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眼見氣波便要擊中許易,許易身形一晃,竟在場中游走起來。
院子雖然寬敞,那是對應人的形體大小而言,但對修士瞬間挪動的距離而言,這軒敞的院子的大小可以忽略不計了。
何況,院中還有如此多的修士,就是一個個天然的屏障。
許易晃動身形,任憑董嘯山發招,卻始終傷不到他分毫。
董嘯山氣得呼喝大罵,許易卻不理睬,弄得他臉上老大無光,本來就是他自己要揀許易這個軟柿子,來反襯威風的。
如今好了,軟柿子也捏不碎,他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行了,我看我董兄勇氣可嘉,第五人便定董兄了。”
陸家主一錘定音,場中又是一片喧嘩,卻無一人敢自告奮勇要和董嘯山一分高下。
事實上,在這等場合下,敢站出來做出頭鳥的董嘯山,的確有著可怖的實力。
都是江南地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誰誰有怎樣的實力,大家心中都很清楚,陸家主當然也清楚。
定下人選后,陸家主又是鄭重一禮,道,“此番我陸家有事,諸君能高義來援,陸某沒齒難忘。也正因為群雄畢至,趙家宵小震怖,出陰險詭計,提出五人輪戰,讓陸某借不得諸位道兄仙力,只能倍感遺憾。諸位道兄之盛情,我陸家絕不敢望,稍后,自有一份心意奉上,還請諸君千萬笑納。”
陸家主手腕圓滑,場面混得很熟,他明明知道眾人是為什么而來,卻偏說成眾人高義,用不上眾人了,還要奉上禮物,謀劃得就是長遠,力求不得罪人。
陸家主這般說了,眾人無可奈何,正待退去,便聽一聲道,“陸兄此議,恕我不能茍同。”
眾人循聲看去,卻見說話那人長身青衣,面目瘦硬,不是許易又是何人。
見是許易,當先就惱了董嘯山,便聽他怒喝一聲,“好你個無恥鼠輩,先前不要好處,也要賴在此間,現在人家主人家都趕客了,你還要死賴著不走,真當董某火飲刀飲不得血么?”
許易不理會董嘯山,向陸家主抱拳道,“敢問陸家主,當真是在驅趕我等?”
陸家主面上一滯,怒視董嘯山道,“董兄何苦污我,陸某及陸家向來誠心待客,目下,只是趙家陰險,讓我借不得諸君仙力,但諸君的高義,陸某感激不盡,哪里敢驅趕諸君,董兄,休要浪言!”
董嘯山沒想到陸家主會反來噴他,又鬧了個臉紅脖子粗,死死盯著許易,腦海中卻傳來陸家主的意念,讓他千萬不要多言。
一股氣悶在胸口,卻也只好忍了。
叮囑完董嘯山,陸家主又鄭重向許易致歉,作為一個合格的家主,絕不會因為無關緊要之事,樹一個敵人,何況還是合道圓滿的敵人。
許易擺擺手道,“陸兄言重了,這些日子,多蒙陸兄款待,足感盛情。此番,陸兄既已選定人選,某也無有他言,只有一點,趙家提議五人輪戰,若是反悔,又當如何?”
“你當趙家是何等樣家族,敢反悔,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么?”
董嘯山怒聲喝道。
陸家主抱拳道,“敢問許兄有何高見?”
他對趙家并不托底,畢竟,事關一座靈泉,趙家用怎樣的手段,他都不會覺得難以理解。
許易道,“高見不敢當,我只是覺得,即便是五人輪戰,咱們這些人都跟過去,也能給趙家造成心之重壓,陸家主沒必要現在就送客,自斷威勢。我也相信諸君心懷高義,感念陸家主多日厚待,皆樂意為陸家站腳助威。”
陸家主暗道,好伶俐的心思,這人年紀輕輕,至多不過二十啷當,怎的竟如積年老怪一般,思慮如此周全。
當下,陸家主應了許易所請,又向眾人發出邀請。
一如預料,沒有人拒絕為陸家站腳助威。
且不提事后陸家主會不會有一番心意,單是能親眼目睹趙家五強,和陸家五強的爭鋒,都是千值萬值了。
計較已定,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陸家家主招出一架巨大飛舟,邀請諸人登舟,隨即,向東南遁去。
陸家準備得極為充分,飛舟上歌舞酒宴,一樣不差,半個時辰的飛遁,似乎只在頃刻。
最后飛舟在一處青山綠水間降落,才下得舟來,許易只一眼,便睹見了靈泉所在,正在兩山交夾處,周遭布置了近百面陣旗,團團禁制護得水泄不通,即便如此,依舊有滾滾靈力呼嘯而來。
等了不過半盞茶的工夫,一艘龍舟自東方天際馳來,在陸家隊伍的百丈之外降落,不多時,舟上落下十余人,看修為皆是合道圓滿。
只是從人數,聲勢上,比之陸家這頭,差了不少。
“我以為我會先到,沒想到卻是鎮海兄你迫不及待了,向來鎮海兄是準備充分了,我來看看,鎮海兄都集結了哪些強者,咦……”
說話的是一身藍袍的趙家家主趙令武,他的狀態極為放松,正調侃間,忽然掃視到了陸鎮海身邊立著的幾人,調侃聲戛然而止。
陸鎮海正色道,“陸某的確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要在我陸家祖傳之地上,勒碑為記,如此,相信以后就不會有人硬要舔著臉說這是無主之地了。”
趙令武冷哼道,“閑話休提,既然議定好了,就開戰吧。五人出戰,哪一方先被打穿,便即告負。”
陸鎮海朝左近幾人抱拳道,“不知哪位道兄愿意打這個頭陣,此戰只要功成,五位皆可得一紫色令符。”
董嘯山慨然道,“姓董的有自知之明,我和幾位道兄比不得,就讓幾位道兄暫且觀戰,董某憑這一把子氣力,先沖他一陣,不管勝敗,先耗一耗對手實力,總是不難。”
說罷,董嘯山扛著火飲大刀當先出陣。
趙家陣中躍出一位白衣青年,看年歲不過十五六,掌中持一枝綠柳,心有殺機,面帶微笑。
“董某刀下不傷無名之鬼,通個名姓吧。”
董嘯山高聲喝道。
白衣青年道,“某不與死人說話。”
董嘯山眉眼陡立,心中頓時不托底,望向陸鎮海道,“敢問陸兄,此戰是分勝負,還是別生死。”
他雖粗豪,卻是不傻,畢竟,能被趙家請出陣來的,不可能會是庸手,他如何敢說有必勝把握,沒有把握的事兒,為一個子令符玩命,顯然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