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聽了這話,不由得在心底對徐陽的評價,更高了幾分。
要知道在江湖行走,武功高固然重要,能有一手高明的醫術,那便可以說是萬家生佛一般了。
你看那薛神醫,武功著實稀松平常,但若他與段正淳站在一起,說不準誰的擁躉更多呢。
段正淳自然可以給那些武林豪杰一些好處,無論是官階還是金銀,都能收買一些人心。
但薛慕華能給予那些高手的,卻是一條條的性命。
身外之物,又如何能同珍貴的性命相提并論?
而徐陽,則非但武功深邃,為人豪氣,關鍵是還能有一手精妙至極的醫術,這是要通天啊?
徐陽這些日子的相處,每每給段正淳意外的驚喜,今日聽到他居然醫術不次于武林中公認的薛神醫,段正淳除了慶幸段譽能交上這么個二哥,福氣著實是太好了之外,居然說不出半句話來。
“那就有勞游少俠了。”段正淳拜托道。
其實他的傷勢并不重,但中了馬夫人下的毒,就稍微麻煩了一些。
好在這種毒,即便是不醫治,過幾日也能褪盡了,徐陽只開了張清心驅邪的藥方,吩咐人去抓來了藥,又拿出一盒用于外傷的金瘡藥交給了阿朱。
阿朱拜謝過徐陽后,徐陽同喬峰便拜退。
第二日,段正淳果然面貌一新,非但身上余毒一掃而空,連身子都健旺了許多,比起往常多吃了一碗小米粥。
阮星竹和秦紅棉都是欣喜萬分,背地里說了徐陽不少的好話。
段正淳同徐陽商議下來,便決定過了巳時便出發,前往擂鼓山了。
這一路下來,倒是出奇地順暢,坐車搭船,往往都是一帆風順,竟無半點阻礙。
雖然路途漫長,不過有那么多同齡人,其中更是不乏美女帥哥,徐陽覺得這一趟的旅途,前所未有的輕松愉快。
原本計劃需要十五日的路程,僅花了十一日便已來到了擂鼓山的山腳下。
眼前這座小山,其實并不高聳,反而因位處偏僻,顯得靜謐而幽遠,頗有隱逸高士高雅不群的氣質。
山下早有幾個仆役守候,見狀忙上前來迎接,見到段正淳手中所持的請柬,便引著眾人一路行至山上。
山道極為峻峭,行不多時便已經到了山腰間的涼亭,領頭的仆役恭恭敬敬地言道:“各位尊貴的客人,再往上的山路不怎么好走,聰辯先生安排了竹轎,還請稍等片刻。”
段正淳自無不可,他的武功不弱,但身邊那些情人有些卻是不怎么會武功的。
徐陽三兄弟也想試試這竹轎的滋味,自無不允。
那領頭的仆役,從懷中掏出一枚炮仗,點火放了出去。
只見那炮仗躍入空中,連響了三聲,想來這是聰辯先生特制的手段,用來聯絡同門。
果然,沒多久就出來一群短打扮的仆役,個個手里舉著杠子,兩人一組,前后呼應,兩根竹杠子上抬一張繩網,輕輕松松便抬了人上山。
山風吹過,周圍都是林子樹木,即便是在夏日大白天,都不覺得暴曬,相反眾人都覺得十分舒爽涼快。
身形隨著山路,于繩網上一飄一蕩,好不舒適悠閑。
“這聰辯先生好生會享受。”段正淳不禁嘆道,他雖出身貴胄,但數十年來往往要計較諸般家國大事,想起來能輕松陪伴美人的好日子,居然十不存一。
段譽也贊不絕口,此時他心中唯一的遺憾,便是身邊沒有那傾國傾城的王語嫣姑娘相陪,一旁的木婉清自從知道同他是兄妹之后,更是半點好臉色都不曾給過他。
喬峰聽了也不語,他自幼家境其實并不好,喬三槐夫婦只是一對謹慎本分的老農,雖說是把他當成自己親生兒子來看待,著實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讓他生活得更加舒適。
至多不過省下些家用,給他平日里多安排些雞蛋,就已經是極致。
之后他拜師入少林,更是日日茹素,雖然那時候調皮搗蛋,經常同師兄弟們在山上掏鳥窩、打野味,但眾人一分,也吃不了多少葷腥。
之后去了丐幫,日子雖有改善,但從未有過如此悠閑空泛的舒適日子。
他不知道這么做到底好不好,但內心隱隱有著向往。
而徐陽,半句話都不曾說,躺在竹椅上閉目養神,渡過這難得的悠閑時光。
他此時的武功可說已經天下無敵,系統的任務也全盤都在計劃內,現在所需要去做的,就只是將計劃一步步實現罷了。
相反,一旦出了武俠世界,在主世界里的麻煩倒是不少,還不如多多休養生息,保持清醒的頭腦,以應付那些令人頭疼的事。
山路崎嶇,好在這數十名仆役都是身體強健之人,一路行來速度居然是絲毫不慢。
好在山勢不高,上山下山,也不過走了半個時辰,便到了目的地。
一行人下轎,步行進了個山谷,
谷中到處都種滿了松樹,一陣山風吹過,松聲若濤,聽了讓人心曠神怡。
在松林間又行了里許,來到三間木屋之前。
屋前種了一株大樹,樹下此時有二人相對而坐。
走到近處,見坐著的兩人之間有塊大青石,上雕著一面棋盤,兩人正在對弈。
右首是個矮瘦的干癟老頭兒,全無半分氣派。
而左首則是個青年公子,面貌俊朗,不過徐陽卻不識得。
他身后跟著幾個中年男子,都關注著棋盤上的一舉一動,另有幾名女子,在遠處樹下觀瞧。
但見那棋盤上的黑子、白子全是晶瑩發光,顯然并非俗物。
雙方此時各已下了百余子,棋盤上密密麻麻,棋力不足的人都看不清局勢。
眾人好奇,沒有得到主人的吩咐便慢慢走近觀弈。
那矮小老頭拈黑子下了一著,忽然雙眉一軒,似是看到了棋局中奇妙緊迫的變化。
那位青年公子手中拈著一枚白子,遲疑不覺,遲遲未下子。
“慕容公子,不必太過猶豫,前路再艱難,須走出去才是路。”那老者見青年公子臉上一時青一時白,知道他已陷入棋局之中不能自拔,便出聲提示道。
徐陽心道:原來他便是江湖上名聞遐邇的南慕容,慕容復了。
再轉過頭去看了阿朱一眼,果然她已經跑了過去,同慕容公子身后的那幾位男子見過了禮,又跑去樹下,同幾位姐妹歡聚。
想來那幾位男子便是慕容家族里的幾位家臣,女子無疑就是王語嫣同慕容家的幾個丫鬟了。
再看段譽,此時他對棋局已經沒有多大興趣了,反而伸頭縮腦,在偷偷觀看。
想來是遠遠見到了王語嫣,情緒不定吧。
此時慕容復被老頭一眼驚醒,頭上冷汗潺潺而下,不禁面生感激,起身拱手道:“多謝聰辯先生提醒,慕容復差點陷入棋局之中,尋不得退路了。”
原來他方才初一接觸棋局,春風得意,連吃對方數子,一時興奮不已。
但到了中盤,卻感覺左支右拙,無論如何走棋,白棋都如同陷入泥沼一般,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幾乎寸步難行。
想到自己這一生,為了復國大業,豈非也正如這棋一般,被人支來遣去,全無人生樂趣,雖然一時風光,最終換來的,莫也不是如此結局?
多虧對弈的聰辯先生蘇星河見他情況不妙,適時提醒了一句,這才一語驚醒夢中人,得脫困境。
這讓他如何不感激?
喬峰對于棋道可說一竅不通,湊上來低聲問道:“三弟,什么叫‘珍瓏’?”
段譽也低聲道:“‘珍瓏’即是圍棋的難題。那是一個人故意擺出來難人的,并不是兩人對弈出來的陣勢,因此或生、或劫,或連環做劫,往往極難推算。”
尋常的“珍瓏”棋局,通常少則十余子,多者也不過四五十子,但這一個卻有二百余子,一盤棋已下得接近完局。
若是尋常棋局也就罷了,這盤珍瓏如此繁復,顯然是高手所設,步步都極有關竅,走錯一步,也許就萬劫不復了。
既被提醒,慕容復也就不再糾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爽快地棄掉幾枚被困死的白棋,果然大有改觀。
只是這一來,白棋的敗勢也已經定了,再無絲毫轉圜的余地。
即便是以徐陽這不高的棋力,也能看出來,慕容復這盤是輸定了。
果然,又走了三四步棋,慕容復長嘆一聲,投子認負。
“聰辯先生的棋藝高明至極,這盤珍瓏只怕普天下無人能解了。”
好在此時他的臉色,比之先前要好看很多了。
徐陽同他不熟,也不好插嘴,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怎么會下棋,此時若是口出狂言,人家只要懟一句“你行你上啊。”,他便無言以對了。
喬峰比徐陽更慘,連基本的圍棋下法都不會,三兄弟里也只剩下段譽的棋力不俗,但此時他一顆心都撲在遠處亭亭玉立的王語嫣身上,再精妙的棋局也生不起半點興趣來。
棋下不下,都是其次,江湖上的規矩卻不可廢。
見二人一盤已經終結,段正淳拉了拉段譽的袖子,引眾人上前與蘇星河見禮。
“在下大理段正淳,攜犬子段譽,小友喬峰、游坦之,見過蘇先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