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是,此刻她身懷巨資,萬不敢冒丁點風險,這筆錢,她若不活著帶出去,交到大哥手中,怎對得起兄長們這些年的付出。
十幾萬算什么,相比那三顆費盡心思,耗盡機緣,才得來的神元丹,太過輕飄。
還好,破空之聲,并非沖她而來,停頓片刻,她繼續朝更深的林子行進,沒走出一箭之地,眼前竟出現了一塊正在變化的黑土地。
那黑土地,一如方才所見,里間的泥土盡是顆粒飽滿的黑珍珠狀,正是靈土。
詭異的是這靈土,正在一點點灰化,碎末化。
與此同時,周遭還有十余株珍惜寶藥,亦在迅速地變化著。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眼前的靈土,寶藥,化作粉塵,經風一吹,四處飄散。
怔怔半晌,夏子陌忽地自語,“我明白了!”
她的確明白了,精通陣法的她,想通了那邊幽藍光網必定不止淵陣這么簡單,定然還有自毀禁制。
顯然,小賊很清楚地知道一切,這也就是解釋了小賊緣何明明有機會獨吞寶藏,為何還要現出身來。
只怕小賊早就知道這看得見的靈園,實則是一塊大大的雞肋。
唯一的解釋,是小賊提前接觸過同樣的靈園,有過破禁的經歷,弄清了靈園的底細。
不得不說,夏子陌心思細膩,轉瞬便想透了關鍵。
一念及此,夏子陌又驚出一身冷汗,稍后小賊若是不能兌現承諾,又該如何?
“小賊的身法堪稱神妙,可再神妙的身法,被這數十氣海境強者圍堵,又怎么可能逃脫。”
“我看這家伙簡直就是在作死,這可如何是好!”
“咿,我擔心他作甚,這可惡小賊死了才好……嗯,這樣想也不對,怎么說小賊也勉強算救過……不,幫過姑奶奶幾回,這個人情要不要還他?”
“還他?怎么還!自己沖回去,自保都難,要是不惦記幾位兄長,這人情拼了命還他就是!”
“咦!夏子陌啊夏子陌,你欠他屁的人情啊,忘了在山洞里,那小賊竟然,竟然摸,摸……嚶……該死,臭小賊,爛淫賊,死了才好,姑奶奶不欠你的……”
思緒千回百轉,夏子陌終于說服了自己,一路潛行,她出身陰山盜,觀山辨脈,乃是拿手好戲,數個時辰后,竟讓她尋到了來時的山洞,花了吃奶的力氣,終于鑿出個小洞,縮著身子鉆進洞去,復又鉆回了血戰炎蟒的大廳。
小心地將一扎金票,在兩邊小腿肚子上綁好,深吸一口氣,夏子陌直直撞進白色光幕,嗖的一下,消失不見。
看著窈窕的綠影,消失在了密林深處,許易打心底舒了口氣,驀地,又肉痛起來。
十幾萬金啊,唾手可得的十幾萬金,說沒就沒了,造孽啊!
強壓著心痛,許易還得擺出出塵之態,“諸位居士放心,不管是買了的,還是沒買的,貧道都會均等再贈送少許,定不叫諸位此番機緣落空。”
“道長,您只要金票么?兵器,功法,器材,您要不要!”
接茬兒的是君無悔,風神如玉君無悔,此刻一張臉好似在陽光底下曬干了的橘皮,寫滿了悲苦和滄桑。
是啊,誰能理解君某人心中的痛苦呢。
數個時辰前,天山派眾人遭遇了匪號座山雕的劫匪,生生被訛去了四萬余金。
按說,都是天山派的驕子,自不缺錢,可今次是來尋機緣的,誰會無事,揣一堆金票在身。
哪知道偏偏先遇劫匪,再遇高人,兩個都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錢!
這會兒,聽說道人愿意奉送點靈土,君大師兄被這莫名情緒一沖,險些沒哭出來。
他再也忍不住了,靈土被分了也就罷了,那二十余枚寶藥,若是再動不到一二,那就真無顏見天山父老了。
不待回宗門,玉清那老頑固知道了,就沒他好果子。
“兵器,功法,器材,老夫要這些做什么?難不成你們有神意劍,有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還是有三陰木?”
許易淡然擺手,顯得十分看不上,心中卻是歡喜。
金票被臭婆娘一鍋端了,留給他的,就剩了兵器,功法,器材,能夠惦記了。
他是世外高人,若是張口要,太過違和,弄不好露底。
此刻,君無悔自己送來話把,怎不叫他歡喜。
一聽說道長不要,眾人盡皆失望,濃濃的嘆息聲,幾要將愁怨凝實。
許易見火候差不多了,輕擺拂塵道,“罷了罷了,總歸這些藥材,與貧道已無大用,爾等既得機緣,也算與爾等有緣。這樣吧,為怕爾等責怪貧道偏心,還是拿東西來換吧,不管是個啥,哪怕是世面上的小童玩具,老夫瞧中了,便將園中果子換與你。”
此話一出,眾位強者,瞬間化身攤販,各自將外衫一脫,徑直鋪在地上,不多時,每人面前都堆出滿滿一堆器物。
彼此張望,盡皆吃驚不小,雖是同門手足,亦不知對方悄然間,竟攢下這許多東西。
攤販雖多,許易標的卻萬分清晰,此間眾人,他熟悉的唯有周世榮,水中鏡,且這兩位都是身家豪富之輩。
與其盲目撒網,不如重點撈魚,前次點了水中鏡,坑了水老兒一瓶大還丹,若再直奔水中鏡而去,未免刻意。
由是,許易將目標瞄準了周世榮,當先朝周世榮行去,到得近前,果見周世榮攤上好東西不少,年份足的寶藥,一排寫著秘術的功法秘籍,甚至還有兩把兵器,單看兵器中央的黑色“紐扣”,便知是血器。
寶藥,功法,血器,除了寶藥,許易都不如何感興趣,而對寶藥感興趣,也是為了秋娃。
偏偏他不能流露出對寶藥的興趣,畢竟,身為道長的他,擁有一片靈園了,又怎會看得上旁人的寶藥呢。
許易有些失望,正待離開,忽地,在周世榮脖子間掃見一塊掛墜,掛墜是一塊純白石頭,形狀極不規則,遍布斑駁細紋。
心念電閃,許易猛地想起此物在熊奎處見過,只不過熊奎手中的是塊青石,而周世榮脖間掛著的卻是白色,正是陣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