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落定沒多久,許易便覺著自己所處的爛泥潭頓時落下許多刺鼻的粘牙,他正醒過味兒來,忽然他所居的爛泥潭陡然一陣翻騰,下一瞬,他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射了出去。
轉瞬,他看見了天光,巨獸,北斗宮的兩個小卒子,只因兩人衣服上的標識太好認了。
幾乎只一瞬,他就弄明白前因后果了,自己在玄黃風暴中幸存后,是被眼前的這頭幻云獸吞了。
但自己是巫體狀態,難以消化,成了幻云獸食欲不振的主因。
這幻云獸銅頭鐵骨,最是貪吃,星空古道中極為常見。
但眼前這頭體型尤為巨大,看氣勢至少達到了上兵級。
至于那兩個北斗宮的修士,都只有神圖二境修為,顯然是底層人士。
許易才被幻云獸噴出來,這兩人就驚了,便嗚哇喊叫起來,沖許易掩殺而來,那頭幻云獸也咆哮起來。
許易彈指解決掉兩人,身形一換,變了張面容,與此同時,他的巫靈換作命輪,并用赤炎雷猴的命輪占據了靈臺。
此刻,旁人若用秘法窺探,也只能窺探出他妖族的本體,他許易和遂杰的身份決然不會暴露。
沒奈何,如今遂杰和許易都是星空古道赫赫有名的人物,更麻煩的是,兩人都是北斗宮的對頭,這檔口,他不改頭換面,還不得被北斗宮生吞活剝了。
幻云獸才咆哮而至,許易掌中雷霆閃爍,一道巨大的雷霆直直劈在幻云獸額頭處,三層樓般壯大的幻云獸哼也沒哼一聲,兜頭便倒。
霎時間,鈴聲大作,許易身形一晃,拔入高處,這才窺見自己所處之地的全貌,看規模布置,應該是北斗宮哪個塔主的駐地。
轉瞬,上百修士結成戰陣,遠遠橫在他前方三百丈外,領頭的中年修士目光審慎地在許易身上掃視,冷聲喝道,“在下黃銘,忝為百香塔塔主。
閣下因何事,擅闖我百香塔,今日不說出個道理來,只怕不能叫閣下輕易離開。”
許易微微一笑,“就憑你們,想攔我?都下去吧,某云游四海,一時誤會,懶得造無謂殺孽。”
黃銘道,“閣下總要給個說法。”
他實在沒多少底氣,他看得出來,許易實力不凡,至少是領域境大能,說不定更厲害。
但他身為塔主,手下被干掉兩個,還死了一個上兵級的幻云獸,若連喝問都不敢,傳出去,他這個塔主還干不干呢?所以,他口氣始終不強硬,但又不能讓許易就這么離開。
他唯一的依仗便是自己身后的北斗宮,賭許易不敢不把北斗宮放在眼里。
忽地,許易望見西南方涌現滾滾云氣,黃銘身后的塔副游昌高聲叫道,“是曹路判,是曹路判帶人殺到了,哈哈,塔主,無憂也。”
他話音方落,許易心念一動,大手一揮,滿場便被雷霆鋪滿,幾乎一瞬,整個大陣便被炸翻,包括黃銘在內的上百修士,無不四下橫飛。
如今許易所修的雷法,雖不能和閆武義那樣的老怪殺個有來有回,但在黃銘這等級數的小嘍啰面前,簡直就是無上神通。
他無意殺人,除了最開始見到他遂杰面目的兩個倒霉鬼做了他手下亡魂外,此刻被炸飛的上百人,無一身受重傷。
這邊動靜才出,西南方向涌來的大軍終于現出些輪廓,便有兩人沖得最急。
許易打望了一眼,認出那兩人來,一個玄武路的路使荀庸,一個是驚雷府的金衛統領曹大剛。
他身為深空府將主,兼西山路路判,對北斗宮七品以上仙官的資料,掌握得很是齊備。
在他看來,北斗宮的建制很有特色,在機構名稱設置上,北斗宮為了昭示自己和逆星宮這樣邪庭出身的邪門歪道不同,也用的是府,路,塔的機構。
而在層級設置上,北斗宮為了顯示自己壓過星空府一頭,采取的是四級建制。
在府,路,塔之上,加了宮這一級,設置了宮主。
“大膽狂徒,何敢猖狂,納命來。”
曹大剛怒喝一聲,隔空顯化,化作一尊三丈高的金剛神像,拳勢如電,猛烈揮動時,空間開始漾動。
“星空霸烈拳,聞名多時,終于得見。”
游昌才翻身落定,便扯著黃銘的嗓子大聲喝道。
他喝聲未落,曹大剛便如斷線的風箏一般,直直飛了出去,下一瞬,荀庸也飛了出去。
隨即,便見許易雙掌平推,數道雷霆凌空迸現,探出的電弧彼此交錯,在空中拉扯出劇烈的雷暴。
雷暴撲閃,連續三擊,才來得及列陣的玄武路大軍便被轟得七零八落。
同樣,許易不下手殺人,場面雖然霸烈,但無人死亡。
終于,雷霆落定,滿場死一般的寂靜。
荀庸稍稍整頓儀容,沖許易抱拳道,“敢問尊駕高姓大名,尊駕如此神通,料來不會和小小的百香塔過不去,這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荀庸口氣極為客氣,沒辦法不客氣,眼前立著的這人,他完全看不懂。
他悄悄用顯形境照過,這人乃是妖族本體,也只有命輪一境修為。
但此人展現出的實力,絕非一境修士可以比擬,自己和曹大剛在此人手下,簡直毫無還手之力。
許易高聲道,“某乃薛向,昏睡之際,被此間一頭幻云獸所吞,故而流落于此。”
“原來如此……”荀庸正說話,便聽一聲驚呼道,“莫非是因一飯之恩,為人守墓百年的薛向薛大人。”
“謝園,你識得此君?”
荀庸盯著陣中的一個精瘦漢子道。
謝園道,“昔年,我在我老……李府使麾下時,曾聽遂……他的一位朋友說過一位奇人,名喚薛向,乃是當世一等一的人物,曾因一女子……”
謝園訴說之際,荒魅夢回悠遠,喃喃道,“你小子走的好一個閑招。”
彼時,許易拜會李鐵涯,李鐵涯邀請一眾星空盜首作陪。
當時李鐵涯要許易品評天下人物,許易便編出個薛向來。
事后,荒魅問何故,許易說走個閑棋。
再后來,荒魅也沒將此事當一回事,絕沒想到,今日許易用上了。
此刻,仔細一想,荒魅忽然醒悟了,哪里是什么閑招,根本就是早有預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