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不因怒興兵,公子不妨問問自己說這句話時,內心是否平寧?”
始終立在一旁一言未發的陰伯直視龐青云,問道。
龐青云面上的瘋狂,漸漸收斂,“還請陰伯指點。”
他很清楚,沒有陰伯,他決不能還活著立在此處。
現在,他對陰伯的話,前所未有地重視。
“換個地方再談吧,修行路漫漫,只要還有一口氣,只要修為未廢,都算不上大事。”
說著,陰伯當先行出洞府,龐青云緊隨其后。
不多時,他們來到新發下的洞府,正待說話,白夢輝趕了過來,一臉的氣急敗壞。
陰伯抱拳道,“此番,若無白兄,公子兇險了,如此深恩,我龐家銘記。”
白夢輝道,“銘記不銘記,就不提了,此番被他混賬一折騰,不斷我今年評不成中執長老,連外事堂主事長老的職分,也我拿下了。”
陰伯眼中驚詫一閃而過,他已經預料到,此番許易鬧的這一出,很可能引起巨大風浪,但沒想到瞬間就聚成了海嘯。
“不知白長老到底是什么意思,明說就是了,難不成白長老以為你上不去中執長老,以及被拿下外食堂主事長老,全是為我出頭的緣故,區區一個許易,有那么大能耐?”
龐青云盯著白夢輝,陰聲道,“白長老別忘了,若無我龐家相助,你怎能得那一枚青靈,成就這青靈級的法寶。若無那支金筆,不知你白長老怎么可能十年三大步,一舉成為主事長老,還險些成了中執長老。如今,遇到丁點事兒,便要大作一通,就差說一聲,你們龐家的人情,我姓白的已經還完了。”
陰伯詫異地瞥了了龐青云一眼,他從未發現自家公子還有如此毒舌的一面。
白夢輝氣得臉色發青,冷哼一聲,便要往外走,陰伯趕忙一把將白夢輝拉住,急聲道,“白兄息怒,白兄息怒,事發突然,公子又遭小人狗眼,心緒不寧,絕非是對白兄有意見,白兄的巨大付出,擺在那里,我龐家絕不會視而不見……”
在勸說白夢輝的同時,陰伯傳音龐青云,告訴他許易當場扔牌子,揚言要離開兩忘峰之事,到底會弄出多大的風波。
龐青云哪里看得了這么深遠,待聽了陰伯的分說,他立時醒悟過來,明白白夢輝還真是跟著自己吃了瓜落。
當下,他不再繃著臉,急忙向白夢輝致歉。
陰伯說得很對,這個關頭,白夢輝是他們在碧游學宮最犀利的劍,決不能輕棄。
龐青云雖然錯罵了白夢輝,但有一點卻是說對了,白夢輝此來,正是找補償來了。
不提他關鍵時刻救下龐青云的性命,單是為龐青云強出頭,弄丟的前程,弄丟的權柄赫赫的位子,這些都需要得到補償。
在陰伯傳音提醒下,龐青云道,“白長老勿憂,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負責到底,不就是一個中執長老的位子么,待我稟報我父,必定讓白長老如愿。”
白夢輝抱拳道,“那就多謝龐兄了,此事也不急,過個一二年再說也不遲。”
龐青云有這個態度就行,而且眼下也確實不是運作此事的時候,他中執長老的名額被取消,外事堂長老位子被奪,頭在宗門的上層關系也透話給他了,說現在是非常之時,一直以來關注碧游學宮之外勢力干擾碧游學宮的幾位大人物,都發了話,這算是撞到槍口上了,再運作,也只能待風口過去。
龐青云自然沒這個見識,大包大攬道,“此事如何能拖,遲一天,便顯不出我龐家的力度,我這就聯系吾父。”
龐青云話音方落,陰伯手指上的戒指開始瑩瑩放光,刷的一下,龐青云和陰伯同時變了臉色。
陰伯手上的這枚戒指,喚作靈犀空明戒,是當世罕見能溝通兩界的寶物,說白了,就是放大版的如意珠,巨大偉力,足以溝通兩界信息,是一次性消耗品,即便以龐道君的身份,手中的靈犀空明戒也不多,此番,若不是龐青云入碧游學宮大世界,為怕他出意外,不好及時處理,這才給了陰伯一枚靈犀空明戒。
給此枚靈犀空明戒時,龐道君再三囑咐,若非十萬火急之事,決不能動用。
如今,陰伯沒有動用,龐道君那邊先動了。
難道也是為了今日之事,龐青云一顆心徑直往下沉去。
很快,靈犀空明戒虛化成光影,龐道君清癯的面容露了出來,面色一如往常,但額頭的青筋,不停突突直跳,忽的,龐道君指著白夢輝道,“夢輝,給我摑這孽子兩耳光!”
白夢輝愣住了,實事求是地說,他當然很想抽龐青云的耳光,但人家到底是父子,哪有隔夜仇,他不肯妄動。
“本尊的話不好使了?”
龐道君臉上的青氣快速聚集,死死盯著白夢輝。
“龐兄,得罪了。”
白夢輝沖龐青云一抱拳,出手如電,啪啪兩聲,龐青云臉上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腫,嘴角鮮血長流。
龐青云梗著脖子,雙目死死盯著腳面,若不是陰伯再三傳音,讓他制怒,便是對著他老子,他也要嘶吼出聲。
不順,太不順了,而且是各種不順幾乎同時找來,在他順風順水的人生中,還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他如何能不狂怒。
“陰伯,你到底是如何輔佐的,怎能讓這逆子妄為。”
龐道君接著怒叱。
陰伯趕忙拜倒在地請罪,龐道君揮揮手道,“我也知道,你管不住這畜生,現在我便把話放在明處,若再妄為,我便捉他入冥獄。”
陰伯道,“敢問主上,到底發生了何事,我從不曾見主上如此震怒,公子即便有錯,還請主上明示,到底造成了怎樣的惡果,我們需要知道情況,判明目前的局勢,何況,白兄也不是外人,還請主上明示。”
陰伯是個通透的人,他需要龐道君的消息判明形勢是其一,最主要的是,他需要白夢輝知道,并不只有他白某人付出了代價,龐家不是拿誰當槍使。一句話說完了,他需要借助龐家遭的難,來平復白夢輝心中的怨氣。
龐道君同樣一點即透,當下,便道出一番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