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遠遁,烏程侯緊追不舍,鹿鶴二老服下丹藥后,傷勢迅速有了起色,羞憤交加,使出全力,于后追進。
不多時,三人便轉出這片莽林,眼前地勢陡闊,竟是一個峽口。
一望無際的江水從峽口處轉出,奔騰西下,兩崖險峻崢嶸,如峰插天,山勢浩大,奇偉。
一路向東南,至此路竭。
路雖竭,許易不驚反喜,瑞鴨鄭重之言,他聽進心來,卻始終有著懷疑。
直到此刻,才確信無疑。
此地山環水抱,能高能低,能隱能伏,若要脫身,唯此最佳。
許易沉凝心神,送目四望,搜尋生機。
他的目光始終不向江面,乃是清楚,有馮西風,姜家二爺這等級數的強者在場,下水不是尋生,而是赴死。
與此同時,馮西風,姜家二爺的警惕之心,也提了起來。
疤面道人行為詭異,名為邀戰,始終遁逃,或許遁逃只是一種戰術,誰敢保證此人心中沒存了溜號的打算。
此間山峻水險,若有稍微松懈,沒準真讓此人走脫,那可就貽笑大方了。
烏程侯也窺出端倪,冷聲道,“小子,是你約戰與我,卻始終遁逃,某不知你是迎戰,還是伺機遁逃。“
不似馮西風,姜家二爺,心有成算,并不顯露,烏程侯卻是直接喝破。
一聲既出,引得滿場眾人警惕,不知覺間,眾人各自散開,隱隱組成了碩大的包圍圈。
許易暗叫苦也,口上卻道,“戰陣之道,勝者為王,你姓蕭的依多為勝,莫非要薛某站立不動,任你攻擊。旁人或可言薛某戰法有瑕,不知你蕭某人如何來得底氣敢放此言,某真替你那橫尸的六條走狗而不值。”
論斗嘴,許易怕得誰來。
烏程侯幾欲吐血,熄了舌戰心思,大手一揮,三人同時朝許易包夾而來。
許易身形一閃,踏步入水,腳下真氣涌動,輕松懸浮水面。
水有浮力,助力雖不及陸地,卻遠勝懸浮空中。
許易方騰身入水,便聽馮西風朗聲道,”要戰便戰,絕不許沒身入水。”
他不怕許易突然躲入水中,精妙的感知力,和手中神意劍,足以保證他及時翻轉局面。
然而,他卻不得不擔心許易借著纏斗,騰身入水,如此一來,不住下潛,改換方向,他感知再是精妙,卻也有極限,更不提水中多有潛流,暗穴。
故此,馮西風勢必從一開始就斷絕許易入水的念頭。
許易來不及叫苦,烏程侯三人已殺至近前。
出乎意料,這回竟是許易先動手。
左掌先以藏鋒式,送出三道氣圓合力,直攻鹿鶴二老,氣圓放出,左掌撒開,指劍如雨點飚向正揮掌迎接氣圓的鹿鶴二老。
于此同時,右掌不住化圓,任由一道道氣圓護持己身。
轉瞬,烏程侯那威能絕大的氣錐,又已迫來,拉得空中如吹響了汽笛,相隔三丈,江面都被這恐怖的氣錐拽起了長達尺于的水幕。
三大凝液合擊,上天無路,入定無門,烏程侯已吃定了許易,心道這一擊后,勝負當分。
豈料,他這費了老大力氣,才凝結的煞兵,竟又被那疤面小兒古怪的圓圈引得偏離了軌道,最終擦中江面,炸起老大一片水霧。
這一幕,原也在烏程侯的設想之中,他用這恐怖一擊,吸走小賊的氣圓,后面的事便簡單了,由鹿鶴二位凝液強者收割近乎不設防的小賊性命,不啻于板上釘釘。
可現實的一幕是,小賊狂飆的指劍,竟逼得鹿鶴二老只有招架之功,絕無還手之力。
指劍,氣海中期之境,盡皆擁有的最簡單粗陋的本事,此時,卻壓得兩位凝液境強者抬不起頭來,這一幕若非親見,烏程侯絕難相信。
原來,許易早有方略,先前的一招藏鋒式,成功收割六條性命,與此同時,也重傷了鹿鶴二老。
此刻,遭遇他合圍,他很清楚烏程侯的盤算,很快便在心中想好應對之法。
烏程侯未遇重傷,甲胄齊備,要想攻擊極難,防守重點便落在他身。
至于鹿鶴二位長老,才受重傷,即便身負寶甲,也定已殘破。
而無寶甲在身,未修有類似不敗金身玄功的強者,幾乎無法防御真氣之威。
如此,許易便選擇了速度和密度組合最佳的指劍。
若是旁人,想要以劍雨威脅凝液強者,乃是癡人說夢,偏偏許易乃無量之海,真氣催動,五指岔開,指劍如雨飚落。
如此一來,鹿鶴二老哪里還來得及攻擊,只余自保之力,而無招架之功。
許易一邊壓制鹿鶴二老,一邊又催動真氣化圓,護持己身,身形展開,在湖面之上,溜來滑去,感知卻全面外放,仔細探查。
不多時,目光在西邊峽口斷崖處落定。
此處是一個巨大的開闊口,奔流的湖水,在此處陡然收窄,和下方形成一個足有十數丈高的落差,飛流萬鈞,煊赫崔嵬,呼嘯而下,竟成一處巨瀑。
許易心中狂喜,面上卻絲毫不顯,甚至身形反倒故意放緩,小心地和三人周旋。
烏程侯氣悶不已,只覺自己成了天大的笑話,三大凝液奈何不得區區一位氣海后期,想想都恨不能一頭栽進這湖里。
鹿鶴二人同樣壓抑非常,素來自命不凡的兩人,竟被一位氣海境強者,以最微不足道的手段,死死壓制住,鹿鶴無用的名聲,不日必將轟傳神京。
就在二人焦躁之際,一道朦朧聲音飄來,“愚哉愚!難怪白發蒼蒼才修至凝液,對敵之時,竟是半點通變也無。乾變坎,坎便離,何其易矣!”
此話入耳,二人如醍醐灌頂,“是啊,作甚要站在一個方位,疤面小兒指劍再是迅疾,單手攻擊方位有限,只需分開,他的指劍鐵定難以兼顧。”
當下,鹿老一咬牙,推出兩道氣墻,鶴老身形電閃,劃空而去,同烏程侯,鹿老呈“品”字站立。
如此一來,許易指劍再急,卻也只能維系一人。
他暗道不好,三凝液對一氣海,縱使他有天賦之才,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