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寧與郭心悅到了一旁較為安靜的園子里,耳邊倒是變得安靜了許多。
不得不說這忠德伯府的梅花打理的確實不錯,開得遙映無比,粉色的花瓣掛滿枝頭,在寒風之中傲然而立,暗香浮動。
“沒想到你的書法居然如此出彩,那副狂草簡直讓人大開眼界。”郭心悅一想到其他人吃癟的表情,心情舒暢無比,誰讓她們先看不起人來著。
紀顏寧笑道:“只是看不得她們如此而已。”
郭心悅道:“當年我父親剛到長安任職之時,也有許多世家小姐如此看低人,只是當時我可沒有妹妹這般本事,爭辯幾句便罷了,后來也懶得與她們計較了。”
紀顏寧道:“世家小姐的風范如此,她們身后的家族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你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可以,若是被其他人聽見,只怕又是一番冷嘲熱諷。”郭心悅道,“不過你不必擔心,有我在,諒她們不敢太過分。”
紀顏寧道:“你放心,我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兩個人走在樹林之中,花瓣飄落肩頭。
郭心悅道:“你那兩個表姐這般引你入局,你多提防些她們,誰知道她們心中在想些什么算計,在外人面前這般下你的面前,當真是過分。”
紀顏寧點頭:“我知道。”
她們兩人談得倒是投緣,聊著聊著小會兒,有個丫鬟見到她們在此處,上前對郭心悅道:“小姐,夫人正找你呢!說是讓你過去見見幾位長輩。”
郭心悅點頭,隨即對紀顏寧說道:“那我便先過去,天寒地凍的,你也別在外面待太久。”
紀顏寧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郭心悅隨著丫鬟離開,紀顏寧繼續沿著小路看著這些梅花,覺得興致倒是不錯。
紀顏寧突然想起前世的事情,她的嫂子素來偏愛梅花,院子里的丫鬟名字里都要帶給梅字,倒是讓大哥苦笑不得。
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突然飄起了小雪,落在了紀顏寧的發梢,她抬起頭望著天:“下雪了。”
紫玉在一旁說道:“小姐還是回暖閣里吧,小心凍著。”
“無妨,在前面亭子里避避也是可以的。”紀顏寧道,暖閣里太悶,她倒是不是很喜歡。
紫玉見自己小姐穿著似是單薄了些,便道:“那奴婢去將披風帶過來給小姐。”
紀顏寧點頭,沒有拒絕。
紫玉便轉身往回走,快步走出了園子。
紀顏寧原本想到不遠處的亭子里先坐著能紫玉回來,沒想到另一個丫鬟卻先一步找到了她。
“紀姑娘,柳聘婷小姐不小心崴了腳,我家小姐讓我尋你過去呢。”那丫鬟上前行禮,對紀顏寧說道。
紀顏寧微微挑眉:“她不是和阮雨晴在一處嗎?”
丫鬟說道:“阮小姐已經回了院子里,只有柳小姐一人,所以我們小姐才讓你過去。”
紀顏寧看著她身上的衣服是忠德伯府里的,倒是沒有多想,便跟著她往前走。
忠德伯府地方倒是挺大,那丫鬟帶著她彎彎繞繞的,卻是沒有見到柳聘婷的身影。
紀顏寧有些警惕地停下了腳步。
丫鬟回頭:“紀姑娘,你怎么不走了?”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里?”紀顏寧冷眼看著她。
丫鬟有些心虛,卻仍是咬緊牙關:“自然是要帶您去找柳小姐,她傷了腳,你也是柳府的人,自然是要找你過去的。”
“那為何還不到?”紀顏寧說道,“她這是去了哪里?身邊有沒有其他的小姐?既然她傷了腳,找大夫過來了嗎?我舅母過去了嗎?”
那丫鬟聽得她這么一通問話,只是道:“很快的,前面就是了,柳小姐貪玩,自然就跑的有些遠了。”
紀顏寧自然是不信她的話的。
她轉身離開。
那丫鬟急忙上前攔住了紀顏寧:“紀姑娘,您這是要去哪里,前面就到了,你過去一看便知,我怎么可能會騙你呢!”
紀顏寧道:“我回去找舅母一同前來。”
“這……”那丫鬟情急之下說道,“柳夫人也在那里。”
“沒想到你這忠德伯府居然還如此待客!”紀顏寧突然高聲訓斥道,“我舅母帶我前來赴宴,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難道堂堂一個伯府,難不成還想使什么下三濫的手段?!”
丫鬟被她這么一訓,惱羞成怒:“你這人大膽!我們伯府豈容你這般放肆詆毀!”
“有沒有你們心知肚明,恕不奉陪!”紀顏寧正打算離開,轉角便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她整個人愣在原地,眼前的人穿著一身銀灰色長袍,身姿修長挺拔,一看便知武功不低,他的眼眸泛冷,也在盯著她。
看見紀顏寧的這張臉,還有她的表情,厲霄云微微挑眉,想起在瀘州的事情。
那時候的他正在追殺蕭疾風,可是在山里搜尋了三日都未能找到重傷的蕭疾風,卻遇到了一群奇怪的人,眼前這個女子便是他那個時候遇到的。
雖然天黑,但是在火光的照耀下他卻將女子的臉看得清楚,那個時候她渾身顫抖,他還以為是害怕,可是轉頭就發現了她那雙滿是狠厲的眸子,那股恨意就是沖著他而來的。
現在這個女子就站在他的眼前,那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殺了蕭疾風。
此人,留不得。
紀顏寧見厲霄云的眸子閃過一絲殺意,心中一凜,知道他已經認出了自己,不禁后退了半步。
袖子里的銀針也落到在指尖。
“前面便是男賓待的園子,你這是要帶這位小姐去哪里?”厲霄云的目光看向了那位丫鬟,語氣冷得猶如在審問犯人一般,讓那丫鬟身子一顫,嚇得不敢抬頭。
“奴婢……”
“滾!”他對那丫鬟說道。
那丫鬟嚇得立馬福了福身子,快步離開了。
紀顏寧若是想回去,就得從厲霄云的身旁經過,但是她不確定這人會做出什么危險的動作。
厲霄云上前了兩步,紀顏寧便后退兩步。
“霄云,不是說要回去了嗎?”厲夫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厲霄云和紀顏寧皆是微微一怔。
厲夫人看見了厲霄云的背影,帶著丫鬟走到了近前:“你剛讓人說要回去,怎么不在院子門口等我……”
“厲夫人。”紀顏寧上前行禮,眸子里晦暗不明。
“這不是顏寧嗎!”厲夫人這才看得了院墻后站著的紀顏寧,問道,“你怎么在這兒,身旁的丫鬟呢?”
紀顏寧道:“丫鬟回去取外袍了,我不小心迷了路。”
厲夫人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在這兒遇到了紀顏寧,便笑著介紹道:“這是我的兒子,名喚霄云,年紀雖然不大,但已經是掌管長安內外安穩的都尉。”
紀顏寧微微一笑,眼神略感諷刺。
她說道:“想來厲都尉與夫人感情并不好。”
厲夫人不解她說這話的意味,便解釋道:“霄云這孩子雖然話不多,但是孝順,我們感情一向很好……”
“他那么孝順,可有告訴您他殺了蕭疾風的事情。”紀顏寧的語氣猛然冷冽了下來。
厲夫人還想著解釋,忽然聽得紀顏寧的話之后,她驚詫一聲:“你說什么?!”
厲霄云眸子一沉,殺意盡顯,伸出手一把掐住了紀顏寧的喉嚨!
她竟然敢當著他母親的面說出了這件事!
紀顏寧臉色漲紅,呼吸不穩,可是眼神里卻沒有半絲的求饒之意。
但是她現在卻很后悔沒有帶上袁武一同前來,原本是想著不過是場宴會,而且她大多數時間和女眷待在后院,男護衛不便入內,而且不會有什么危險,哪里知道這危險可真是無處不在!
只能利用厲夫人了。
“住手!”厲夫人上前阻止,一把扯開了厲霄云的手,“霄云住手!”
厲霄云皺眉,一把將紀顏寧甩到了地上。
她整個人倒在了地上,嗓子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因為地上冷硬,紀顏寧的手掌上都被擦破了皮,泛起了血絲,疼痛不已,她抬眸看著厲霄云和厲夫人,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當年若不是蕭侯爺相救,你們母子兩人哪里能活到今日,沒想到你們卻恩將仇報,將他至于死地!”紀顏寧厲聲道,“現在是想殺人滅口嗎!掩蓋你們的罪行嗎!”
厲霄云咬牙,上前正想再次教訓她,卻被厲夫人拉著了胳膊。
“霄云!你真的殺了蕭老侯爺?”厲夫人問道。
厲霄云道:“母親,此事不用你管。”
“啪——”厲夫人抬手狠狠的扇了厲霄云一耳光。
她怒道:“你這個逆子!你居然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今日你若是再敢動她一分,我們就斷絕母子關系!”
“母親……”厲霄云蹙眉,還是忍住了。
他看了一眼附近沒有其他的人,對紀顏寧說道:“今日算你命大,若是再敢說起這件事,別怪我不客氣。”
厲夫人被他氣得不輕,搖了搖頭,拂袖而去。
厲霄云瞥了一眼紀顏寧,隨即跟上了厲夫人。
“嘶——”紀顏寧剛想爬起來,手里的傳來的疼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突然聽到了樹枝斷裂的聲音。
“誰在那里!”紀顏寧出聲問道,卻沒有任何的回音。
她急忙站了起來,看了看四周,確實沒有人。
難道她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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