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公子陡然變色,“柳三,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小心掉腦袋。”
柳少爺圓臉微冷,“馮二哥,我說你是多慮了,一個古武墓又怎么了,按道理是該上報,可充作武庫,獎勵新近掌門,也算不得逾越,早有定制,誰也不能說什么,你我是新任掌門,來武庫兌換寶物,又算得哪門子錯?把心放肚里吧,別說馮叔叔現在是曹副司使的紅人,就是我父親一人,也能將此事填平。”
馮公子面色稍霽,拍拍柳少爺肩膀說道,“老三啊,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其患在內不在外,誰叫其中利益極大,有關系的,又不止你我兄弟,眼熱的多了,誰知道會不會攪出大亂子,你我兄弟悶聲發大財便是。”
柳少爺點點頭,“二哥說的有道理,兄弟我這不是好奇嘛,聽說這墓有八千年的歷史了,算算該是荒武期的了,那段年頭,你也知道,修行雖已大興,卻遠遠不如現在繁盛,別的沒多少值得期待的,倒是聽我父親說,那個年代的功法,多是修士自我摸索,對前人,今人的借鑒極少,若有功法傳出,必定是師法自然,感悟天道而得。比之現在的功法,威力奇大或有不如,但卻直指修行大道,十分珍貴。你說咱們兄弟今番辛苦一場,那些大人物得了大頭,總該給咱們兄弟留些湯湯水水吧。”
馮公子正待接話,卻發現兩位青衣執事已行到了場中,他趕忙奔出兌換室,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差池。”
高個青衣執事奇道,“怎么,二位公子還未完成兌換!”
此言一出,馮公子,柳少爺好似頭上挨了一棍,盡皆驚恐喝出聲來,“甲辰頁空空如也,根本沒亮!”
“這不可能!”
矮個青衣執事大呼一聲,沖進兌換室。
高個青衣執事化作一道電光,朝器械房奔去。
不過十數息,四人再度聚齊。
矮個青衣執事道,“真不亮,老趙,是不是器械出了變故。”
高個青衣執事面如寒霜,隨口吐出霹靂,“器械是好的,顯示寶貝已被兌走了。”
“這不可能!”
馮公子簡直要炸了。
“出了內鬼,說,是不是你倆吃里扒外,將寶貝密了,此事除了你二人,旁人做不成!”
柳少爺一把揪住矮個青衣執事的領子,將之生生提了起來。
馮公子看向高個執事的面目也陡然陰沉,的確,唯有此二人下手,最是方便。
“馮掌門,柳掌門當我兄弟二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么,敢下此手段?”
高個執事面目陡然陰沉,出了這么大的亂子,這內鬼的鍋太沉,他背不起,若旁人強行想要將這黑鍋扣在他身上,那也得看看他趙某人肯不肯背。
柳少爺陡然炸了,“怎的,姓趙的,你敢刷橫?信不信……”
“老三!”
馮公子斷喝一聲,“和他們無關!”
冷靜下來,他迅速回過味兒來,此事斷不可能是兩位青衣執事所為,除非二人真瘋了。
念頭一閃,他猛地想起自己和柳少爺入內前,曾有人率先進過兌換室,“不對,不對,還有一人,還有一人,定是那小子兌走了寶物。”
馮公子雖未指明,但呼喝出聲,其余三人全明悟過來。
“好個奸賊,敢打爺爺的主意,查,定要查,還不趕緊去查他的掌門令牌!”
柳少爺大聲呼道。
高個執事一張臉皺成了苦瓜,“如何查,沒法查,武令重新滴血認取,根本就一模一樣,怎么去查。”
“總計有幾件寶貝,都是什么!”
馮公子一顆心快速下沉。
“五件,都是典籍!”
矮個執事搶聲道。
“難道就沒有影印么?”
柳公子急得一張圓臉變了形。
話才出口,三人臉色都變了,柳公子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句蠢話,若是能影印,何必還要他和馮公子冒風險,多走這一步。
果然,高個執事解說道,“都是禁制玉簡,一旦滴血開啟,文字轉瞬即逝,根本無法影印。”
“五份,此人竟一連兌走五份,說明什么,說明早有預謀,否則尋常人又去哪里尋如此多的怨珠,定是早早就知道了,必定是內部人下的手。”
馮公子斬釘截鐵地下了定論。
三人稍稍沉吟,深以為然。
柳公子道,“我等密謀武墓玉簡之事,到底多少知曉,一個個排查?”
“不妥!”
高個執事干脆利落地否決。
柳公子面色頓時陰沉,譏諷之語正待出口,便聽馮公子道,“的確不妥,不是該查知曉的,而是該查有能力動手的!”
柳公子也回過味來,的確如此,古武墓之事,在淮西府消息靈通人士處,根本算不得秘密。
而一旦知曉有古武墓發掘,恰逢武令分封之時,只要稍微通點古往之事的,便知道定然有人要借此之時,對這古武墓上下其手。
是以,查誰知曉的,完全是自尋煩惱,倒是有能力下手的,按照淮西府府中勢力劃分,也就那么幾家。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一道胸闊的身影閃電一般,沖了進來,伴隨著胸闊身影的進入,整個室內立時顯得昏暗,沉重起來。
“叔父!”
馮公子恭敬行禮,其余三人盡皆對來人躬身行禮。
“參見都使大人!”
來人正是馮公子的叔父,淮西府計戶司第三都都使馮庭術。
整個淮西府府令衙門,分作三司一衛,分別是清吏司,計戶司,掌紀司,和虎牙衛。
清吏司掌全府勢力架構升遷事宜,計戶司掌財計,掌紀司主刑罰,虎牙衛兼領征伐并衛戍。
四大主要職能部門,覆蓋了整個淮西府,全由府主并長老團九大長老掌握,統御整個淮西府三千萬里江山,百萬修士,億兆生靈。
馮庭術正是計戶司六大都使之一,手中權柄極重,是整個淮西府毫無疑問的大人物。
此刻,他沖進殿堂,一張黑色方臉,本就不怒自威,此刻沉凝如水,包括馮公子等人在內,立時噤若寒蟬,渾身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