰爭,避免戰亂綿延,造成更大的損失,那倒還勉強洗得干凈。
可曹操在初平四年那一次,打著為父報仇的旗號攻打陶謙,卻沒能擊破陶謙。于是回師途中,為了泄憤,竟然在攻克取慮、雎陵、夏丘之后,把城給屠了!
為父報仇沒法兒干掉正主,于是屠殺無辜百姓遷怒泄憤……這操作簡直令人瞠目結舌,匪夷所思。
且曹操屠城還不只一次。
攻張邈時,他屠了雍城;征呂布時,他屠了彭城;攻袁尚,屠了鄴城……
屠城紀錄如此亮眼,曹軍軍紀,可想而知。連雍城、彭城、鄴城這樣的大城都可以屠,那么屠掉一個小小的村莊,對曹軍來說,不過是順手為之,不值一提。
常威也算經歷過許多,但還是看不慣這樣的情形。
大漢官兵,不是應該保護大漢的百姓么?
在大漢的疆土上,屠殺大漢的子民……這樣的軍隊,也能算大漢官兵?
常威面無表情,行走于村莊之中,與一位踉蹌奔逃的婦人擦肩而過,鐵棍一點,將一名緊追婦人的曹兵頭顱點爆。
看也不看那曹兵的尸體,常威腳不停步,在村中疾行,見到曹兵便一棍打殺,不多時,散在村落中肆意屠殺的幾十個曹兵,便已被他盡數打殺。
這次打殺的曹兵,都只是些雜兵,沒有黃巾力士,也沒有黃巾銳卒。
不過即便只是雜兵,他們的體質也頗為怪異,對常威的隔空勁力有極強的抗性,倘若要以隔空勁力打殺雜兵,常威非得出到兩成力左右,才能擊殺一個最普通的曹兵。
這讓常威猜測,是否空氣之中,那種無處不在的“詭異氣息”,削弱了他隔空勁力的威力——黃巾銳卒與黃巾力士,在激發符箓之后,當常威以隔空勁力攻擊他們時,身上會應激爆發出那種詭異氣息,抵消中和常威的隔空勁力。
既然集中爆發的詭異氣息,能夠徹底抵消隔空勁力,那么空氣中無處不在,彌漫四方的詭異氣息,能大幅削弱常威隔空勁力的威力,也就不足為奇了。
并且,那詭異氣息,應該還有煉體之能,能提升人體的力量、速度、筋骨強度,增強人體抗擊打能力。
表面看來,那詭異氣息,似乎很有益處。
可常威卻不敢引那詭異氣息入體。因他感覺,詭異氣息雖能給人帶來不錯的短期利益,可長遠來看,這種氣息,恐會對人體造成極大的負擔與害處。
畢竟,那可是一種連元神都能侵蝕的可怕氣息!
常威一邊思索著詭異氣息的利弊,一邊在村中游走,確定已將所有曹兵打殺,幸存的村民已開始逃出村莊,往山上奔去躲藏兵禍,他便準備離開此地。
正要走時,忽聽一聲嬰兒啼哭,自一座土墻之后傳來。那嬰兒啼哭剛響起一半,便告消失,聽起來像是被大人捂住了嘴巴。
常威想了想,隔墻道:“村中曹兵已盡數伏誅。但附近恐怕還有曹軍大隊。趕緊帶著孩子,出村尋個安全所在躲避去吧!”
說完就要離去。
沒走幾步,便聽土墻后傳來一把女子聲音:“可是壯士殺了曹兵?”
這沒什么好隱瞞的,常威坦然道:“確是我所為。”
那女子感激道:“壯士除暴安良,大義凜然,小女子感激不盡。敢問壯士尊姓大名?”
常威笑道:“名字就算了,你趕緊帶孩子離開此地吧。”
正要舉步離開,那女子卻凄聲道:“壯士,小女子腿上受傷,已無法行走,還盼壯士大仁大義……”
這女子帶著嬰兒,又腿腳受傷行走不便,以常威性情,便是自己有事也要先幫上一把,更何況他現在其實也沒什么事情可做?
當下不等那女子說完,他便說道:“無妨,我便將你母子送去安全所在。”
說罷,他步行繞過土墻,行至土墻后方,看見一位臉上滿是烏黑灰漬的女子,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靠坐在土墻后面的水井井欄上。
常威剛要過去,忽聽一把暴喝響起:“主母勿慌,趙云來也!賊子退下,休得靠近主母!”
伴著這把令人心頭震顫的暴喝,常威只覺一股凜冽金風,自身側襲來,眼角余光更是看到,一道銀白光影,瞬息掠過十余丈距離,閃電般朝自己激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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