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些追風子這輩子都完全沒有想到過的問題,甚至根本就從未去想的方向.,一個個從徐陽口中吐出,這讓他根本無從辯駁。
人家就站在那里,看著你小丑一般地費盡渾身解數,以各種手段施放各種毒物,然后硬生生擋下,甚至故意中毒,卻依然能夠解開。
這代表著,對方擁有的實力,足以碾壓追風子所有的自信和努力。
他自認是毒術方面的天才,即便是大師兄,即便是師尊,也不止一次夸過他在毒術方面的天份。
卻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一個地方,碰上這樣可怕的對手。
而這對手的年紀,只不過二十左右的樣子。
他,到底是怎么學會如此繁雜的毒術?
或者說,他的師父是誰?
仿佛感覺這個面貌平庸的年輕男子,背后站著一位如山般高聳偉岸的巨大后臺,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說不出話來了?”徐陽輕笑道:“不知對手的實力,而肆意妄為,這便是你今日犯下的第二樁罪過。”
尷尬地笑了笑,追風子說不出話來。
就連站在一旁,插著手看風景的摘星子,也無話可說。
徐陽的這段話,并不單單是說給追風子聽的,而是針對所有在場的星宿派弟子。
這是陽謀,無從破解。
至于這些弟子們回去之后,會不會對星宿派的傳承產生懷疑?
那簡直是一定的。
就如同其它的武林門派一般,弟子們發現自己學了大半輩子得來的傳承,甚至比不上一堆別人幾個月的努力,這個武林門派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不過見識過星宿老仙更多、更可怕的毒功,摘星子作為大師兄倒是一點都未曾產生過動搖。
或許對方會比追風子,比自己的毒術更高,但不代表著他就能戰勝師尊。
且看著吧,反正答應放過阿紫的并不是他這個大師兄,到時候大可以推給追風子。
他追風子答應的條件,關我摘星子什么事?
摘星子暗笑著想:星宿派弟子,就是這么沒有下限,你打我啊。
然而,徐陽又開口了。
“且不論是誰給你的勇氣,在我面前施展毒功的,但很顯然你學藝并不精。”一如既往的平淡口氣,徐陽仿佛在說一件同他毫無關系的事情:“只是我方才所說的話,估計你也不太信,只當我是在說大話是吧?”
追風子擠出三分笑容,討好地說道:“哪里,哪里。無形粉的毒,就連我自己都不能……不能如此輕松地解掉。這位少俠居然輕而易舉地解了毒,足見在毒術一道上,少俠是領袖群倫的。只是在下有些私心,也想討教一下,還請少俠成全。”
連稱呼都變了,徐陽用自己的實力,贏得了對方的尊敬。
但追風子嘴里說得雖好聽,不過始終還是有些不服氣的。
徐陽自然是聽出來了,便道:“我知道你會這么說。其實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何我明知道中了你的毒粉,卻還依然站在此處,任你發揮?”
追風子下意識點了點頭。
這也是他最不明白的地方。
無論對方多么有自信,也斷然不會將無形粉這類毒物,視若無物啊。
“那是因為……”徐陽故意頓了頓,才說道:“那是因為我也在拖延時間啊。”
追風子略略感覺有些不安,忙問道:“少俠為何要……?”
徐陽笑道:“我之前曾經說過,有一類毒物,須用十數種,甚至數十種各類毒物配合而成。用了,初時中毒者應該是感覺不出的,甚至對方還會有種極為亢奮的感受,仿佛天下一切都在自我掌控之中。然而一旦毒發,那便根本無從解毒,非但解不了毒,就算是連死都做不到。非得綿延數十年,消耗盡了中毒者的生命力,纏綿病榻,才會痛苦不堪的死去。你可還記得?”
“記得,記得。只是這種毒物,真的存在嗎?”追風子急問道。
這種毒物,若真的存在,那必定將會是毒術一道上,里程碑般的存在。
這是可以改編整個毒術歷史的一種毒物啊。
“這種毒物,其實我早已提煉了出來。只是缺少一個實驗者,一切都不過是理論上的存在。當然,我也不想隨便找個沒有名氣沒有實力的人來驗證,豈不是顯得毫無存在感?何況,別人要是不愿意參與實驗呢?畢竟這個驗證的后果,會很嚴重的。”
追風子搖頭道:“只要是對于毒術一道有利,還管他人死活干甚?若能名垂毒術一道的青史,我想一切都不重要。”
“是嗎?”徐陽莫名地望了追風子一眼,眼神中充滿著嘲笑之色。
“自然!”雖然那種不妥的感覺再次出現,但追風子依然堅定。
他這種人,自然不會將尋常人的性命看得太重,只要對自己有利,殺幾個平民又如何?
“那就好。”徐陽點點頭:“那我也就不必有什么不安的情緒了。你不是問我為何要拖延時間嗎?告訴你,那是因為我所說的那種毒物,需要足夠的時間,才能發作呀。”
話音未落,追風子的臉上,已經密密麻麻出現了許多赤紅色的小點,而他依然渾若不知。
一旁看到的人,卻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
追風子強裝笑顏,依然問道:“你是說,我已中了那種劇毒。可為何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他的笑容,說不出的猙獰可怖,然而人卻平靜如常,這種強烈的對比,讓素來沉穩的喬峰都感覺到一陣陣的惡心。
更別說阿朱阿紫和阮星竹了,她們幾個直接就吐了出來。
追風子恍若不覺地回頭,望向自己的師兄弟們,問道:“你們說是嗎?他居然說我已經中毒啊,真可笑啊!”
精研毒術數十年,自身有沒有中毒,這點自信追風子還是有的。
然后他就發現,他的這些師兄弟們,無一臉上不露出驚恐的神色,部分入門時間不長的,甚至當場就嘔吐了起來。
難道?
他心中的不安,愈發的嚴重了起來。
然后,他想回頭再問徐陽,這才發現,他的反應開始變得緩慢了起來。
原本回頭這個動作,只不過是一件極其容易就可以辦到的事情,但他這一次回頭,居然足足花了五次吐息的時間。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