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此刻懊悔不已,原本有很多次機會,能規避這種窘況,然而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一切都取決于眼前這位小哥哥的抉擇了。
她心中不禁暗想,若是…若是他能救了自己,該怎么報答他呢?萬一要是這時他后悔了,退縮了,又該怎么辦?
徐陽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沖她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一直緊抓住自己衣服的手,柔聲道:“別怕,那個胖子很好對付的,你先放開我的衣服,我去教訓教訓他。”
不知為何,少女居然就聽從了他的話,順從地放開了雙手。
旋即她就開始有些后悔,生怕他騙了自己。
一顆忐忑不安的少女心啊。
當然徐陽現在是沒功夫去顧及這位心思單純的少女心里在想些什么,畢竟,那些小混混們已經快要忍不住動手了。
徐陽問吧臺拿了瓶紅酒,他也不懂什么年份什么酒莊的,就是手指隨意一點,酒保就迅速將酒交到了他的手上。
林虎眼中的笑意越發濃重了,那是嘲笑的眼神。
看來這人也是出于一時的激憤,現在反應過來,認慫了。
這樣多好,原本不用鬧那么大的。
不過,真以為認慫了,就能平平安安離開星天地嗎?
還是年輕啊。
雖然林虎年紀也不大,不過他的見識可不少。
能在酒吧一條街混跡八年多,憑的可不止是好勇斗狠。
腦子才是他一貫以來,最為驕傲的武器。
然而林虎卻發現,對方走來時,那支紅酒并沒有開瓶。
也并沒有拿酒杯。
這是……要玩什么花樣嗎?
徐陽輕輕推開那幾個圍著他的混混,緩步走到林虎面前,一臉輕松地看著他。
然后問道:“你要喝酒?”
他的行為讓林虎有些摸不清頭腦,一時也沒來得及回答。
徐陽繼續說道:“那你可記得,要喝光哦。”
說罷,左手將紅酒隨意舉起,右手中指與拇指微屈,輕輕彈出。
“啪”的一聲,
酒瓶就被打開了。
聲音并不是太響,然而在此時此刻,四周原本就靜謐地有些嚇人,這聲并不響亮的破裂聲,卻如重錘般擊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徐陽這輕輕地一彈,居然將整支紅酒那纖細的上半個瓶身,給轟沒了。
是的,不是彈裂,也不是彈碎。
而是彈到,小半個酒瓶,都不見了。
鮮紅的酒液,順著碎裂的瓶身往下淌去,再點點滴滴地蔓延了一地。
就像是,
一地的,鮮血。
這注定是個不安寧的夜晚。
武者?!
四周的人不免又向后退了退。
就連那些個林虎的手下,也難免膽戰心驚。
林虎的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
多少年了,他的眉頭從未像今夜這樣,皺了又皺。
從前那些能令他皺眉的敵手,早就消失在歷史中,成了真正的好敵手。
在林虎看來,死了的敵手,才是真正的好敵手。
他很喜歡說一句話,你不肯投降,又不肯去死的樣子,很讓我為難啊……
然而,多年未曾有人敢捋的虎須,今夜居然就被一個年輕人,近乎于粗暴地拽下。
那種感覺,非常的郁悶。
他甚至生不出怒氣。
真正的武者,絕對不是他這樣的試煉者可以招惹的。
他親眼見過武者發威的樣子,即便是最低階的九階武者,那近乎于爆裂的破壞力,根本已經脫離了人類的范疇。
就算是他加上他帶來的這些手下一擁而上,也不過是給人當夜宵吃。
很輕松的那種。
他甚至判斷不出,徐陽的武者等級。
九階?可能。
八階?應該不會,年紀這么輕,若是能攀上八階武者的等階,早就會被各大勢力哄搶了,又怎么會穿著如此廉價的服裝混跡于俗世之中?
又怎么會和陸夜這種沒有背景的富二代待在一起?
至于七階以上,林虎甚至連想都沒往那個方向去想。
七階武者,如此年輕?
那就是三門七派也要視若珍寶的天才。
不可能。
如果對手只是個九階武者,那么林虎還有些辦法來應付,若是八階,那打都不用打了,直接投降等死,還痛快點。
“這位兄弟,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是武者了?真可謂是年少有為啊!”
不管怎么說,作為老江湖,一頓馬屁先拍上去總是沒錯的。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便是之前偶有得罪,自己的態度放低點,林虎覺得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何況,這話也不能單純的認為是奉承,這也是一句實話。
二十出頭,就能晉升到九階武者,除了嫉妒他的資質優秀,林虎還能斷定,這人必定是名門大派的弟子。
他背后的勢力,其實遠比這個人本身,更為可怕。
徐陽笑笑,也不多說話,只是有些惡趣味地將手中的酒瓶舉起,遞向林虎。
他先前顯露的一手,也只是偶露崢嶸,并沒什么理由,需要在這種小嘍啰面前表現得太多。
徐陽并不希望和這種檔次小混混打交道,嚇走就成了。
拖延得太久,不管最終結果如何,都算自己丟份了。
然而林虎卻不是這么認為的。
他雖然也覺得徐陽實力遠不止如此,只是他感覺徐陽留手的目的,是因為不想和自己這方面撕破臉。
而徐陽繼續向自己敬酒,林虎也覺得只是年輕人不善于表達情緒的表現。
這就是林虎自作多情了。
錯誤的判斷導致錯誤的行為,既然覺得徐陽不敢開罪自己,林虎未免就有些膨脹了。
帶著些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林虎繼續說道:“這位小兄弟,酒就不喝了,江湖險惡,多個朋友多條路,少個仇家少堵墻,你年紀輕輕就晉升入武者一途,可說是前途無量,何必為了一個妮子就平白斷送了呢?你說是不是?”
熟悉林虎的人都知道,一旦他露出這種表情,就說明他隨時隨地可能翻臉了。
雖然手下這些人肯定不是對手,但林虎另有一張底牌。
一張王牌。
今天他就是為了請這位客人,才來的“星辰酒吧”,也同樣是因為這個人看中了那兩個小妞,這才搞出了那么多事。
沒道理他林虎替人幫忙,有了麻煩,那位正主還坐視不理的。
徐陽沒想那么多,他只知道他敬的酒,被對方無視了。
那還了得?
何況,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那林虎居然還有膽讓他留下那名少女?
不是林虎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當然還有最后一個,也是最大的可能,就是林虎還有別的依仗。
既然一下子沒嚇走,那么哪怕是麻煩,哪怕是丟份,免不得也要動手了。
“林虎,既然你之前說要我給你敬酒,那么為什么不喝?”
徐陽說罷,就將手中破碎的酒瓶再次往前一遞。
動作有些大。
甚至瓶中有些紅酒已經灑了出來,濺在了地上。
這是侮辱,也是將軍。
徐陽想要逼林虎背后那個神秘人出來,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會讓林虎如此有底氣。
林虎自然是不會喝這瓶紅酒的,面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喝完了一嘴玻璃碴算怎么回事?
而且他已經聽到背后傳來腳步聲。
不是一個人的腳步聲,而是一群人,非常整齊的腳步聲。
正主,來了。
羅浩有些頭疼。
自從他投靠了徐陽以來,先前原本已經極為龐大的地盤,也因為毒蛇幫的驟然倒下,而變得更大。
根本就管不過來啊。
最大的問題在于人手。
從一開始就一直跟著他的那些小弟們,早就每人都兼管了好幾塊地盤了,根本騰不出手來。
新投靠的那些,他遵從徐陽的意見,還得多觀察觀察,以免其中夾雜著些不懷好意的,平白壞了他們幫派的“清譽”。
是的,和絕大部分幫派相比,羅浩和他的手下近乎于一股清流。
沒有黃、沒有賭、更不存在毒。
他們只是負責維持秩序,順便賺些辛苦錢。
完全就不像是道上的人。
這也是徐陽的主意。
剛說出來的時候,即使把他當神拜的羅浩,都不怎么滿意這個決定。
但當生意反而因此而火爆地不得了,根本就忙不過來以后,羅浩給跪了。
他不得不服。
短短幾天后,除了一些大幫派厲害就牢牢掌控的地盤,整個魔都的那些邊邊角角的地方,都已經被羅浩收入囊中。
因此除了部分名聲極差的,毒蛇幫原本的地盤控制者,也就是俗稱的大佬們,大部分都被維持了原先的位置。
但并沒有被允許被兼并到羅浩的幫派內部來。
這同樣也是徐陽拿的主意。
羅浩不敢不聽,也不想不聽。
每一次徐陽的主意都很古怪,但效果卻是極好。
徐陽原本的想法是,驟然收回毒蛇幫的地盤,羅浩根本沒人能派去管理,原本那些大佬勢必不滿意自己的地位下降,肯定會從中作祟,一旦亂了,后果不堪設想。
絕對不可以高估這些人的道德水準。
與其如此,那還不如約法三章,嚴禁那些嚴重違法的行為,然后維持他們原本的地位和權力,日后再視實施的效果,個個擊破。
能用的,羅浩自然也不會吝惜一個地盤。
爛泥扶不上墻的那種,即便給他們幾個月的時間,也搞不出什么花樣。
事實也證明了這個策略的正確性。
這些天,一點麻煩都沒有,甚至遠比還未吞并毒蛇幫之前,更為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