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傷勢痊愈,又在艙中打坐回憶一陣,卻仍未尋回失去的記憶,反想得有些煩躁。
見外面天色漸黑,她剛想出去轉一轉透透氣,放松一下心情,就見一只裝著菜碟、飯碗的托盤飛了進來。
“?”小白瞪大雙眼,看著這只托盤一上一下,輕微起伏著飛進來,正琢磨這是什么法術時,就聽一把清脆可愛的童音,自托盤下傳來。
“小白姐姐,吃飯啦!”
小白嚇了一跳,又一個后空翻,跳到床榻另一側,一手按著床板,一手豎于胸前,緊張兮兮地問:“誰?誰在說話?”
“我是六娃呀!”
天真可愛的童音中,托盤下輝光一閃,現出一個穿著藍色小衣的小娃娃。
那娃娃三四歲模樣,生得白白胖胖,粉嫩可愛。他用腦袋頂著托盤,一對藕段似的白胖胳膊扶著托盤,笑嘻嘻地看著小白:
“小白姐姐,你不要害怕,爺爺說啦,你是他的妖精,我們不會打你的。”
小白緊抿著櫻唇,臉上臊得慌,感覺有點丟人:
“居然被這么小的娃娃嚇到了……雖然他會隱身術,但才這么一點點大,我有什么好怕的?”
徐徐吐出一口氣,小白放松戒備,繞過床榻,接過六娃頂著的托盤,微笑道:“謝謝你啊小家伙。”
“不客氣。”六娃笑嘻嘻說道:“那小白姐姐你慢慢吃,我去和爺爺奶奶們吃飯嘍!”
說罷,擺了擺手兒,晃著一對小短腿,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小白目送著六娃出去后,將托盤擺到案幾上,跪坐下來,姿態優雅地拾箸端碗,夾起一筷青菜,小口品嘗一下,頓時面現訝色:“咦!青菜居然也能這么美味?”
又快速品嘗一下其余幾個菜,發現無論犖素,都是無比美味,頓時動作飛快地大吃起來:
“太好吃了,還從來沒有吃過這么美味的菜,連米飯都煮得這么爽口……呃,我以前是不是過得很慘?從來沒有吃過好吃的東西?”
風卷殘云般吃光飯菜,小白意猶未盡地放下碗筷,拿手帕擦了擦嘴角,想了想,穿起那雙秀氣的白色皮屐,端起托盤往外走去:
“我得自己送去清洗,不能再讓那么小的孩子來幫我收拾餐具。”
剛至門邊,忽聽一聲嘶嘶聲響,抬頭一看,就見艙門上忽然垂下一條赤鱗小蛇。小白嚇了一跳,見那小蛇張口,像是要咬自己,本能般一掌揮出,閃電般抽在那小蛇腦袋上。
音爆聲中,赤鱗小蛇腦袋上瑩光一閃,直挺挺飛了出去,噗嗵一聲落入河中。
小白剛剛松了口氣,就聽身側風聲響動,旋即一把嬌柔嫵媚的聲音入耳:“發生什么事了?”
小白側首一看,只見一位身著大紅宮裝,秀發自然垂下,容顏清純秀美,身材火辣婀娜的女子,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
小白感覺這紅衣女子眼神很是古怪,不禁輕輕扯了扯衣擺,遮住自己小腿,期期艾艾說道:“剛才,門上有條蛇,嚇了我一跳。”
“被蛇嚇了一跳?”紅衣女子吃吃笑道:“你自己不就是蛇妖么?怎還會怕蛇?”
“這個……”小白俏臉微紅,眼神游移:“我,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是了,你失憶了。”紅衣女子理解地點點頭,笑問:“那條蛇呢?”
小白道:“被我打下河了。”
“可惜了。”紅衣女子瓊鼻微微抽動一下,道:“這里有妖氣。嗯,與你的妖氣不同,方才那條蛇,當也是一條蛇妖。可惜你把它打下河了,不然倒是可以曬干了泡酒。”
“曬干了泡酒?”小白悚然一驚,一臉警惕地看著紅衣女子:“你究竟是誰?”
“我啊,便是我家大王的寵物狐貍精哦!”紅衣女子嬌笑著,兩只毛茸茸的純白狐耳,自她發間鉆出,靈活地抖動了兩下:“不要怕,大家都是妖精,我不會害你的。”
“……”小白緊抿櫻唇,心里卻在大聲吶喊:“明明就是你,向主人……不對,向常威提議把我曬干了泡藥酒!現在居然好意思說不會害我,鬼才會信你吶!”
見小白一臉緊張懷疑的模樣,妲己嫣然一笑,“放心好了,你現在是大王的妖精,是大王欽定的坐騎,我可不敢害了你,觸怒大王呢。”
說著,接過小白手中的托盤,轉身飄然而去,只余一把滿是調笑意味的聲音,在小白耳邊回蕩:“以后……咱們兩個,說不定要一起被大王騎呢……”
“?”小白滿頭霧水,一臉不解:“這狐貍精也是坐騎?狐貍怎么騎呀?”
騎蛇她就已經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了,騎狐貍感覺比騎蛇更不靠譜。
“那家伙真是個怪人。”小聲吐槽常威一句,小白左右張望一番,穿過走廊,到甲板上散步去了。
河岸邊。
那條被小白一巴掌抽飛的赤鱗小蛇艱難地爬到岸上,盯著甲板上散步的小白看了一陣,見船上那些國師府的士卒,見到小白后都躬身行禮,看上去甚是恭敬,它蛇瞳之中,不禁滿是憤恨仇視,嘶聲道:
“白蛇……居然打我!話都不讓我說一句,就一巴掌把我抽飛!還跟國師府的人攪到了一起……叛徒!該死的叛徒!”
這時,它忽然感覺,一道龐大強橫的神念,自船上蔓延而出,向著岸邊掃蕩而來,頓時一個激靈,嗤溜一聲,鉆進了草叢之中,飛快地向著遠處飆去。
樓船上。
常威釋出神念,驚走小蛇,微笑暗忖:“真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溜到我的船上?要不是要留你作餌,早將你抓起做蛇羹了……”
想罷,吩咐下去:“夜里就不要繼續行船了,找個地方停泊一晚,明晨再走。”
片刻后,樓船在一處水流平靜的河灣下錨停泊。
小白見船停下,剛想回艙休息,就見常威大步走了過來。
看到他那高大雄偉的身形,小白又莫明有些心慌,正想著是不是趕緊避回船艙時,常威已經來到了她面前,低頭瞧著她,柔聲問道:“傷好了嗎?”
“嗯,傷勢已經痊愈了。”既然避不過,小白也只能強自鎮地說道:“謝謝你的丹藥。”
說話時,她心里安慰自己:“這人雖然古怪了些,但一來就關心我的傷勢,心地倒是溫柔和善。或許,他那些關于‘坐騎’的說法,只是一個玩笑?”
正這樣想時,就聽常威欣然一笑,道:“傷勢痊愈就好。傷勢痊愈了,咱們才好進行配合訓練。”
小白不解地眨巴兩下眼睛:“配合訓練?”
常威解釋道:“主人與坐騎,當然要進行訓練,才能配合默契。你看人類的騎兵,不也要跟戰馬配合著訓練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發揮戰斗力么?”
小白面無表情,感覺自己方才的一些想法,實在有些一廂情愿了。這家伙哪里溫柔和善了?他分明就是個大惡人來著……
常威眼神和藹地看著小白,柔聲道:“怎么了,有難處?”
“所以說,就是這種和藹的眼神,這種溫柔的語氣欺騙了我啊!”
小白心里悲憤地吶喊著,抬起右手,比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身高差,又用兩手比了一下兩人之間的寬度差,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難道不覺得……以我們之間這種身高、身形的差距,還是你馱著我比較合適?”
“小白啊,你太低估你自己了。”常威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相信我,你一定能行的。”
小白眼角微微跳了一下,心說你是不是會錯了我的意啊?人家剛才明明是在委婉的拒絕,并不是覺得自己不行,求你鼓勵啊!
見小白還是一副“缺乏斗志”的模樣,常威想了想,抬手取下她發鬢上的碧玉簪,說道:
“你現在失去記憶,不知該如何激發自己的力量,所以才會覺得自己無法勝任我的坐騎。而這件法寶,能汲取別人的修為乃至精血元氣,轉化為適合主人功法,可直接吸收的精純元氣,將之反饋給主人。我可以通過這件法寶,送給你一些力量,或許,能幫你激發力量,甚至幫你找回一些記憶。”
小白眼睛一亮:“你真的能幫我找回記憶?”
常威笑了笑:“倒是無法保證,只是嘗試一下而已。”
說著,他瞳現金光,凝視手中的碧玉簪,同時以神念緩緩滲透。
火眼金睛與強橫神念雙管其下,雖未能破解這法寶本質,但也很快便弄清楚了它該如何使用。
隨后常威指尖點上玉簪尖端,意念一動,將雄渾精純的真氣源源不絕灌注進去。
往玉簪中灌注真氣的同時,他渾身毛孔大張,將周圍的天地元氣汲入體內,瞬息之間,轉化為自身真氣。
這碧玉簪極為霸道,能將修士的修為乃至氣血強行汲取一空,把修士抽成人干。
不過常威早已臻至“陰陽互易、循環不息”的人體一太極境界,可汲取無處不在的天地元氣,瞬間補滿消耗,又是有意為之主動操作,碧玉簪那霸道的特性,倒也不會對他造成影響。
灌注了好一陣,常威感覺差不多了,這才停止灌注,將之交給小白。
“試一試。”常威頗為期待地看著她:“汲取里面的能量,當能激活你的血脈。”
“可是,該怎么汲取?”
小白接過玉簪,正茫然時,忽覺一股精純雄渾的元氣,驀地自玉簪中涌出,如決堤的洪流一般,灌入她手掌穴竅,又沿手臂經脈,散入她四肢百骸。
這股精純元氣,果然與她功法相合,無需刻意運功煉化,便能直接吸收,轉化為她自身的法力。
霎時間,小白滿頭青絲,盡化為玉白色澤。額頭、眉心之上,更是浮出一片片雪白晶瑩,仿佛美玉雕成的鱗片,嘴唇亦變作紫紅,頓時不復之前那種清純之美,轉變成一種充滿了妖異魅力的邪性之美。
與此同時,她腰部以下,驀地化作一條白鱗蛇尾。
這白鱗蛇尾長達三丈,每一片白鱗,皆晶瑩雪白,似羊脂美玉雕成。
蛇尾脊背,還生有兩排三角帆形狀的雪白背鰭,到了尾端,兩排背鰭合為一排,看上去既晶瑩華美,又鋒利似刀,可以想象,她一尾巴甩過去,那背鰭必能像一排刀鋒、鋸齒一般,輕易斬破一切阻礙。
小白手握玉簪,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下半身的變化,顫聲道:“我……竟然真是蛇妖!”
“還不是普通的蛇妖。”妲己不知何時,到了常威身側,笑吟吟看著小白:“我果然沒有看錯,她血脈還真是極優,瞧那背鰭,這是白螭之象啊!”
“白螭?”常威道:“‘駕青虬兮驂白螭’的龍種白螭?”
妲己點頭:“正是!”
常威滿意點頭:“青虬白螭,都是宜于駕乘的神獸,我這坐騎,果然沒有選錯!”說話時他心里暗道:“小白是白螭血脈,那小青莫不是青虬血脈?唔,雙坐騎有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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