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紫玉的話,眾人皆是一愣。
掌柜從門口出迎了上來,對紀顏寧行了一禮,道:“您是紀大小姐?”
紀顏寧頷首,算是點明了自己的身份,隨即道:“這事沒什么好說的,直接報官處理,寶安堂做的是醫藥生意,若是什么人都訛上一筆,這生意要如何繼續?”
英兒的大伯看著紀顏寧這般篤定,心里是徹底慌了起來。
他的聲音弱了下來:“我們只是想討個公道而已,你丫頭怎么污蔑別人!”
紀顏寧道:“討公道不是應該去衙門嗎?帶著死者堵店門口,不就是為了訛錢,你當真以為別人都是傻子?”
被紀顏寧當眾戳穿了心思,他們一家人臉色變得有些羞赧,更重要的是她說要報官,若是真查出來什么……
“我們走!”英兒的大伯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這些做生意的有的是錢,可以買通衙門的人,我們無權無勢,只能認栽。”
他說著正打算讓英兒將蓋著草席的尸體帶回去,英兒卻沒有動。
英兒的目光直直地盯著紀顏寧,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看透。
“你說的,可是真的?”她的聲音竟有些顫抖。
紀顏寧看著眼前的少女,她和她家的其他人顯得格格不入。
“英兒,不要和他們廢話,帶你爺爺回去!”英兒的大伯低聲呵斥道,伸手便要扯她的胳膊走人。
英兒猛地甩開了大伯的手,目光卻沒有從紀顏寧的身上挪開,她沖著紀顏寧高聲怒吼道:“我問你,是不是真的!”
她的這一聲大吼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霎時都安靜了下來。
紀顏寧看著她:“你爺爺因耗子藥而死,是真的。但是這耗子藥是怎么來的,這恐怕就要好好查一查了。”
論識毒和用毒,她從來不自謙。
她的外祖父樓千吟是太醫院最有資歷的長院使,母親的醫術承自外祖父,自然是不差的,只是紀顏寧的醫術一般,卻是個用毒的高手。
耗子藥的成分中有砒霜和雄黃石,中毒的時候癥狀明顯,她自然不會看錯。
英兒瘦削的臉因為震驚而眼睛變得格外的大,轉頭看著身旁的大伯。
她問道:“是你們對不對?是你們害死了爺爺,還慫恿我來寶安堂鬧事,這一切都是你們的陰謀對不對?”
英兒的話讓眾人嘩然。
然而英兒大嬸的話更是讓大家吃驚。
“你個賠錢貨竟然對你大伯這么說話!你可別忘了,你只是老頭子撿來的,吃住都是我們家的,有什么資格質疑我們!要說害死老頭子的,也就是你這個白眼狼!”
英兒看著這一家人惱羞成怒的表情,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確實是爺爺撿來的,這些年來爺爺待她就如同親孫女一般,她心里很感激,若不是爺爺,只怕她早就死了。
可是大伯二伯家的人卻看她極其不順眼,平日里沒少對她打罵,他們也從未將爺爺放在眼里,連贍養都推三堵四。
現在爺爺死了,若不是有利益,這些人怎么可能會這般費力地在寶安堂面前做戲。
她可真是太蠢了,連爺爺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還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一想到這里,英兒只覺得心口疼得無法呼吸,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了下來。
“我要報官,我要找出害死爺爺的人。”她堅決道。
“啪——”的一聲,她大伯抬手便給她一大耳刮子,罵道,“你想干什么!”
英兒的嘴角流出了鮮紅的血,格外的刺眼,一看便知道這巴掌用的力氣到底有多大。
她卻像是沒有感覺到痛一般,眼神死死地瞪著大伯:“大伯這事心虛了嗎?”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大伯只覺得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一般,只是想把這件事趕緊遮過去,轉頭對自己的弟弟和婆娘罵道:“還不趕緊把爹抬回去,入土為安。”
他白了一眼英兒,若是再鬧下去,這撿來的白眼狼還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紀顏寧不想再看這場鬧劇,轉頭對掌柜說道:“你讓個小廝跑一趟衙門,讓捕快跑一趟他們家,他們應該還藏著耗子藥,如果還有剩下的藥包,也讓人帶回來。”
掌柜的看著這家人由原來的鬧寶安堂變成了內斗,原本想著沒自己的事情了,不過大小姐這般安排,也是十分的妥當,便讓人著手去做了,順便將紀顏寧迎進了寶安堂。
外面的英兒一家還在吵鬧,紀顏寧不再理會,抬步往寶安堂的內走進去。
“不知道大小姐此次親自前來可有什么要吩咐的?”掌柜地問道。
如今紀亭生已經不在,紀顏寧和紀瑯便是他們名正言順的東家。
不過平日里紀家的人若是身子不舒坦,都是讓寶安堂的大夫上門診治,然后下人來抓藥,他這掌柜也只是每個月交賬簿的時候才會見東家,所以看到紀顏寧親自來,心里還是十分訝異的。
紀顏寧看了一眼寶安堂內的陳設,然后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寶安堂有幾個大夫?藥材可齊全?”紀顏寧問道。
掌柜回道:“我們寶安堂正經看病的一共就兩位大夫,輪流坐班。雖然比不得那些名聲在外的大醫館和大藥堂,但是所應該有的藥材也是不會缺的。”
紀顏寧從袖子中拿出一張紙,放在了桌子上。
“準備這些藥材,這兩日送到紀府給我。”紀顏寧說道。
掌柜的沒想到紀顏寧是過來抓藥的,他微微一怔,上前拿起那藥單,目光有些沉了下來:“這些……大小姐可有什么用途?”
紀顏寧抬眸:“怎么,集不齊嗎?”
掌柜忙道:“這倒不是。”
他的額頭上冒出了一絲的冷汗,這大小姐年紀不大,氣場倒是挺足的,讓他都覺得有些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