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霄云聽了朱敬和的話,雙眼微瞇起來,收起了自己手中的劍。
他沉聲說道:“你竟然讓人逃了出去?”
朱敬和一臉的苦相:“我也不知道怎么會讓人逃出去找了岑青山,我與那岑青山是多年的死對頭,他若是知道這件事,定然會死咬著我不放,成為蕭疾風的助力。”
他們都是同一年的進士,但是相互看對方都不順眼,這么多年來針鋒相對,恨不得將對方置于死地,岑青山若是知道他暗中伏擊定北侯,定然是不會放過他的。
雖然有厲霄云在此,可是朱敬和卻很清楚,這些高位者只會保全自己,至于下面的人,若是暴露了,沒有人會管他們的死活。
厲霄云冷哼一聲,說道:“蕭疾風不死,你無論如何也活不了。至于那個江州知府,在你的地盤上,你若是說沒有,他能如何?”
朱敬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都尉大人說的是,只要他們見不到定北侯府的人,就沒有證據。可是我們現在也沒有找到定北侯府剩下的人。”
“還沒找到?”厲霄云的語氣變得冷厲起來。
朱敬和道:“派了快馬在附近搜尋,各個路段有卡住,就是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
定北侯的人實在太過詭異,仿佛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人。
厲霄云緊蹙著劍眉,問道:“在西邊搜尋的人也沒有結果?”
“西邊?”朱敬和微微一愣,說道,“西邊的人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該不會……”
厲霄云瞥了他一眼:“你去穩住岑青山,我親自帶人去搜。”
朱敬和哪里敢說半個不字,只能一個勁地點頭應是。
天色已暗,微弱的月光映照著,勉強讓人看得清楚前路,而此時岑青山帶著兩千多的官兵前來,都高舉著火把,將黑夜照得明亮無比。
兩府官兵對峙,眾人面色冷峻,氣勢一觸即發。
“是什么風把岑大人給吹來了?”
朱敬和從瀘州官兵后走了出來,看著前面的岑青山,目光陰狠,因為他太瘦,眼珠凸出,在黑夜之中顯得更加的陰郁。
岑青山望著眼前的朱敬和,心中暗罵一句狡詐小人。
他高聲道:“你們暗殺定北侯和定北侯世子,實乃大罪,還不束手就擒!”
朱敬和嗤笑一聲:“說我暗殺定北侯?岑大人,這么大的罪名可不要隨便亂扣!我這好好的干嘛想不開去暗殺一品軍侯?你若是想污蔑人,也得挑個好一點的理由。”
岑青山冷笑一聲:“別以為你否認,這件事就算了,定北侯府的人來我江州尋援軍,我們必然不能坐視不理,你若真的不心虛,就讓我們去把定北侯給找出來。”
“岑青山,你可別太放肆了!”朱敬和猛然提高了聲音,“你以為這里是江州,你想搜就搜?沒有上級的手令,私自帶兵來我瀘州地界,你這是不把我這個四品瀘州知府放在眼里!”
岑青山道:“定北侯府的人就在我江州府衙內,若是定北侯出了意外,別說你的品級,只怕連你的小命都保不住。”
朱敬和微瞇起雙眼,透著陰郁的神色。
他說道:“今兒我就放話在這兒了,你們江州的兵沒有證據,就別想在我瀘州地界上撒野,敢亂動一步,格殺勿論!”
他一聲令下,瀘州府的官兵全都抽出了劍,做防御狀。
而江州府的士兵不示弱,抽出劍來,刀劍相對。
局面一時僵住,兩方的官兵若是開打起來,傷亡未定,江州府的人未必能安然地在這地界上找定北侯。
僵持了一刻鐘左右,從不遠處的地方傳來了馬蹄聲,正沖著他們過來。
眾人紛紛轉頭看了過去,只見兩匹快馬匆匆上前,在江州府的人面前勒住了馬繩,停了下來。
紀家的護衛翻身下馬,半跪在地上:“岑大人,救救我們家大小姐!”
岑青山一驚:“她如何?”
護衛道:“我們家大小姐和定北侯世子跌落了山底,生死未卜,請大人快派人前去相救!”
聽到紀顏寧和定北侯世子都跌落了山底,岑青山是待不住了。
他抽出了腰間的劍,高聲沖著對方的人吼道:“朱敬和膽大包天,暗殺大魏一品侯爵,此罪當誅!你們若是再助紂為虐,也是死罪,若是投誠,留你們一條性命!否則你們死了不要緊,死后還會連累家人,難道你們真的甘心當朱敬和手中的殺人的倒嗎!”
他此話一出,瀘州的士兵們紛紛有了些異動。
朱敬和的為人,瀘州的人官兵和百姓眾人皆知,只是他身為一方父母官,他們這些小吏和白衣,怎么能與之抗衡?
如今岑青山的話讓他們為難起來。
朱敬和聽著自己背后傳來的陣陣的議論聲,他怒吼一句:“誰敢叛變!”
岑青山道:“朱敬和是什么樣的人你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難道還要讓人繼續禍害瀘州的百姓嗎!”
此時正是時機,岑青山下令道:“擒住朱敬和!其他人若是不反抗,我們就不會為難你們!上!”
他大手一揮,江州的官兵們紛紛執劍上前。
有不少的瀘州官兵們都忍不住后退了幾步,只有平日里朱敬和的狗腿仍舊圍在他的身邊。
岑青山帶來了不少的官兵,正要沖過去,突然朱敬和身后的官兵之中,一把利劍刺入了他的身體里。
“呃——”朱敬和沒想到竟然是自己背后之人要殺自己,他緩緩地轉過頭,在眾多的人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他想伸出手指這他,可是手還未抬起,整個人就已經倒了下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誰也沒有注意到是誰下的手。
朱敬和就這樣死了。
“朱大人……”
朱敬和身邊的主簿由于驚訝而張大了嘴巴,他不可思議地上前,輕輕地搖了搖朱敬和的胳膊,見他沒反應,又將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這才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朱大人死了。”他有些驚訝。
身后的士兵見主簿的目光看向了他們,紛紛又后退了幾步。
原本還想生擒朱敬和的岑青山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在他的面前殺了朱敬和。
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掃了一眼那些瀘州官兵,就算是現在查,也未必能查出來是誰殺的,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出定北侯。
他說道:“瀘州主簿何在?”
主簿一愣,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岑大人。”
“派兩個人帶路,其他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擅動!”岑青山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瀘州主簿連忙應是。
月色黯淡,風穿過山林,吹得樹梢沙沙直響。
紀顏寧艱難爬了起來,看見不遠處的蕭少北,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臉:“世子,你沒事吧?”
蕭少北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只覺得頭疼欲裂,黑夜之中看見了紀顏寧的影子,他終于松了一口氣:“死不了。”
紀顏寧將他扶了起來,看了看四周,只能先找個地方躲避著。
入秋的夜涼意很深,她需要找個避風躲野獸的地方。
兩個人艱難地往前走了好幾步,突然看見了一具尸體。
蕭少北看著那人的衣服,明顯就是定北侯府的侍衛,他急忙走上前,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父親應該就在附近。”蕭少北說道,“我掉下來之前,看見父親的劍了。”
紀顏寧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如果他們掉了下來,應該走不遠。”
他們繼續往前,沒過多久便看到一個山洞。
蕭少北傷得不輕,摔下來之后又加重了傷情,紀顏寧只能扶著他先進山洞。
可是剛走進山洞,便看見了里面躺著兩個人,一動不動。
“父親!”蕭少北一眼就看到了蕭疾風,急忙上前,可是他的腿受了傷,剛一動整個人便朝著前面倒了下去。
紀顏寧剛想伸手扶住他,他已經爬到了蕭疾風的面前,握住了蕭疾風的雙肩搖動著:“父親,你醒醒!”
蕭疾風滿身是血,唇色發白,頭發也十分的凌亂,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紀顏寧站在原地,看著他如今的模樣,終于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明明回憶里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已然到了而立之年,看著他的胡子和已經改變的容貌,紀顏寧一時說不出話來。
無論蕭少北怎么叫,昏迷的蕭疾風卻沒醒過來。
“怎么辦?”蕭少北慌張不已,轉頭看著紀顏寧。
紀顏寧回過神來,立馬上前,伸出手給他把脈,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伸手擦掉眼淚,從袖子里拿出了銀針,扎在蕭疾風頭上的穴道上。
“你不要死,你不能死……”紀顏寧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著,手卻控制不住的顫抖。
即便是自己身臨險境,她也未曾如此慌張過。
當第七根銀針扎入的時候,蕭疾風的手指終于動了起來。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見眼前的紀顏寧的蕭少北,艱難地開口道:“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讓你走嗎,只要我死了……他們不會為難你的,他們只想要我的命而已,給他們便是。”
紀顏寧聽了他的話,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表哥,我不許你死!你說過會保護我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你不能死!求求你別死……我是采薇啊,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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