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嬪捂著臉,一雙桃花眼,惡狠狠地盯著碧蓮說道:“賤人,你不就是肚子里懷了皇上的孩子?若是沒有皇四子,皇上知道你是誰嘛?”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本宮如今是貴嬪,是主位。而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嬪位。”
珍嬪捂著臉,嘴角上挑,眉梢高揚,怪異地說道:“小人得志,我如今只是嬪位,可是誰敢說我明日就不會懷上龍種?倘若我有了身孕,以我的家世,只怕你要把東照宮騰挪出來……哈哈哈……”
碧蓮看著珍嬪無知又猖狂,心中暗暗藏了一條毒計,想到這里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壞笑道:“懷孕,做夢去吧!你既然有了這樣的心思,本宮絕不會讓你肚子大起來。”
心里打定了這個毒計,臉上瞬間沒了方才的緊繃,笑呵呵地說道:“既然珍嬪有這樣的志氣,本宮就恭祝珍嬪早日遇喜,最好是一舉得男,別說貴嬪,說不定直接封妃也未可知?”
“賤人,我要是封妃,第一個不會放過你。你等著!”
碧蓮懶得搭理這個蠢貨,高傲地從碧蓮身邊掠過,冷冷地說道:“那本宮就等著你,如今是端陽,再過幾天,三年一次的選秀就要開始,本宮希望珍嬪趁著新人入宮之前,趕緊心愿得償,若是花骨朵一樣的新秀進了宮,只怕珍嬪能不能見到皇上也未可知?哈哈哈哈……”
珍嬪被碧蓮揶揄地發狂,眼睜睜地看著碧蓮,卻無可奈何。
“反正本宮已經誕下皇四子,就算多少新人入宮,本宮有子傍身,也不會被動搖分毫,珍嬪與其跟本宮過不去,還不如早早回自己宮事調養身子是正經!”
碧蓮一邊說,一邊趾高氣昂地掠過珍嬪。
珍嬪眼睜睜地看著賤人從自己身邊傲嬌的略過,她忍無可忍,根本不能袖手旁觀,直接伸手一推,碧蓮如同狗吃屎一樣下巴鏟地。
這下輪到珍嬪‘哈哈’大笑,捂著嘴,指著碧蓮辱罵道:“下流的奴才,就算你做了主位,你還是奴才。”
碧蓮重重地磕在堅硬的青石板上,劇烈地疼痛幾乎逼著她跳起來,要親手撕了珍嬪。
然而,就在碧蓮準備反擊的時候,她的耳朵不經意間聽見了愈來愈近的銅鈴之聲。
是皇上。
碧蓮已經要起身,卻又故意貼在地上,一副磕慘的樣子,還‘哎呦哎呦’地。
珍嬪沒想到碧蓮磕得這樣慘,捂著嘴,站在旁邊,惡狠狠地謾罵道:“下流坯子,讓你恬不知恥地勾引皇上,這就是下場。”
華蓋上的銅鈴聲,分明已經愈來愈近,可是珍嬪被這個小小的‘假勝利’沖昏了頭腦,根本沒有意識到皇上已經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而且在拐彎處停下了儀仗。
“賤坯子,你怎么不叫囂了,你站起來啊?”
碧蓮趴在地上,算計好自己的說辭。
然后,用可憐兮兮的語調說道:“珍嬪,且不說本宮如今日貴嬪,就算本宮不是貴嬪,本宮也是皇貴妃昔年的舊人,你就算是看在皇貴妃的面子上,也不能這么作賤本宮。”
珍嬪一心一意等著碧蓮反撲,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搖尾乞憐,忍不住狂妄地說道:“皇貴妃?宮里如今哪有什么皇貴妃,只有庶人師氏一個,皇上都已經厭棄她了,你要本小主看她的面子不為難你,實話告訴你,辦不到!”
“珍嬪,皇貴妃就算是庶人,也是本宮心中的皇貴妃,本宮不許你用這種口氣說皇貴妃。”
碧蓮這句話,是說給拐角之后的皇上聽。
的確,皇上心中根本放不下婉瑩,所謂‘愛之深,恨之切。’相愛的人,才會如此相殺。
皇上自己可以傷害婉瑩,但是卻不允許別人肆意踐踏她。
“閉嘴,一個賴在宮中的庶人,本小主憑什么不能肆意踐踏,像師氏和你這種賤人,就應該早早地清理出去!有你們這樣的賤種在皇宮,惹得皇室被所有親貴恥笑,真是可惡之極!”
珍嬪這句話,明顯是暗指婉瑩和賀佑安的流言。
她說者無心,皇上是當局者,卻是聽著有意。
皇上臉上的青筋已經暴起,夕陽的黃昏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翻滾著憤怒的火焰。
“珍嬪,你閉嘴!本宮不許你這么作賤皇貴妃。”
“作賤?試問如今誰不知道師氏的風流韻事?皇上親口說她‘婦德有失’。這也是本小主作賤的嘛?”
皇上被珍嬪這句話,刺激的五臟俱裂,沒想到自己氣頭上的一句話,竟然成了眾人攻擊婉瑩的工具。皇上明明還在跟婉瑩較勁,卻不知不覺間,心疼上了婉瑩。
“珍嬪,本宮不許你再胡說八道,皇貴妃摯愛皇上一人,都是居心叵測的小人在背后重傷,玷污皇貴妃的清譽。”
“流言從來不會空穴來風,為什么沒人攀扯皇后和周貴妃?為什么流言只是纏著皇貴妃不放?根本就是皇貴妃自己放蕩不羈,才會被人詬病!”
“你胡說!皇貴妃清清白白,根本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
珍嬪癡然一笑,不可思議地反問道:“那為什么單單只有皇貴妃,會有這樣多不堪的流言?”
碧蓮料定皇上數著耳朵在聽,提高嗓門說道:“那是因為別人嫉妒皇上獨寵皇貴妃一人,所以才在背后中傷她,離間她和皇上的感情。”
有一剎那,皇上幾乎想要折返,回到問仙宮,跑到婉瑩面前,祈求她原諒自己的無禮取鬧。
可是這只是一瞬間的沖動,當皇上想到婉瑩在醉酒之時,口口聲聲念叨賀佑安的詩詞時,還是狠了狠心,拋棄了自己的沖動。
“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別人嫉妒皇貴妃的恩寵,都是因為她魅惑皇上,皇上貶斥她為庶人,也是她罪有應得。”
碧蓮趴在地上,她算定皇上此時應該挺身而出,為婉瑩出頭。
果不其然,一縷明黃的袍影,漸漸出現在碧蓮的視線之內。
皇上來了,他要介入這個關于婉瑩的糾紛。
碧蓮已經在皇上的心中占據了上風,但是珍嬪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兒做錯了,一臉歡喜地湊上去,嬌滴滴地說道:“毓彥哥哥,你怎么過來了。”
皇上自己懲罰婉瑩,但是看到別人侮辱詆毀婉瑩,心里一千一萬個不爽。
看著珍嬪沖自己撒嬌發嗲,皇上不僅不理會,伸手就是一巴掌,狠厲地說道:“沒規矩,貴嬪是皇四子的生母,豈能由你隨意踐踏侮辱?”
皇上心里是為了給婉瑩出頭,嘴上卻句句給碧蓮撐腰。
碧蓮忍不住在心里得意自己料事如神。皇上果然對婉瑩念念不忘。
碧蓮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側身沖著皇上慘兮兮地福了一福,梨花帶雨地說道:“臣妾多謝皇上。”
皇上心中感激碧蓮剛才的言行,然后伸手扶起她,說道:“貴嬪,你陪朕一起去看看弘哲吧……”
珍嬪捂著臉,也是桃花淚濺地粘著皇上哭訴道:“毓彥哥哥從小到大,最疼慧珊,慧珊今日無錯,毓彥哥哥竟然動了慧珊。”
皇上懶得理會珍嬪,直接將慵懶的目光移向別處。
碧蓮明白皇上心中惦記婉瑩,脫開皇上的手,欠身推辭道:“陛下,臣妾剛剛見過皇四子了,今兒就不陪皇上了。”
皇上沒想到碧蓮會拒絕自己,用一種吃驚的表情看著她。
“皇上,臣妾今日有些想念一位舊人,還請皇上不要怪罪臣妾失禮,臣妾失陪了!”
碧蓮說完這句話,干脆利索地從皇上身邊抽身。
皇上望著碧蓮離去的身影,心里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在醉酒的時候,渾渾噩噩中寵幸了碧蓮一次之后,再也對這個女人提不起任何興趣,不過今日,皇上卻動了些情誼。
不為別的,只因她能戳到皇上隱藏在內心最最軟弱的那塊,而且還用盡全力,去保護那個自己錯怪的女人。
“嗚嗚……”
皇上的思緒被一陣嬌滴滴的哭聲打斷,循聲望去,珍嬪捂著臉在哭鬧。
皇上忍不住皺褶眉頭,看著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再也沒有小時候那種情誼。
“父王從小到大都沒舍得打過慧珊,慧珊不依皇上。”
皇上懶得理會小女子的哭鬧,直接扭身進了長樂宮,留下珍嬪一個人在晚風中凌亂。
珍嬪委屈極了,吵鬧著要出宮回自己家里,貼身嬤嬤勸不住,只能說帶著珍嬪去請示太后。
慈寧宮中,周玉蔻正陪著太后說話,見一行人進來,少不得捏著桌子上的瓜子,一邊吃一邊聽熱鬧。時不時地還插上兩句。
珍嬪開始的時候,只顧自己哭,還是貼身嬤嬤跟太后說:“今兒皇上伸了我們家小主,小主這會兒哭著鬧著要回王府,奴才們攔不住了,才過來打擾太后!”
太后指了指珍嬪旁邊的椅子說道:“有什么事兒,坐下來說吧!”
珍嬪拉著凳子,直接坐在了太后跟前,牛皮糖一樣粘在太后懷里,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說道:“太后,你要為慧珊做主,毓彥哥哥為了武貴嬪那個賤奴,竟然伸了慧珊!”
珍嬪拱在太后懷中,太后不得不拍著她哄勸道:“珍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整天毓彥哥哥地亂叫,要叫‘皇上’或者‘陛下’。”
珍嬪聽著太后不肯幫她,更是賴在太后懷里不肯出來,委屈地說道:“早知道做皇上的妃子這么委屈,還不如呆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