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牛爺驚懼的是,他忍住眼淚,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卻捂不住鷹鼻青年的嘴巴,一聲凄厲地嚎叫迸出,竟將雅致的絲竹之音嚎停了,寬闊的大廳瞬間安靜,無數道眼神,朝這邊投來。
牛爺的眼淚徹底憋不住了,嘩嘩下落,急得心肝都痛了。
他的確位高權重,負責此間的警衛工作,先前和許易對峙,許易若是敢來硬的,他就敢招來侍衛,把許易給請到僻靜地方再收拾。
可萬沒想到那青服小子竟是這般蔫壞,使出踩腳這等小兒把戲,一踩即走,人影都撈不著。
留下他牛某人自己,對著這滿地雞毛,他是牛爺不假,可牛爺再牛,也不能砸牛爺他主子的場子啊。
“諸位諸位,小小誤會,交流繼續,繼續,程某招待不周……”
一個中年人高聲說話,沖著眾人團團抱拳,此人體型富態,蟒服玉帶,不是先前登場的安慶侯爺,又是何人。
安慶侯爺發話了,音樂再度響起,場面再度恢復了原狀,只是暗里,不知多少眼神朝這邊瞧來。
不待安慶侯爺近前,牛爺先招來兩名警衛,悄悄坐了個抹脖的手勢,還在慘嚎的鷹鼻青年立時被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牛二,你到底在干什么!”
安慶侯爺氣得羽冠都被頂了起來,屠戶出身的安慶侯不知多少年沒飚過臟話了。
怒,太怒了,打破安慶侯爺的頭,他也想不通自己最信賴的二管家,會在這等場面弄出這么要命的一出。
“侯爺,真真不是我的錯,嘶嘶,打死我,也不敢壞您的好事,嘶嘶,是那,那小子和百煉門起來沖突……”
牛爺強忍著劇痛,邊噓氣,邊顛倒黑白地將緣由說了一遍,嚇得渾身冷汗如雨。
身為安慶侯的貼心人,牛爺如何不知道眼下的亂子有多大。
安慶侯出身不顯,全靠當今太后誕下了而今的天子,才有了如今的顯赫,寒門驟貴,免不了要受老牌貴族的冷眼。
如今因著當今太后的關系,安慶侯于去年,終于出任了商盟盟主,正是顯赫無邊。
今次的聯誼會,可以說是安慶侯就任后的第一次大型活動,安慶侯因著出身,對外人的評價向來最是敏感。
為了弄好今次的聯誼會,光耀安慶侯府的門楣,安慶侯爺甚至不惜說動太后,這才弄了這萬國廳作今次的參會地點。
整個聯誼會的排場,是怎么奢華,怎么大氣,就怎么折騰。
原本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賓客眼中偶爾泛出的驚艷,屢屢戳中安慶侯的興奮點,安慶侯正徜徉在這美妙的感覺中,享受著眾人的恭維,那一剎那,他只覺自己終于徹底剝去了曾經殺豬匠的外衣,蟒袍加身,成了真正的頂級貴族。
其身飄渺,如置云端,爽得飛起,場子偏偏出了這么一出,滿場狼藉和那凄厲的嚎叫,猛地將安慶侯從云端上扯落下來,啪的一下,摔在牛糞堆里,再見自己的貼心人也是亂源之一,安慶侯險些沒活活氣瘋。
“牛二,我告訴你,若不是看你妹妹的面子,老子能活剮了你!”
安慶侯努力端著面容,掐了嗓子,宣泄著漫無邊際的憤怒。
“全是老奴辦事不力,多謝侯爺開恩!”
牛爺沒口子求饒,又招來人手拾掇場面,間或往口中塞著丹藥。
安慶侯顯然沒興趣和牛爺廢話,冷道,“到底是誰這么不給本侯面子!”
水輕塵走得很急,宏愿達成,她只想著快些脫身,好去文家請賞,更急著實施報復計劃,要看許易如何被逼得如水耗子鉆下水道。
豈料越是著急,越出問題,還未穿出人群,她便撞在一位華服公子身上。
“小姐,走這么急,可惜了我這杯碧果漿。”
華服公子舉著酒杯,俊美的容顏放著迷人的微笑,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水輕塵被酒水浸潤的短裙齊根處。
“對不住,我有急事,麻煩讓讓。”
水輕塵不愿節外生枝,眼前這人她也知曉根腳,知道是個不好惹的,說話,便要離開,卻被那人閃身擋住。
“急什么,衣服都濕了,不換上一件,這么回去,讓文兄看見了不好吧,再說,以文兄的脾性,能讓輕塵小姐穿成這般出來,實在令人不敢置信,莫非輕塵小姐是出來會情郎的。”
華服公子目光越發大膽,直直朝溝壑深處瞧去。
“公子。”
水輕塵嬌吟一聲,“您和文遠可是好兄弟,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戲,還請公子自重。”
水輕塵急得不行,卻不得不耐下性子應酬。
說來,她也是命苦,逃的文家,尋求托庇,甚至不惜犧牲美色,取悅那該死的文衙內,甚至甘為妾室。
可那文衙內依舊不把她當回事,照樣尋歡作樂,甚至還邀請一幫狐朋狗友前來賞美,為了復仇大計,水輕塵如何敢和文衙內翻臉,只好虛與委蛇,這位華服公子正是文衙內的狗友之一。
且文衙內天性奇妒,若是知曉水輕塵如此裝扮出門,定然不肯干休。
華服公子道,“某可不知道什么朋友妻,不可欺,只知曉朋友妻,不客氣,輕塵小姐天生麗質,我見猶憐,嫁于姓文的,純粹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某暗暗為輕塵小姐不值許久,今日偶遇,不一吐相思,豈非遺憾。”
“公子,此地豈是談論相思之地。”
說話之際,水輕塵美眸微顫,艷光四射。
實則她心中急到不行,生怕被那煞星趕上。
華服公子一拍額頭,“還真是我的不是,沒關系,咱們是得找個僻靜所在,恰好我家老頭子在這里常年訂有房間,嘿嘿,那里環境可是一流,保管叫輕塵小姐試過一次后,流連忘返。”滿臉急色,拽著水輕塵的玉璧,便朝西側游廊行進。
水輕塵巴不得逃離此地,也不掙扎,任由華服公子拽著,躲進游廊。
不多時,華服公子開啟一間雅室,啪的將門拍死,抱起水輕塵便扔到暄軟的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