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寧屈膝行禮,接過了那小太監手里的盒子。
容祁見她沒有推辭便收下了,展開了笑顏。
慕容憶雪剛從小道上走出來的時候便看見了三皇子正在和紀顏寧面對著,給人一種相談甚歡的感覺。
三皇子向來對她冷淡,沒想到對紀顏寧卻是這樣親和的態度,若是沒有對比,慕容憶雪只是覺得三皇子不喜與旁人打交道,可是眼見著這般落差,她的心里泛起了酸意。
慕容憶雪快步走了上前,走到了他們的身邊,給三皇子行禮:“見過殿下。”
容祁微微頷首,目光仍是落在紀顏寧的身上。
慕容憶雪看著紀顏寧手里的盒子,眸子微微一閃,不禁好奇的問道:“紀姑娘手里的是什么?”
紀顏寧見她這般,倒是明知顧問,心里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她笑著在慕容憶雪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盒子,眼角彎彎,說道:“是三皇子見我下棋頗有些天賦,便賞賜的琉璃棋子于我。”
紀顏寧的笑容讓慕容憶雪覺得有些晃眼,看著讓人覺得討厭無比。
無論是紀顏寧還是元嬌嬌,自從她們出現之后,自己的生活好像就變成了一團糟。
慕容憶雪忍不住輕哼一聲:“不過是琉璃棋子而已,至于這么高興嗎?”
直接就開口嘲諷紀顏寧沒見識,鄭鳶看著她著模樣就覺得生氣,剛才的事情她可沒有忘記,正想上前理論,卻被紀顏寧拉住了手腕,示意她不要沖動。
紀顏寧道:“高興不是因為琉璃棋子,而是因為這是三皇子賞賜的。即便是一朵花,一束草,我也會覺得很開心的。”
“油嘴滑舌。”慕容憶雪不屑。
紀顏寧微微挑眉,也不想與她過多糾纏,便朝著三皇子行禮告退,和鄭鳶一同往皇宮的出口而去。
慕容憶雪看著她們的背影,目光灼灼,心中早已將她暗罵了好幾遍,只是礙于三皇子還在這里,她只能收斂著自己的神色。
容祁本就不喜慕容憶雪,自然也不打算理會她,轉身正欲離開。
慕容憶雪跟著容祁上前:“殿下。”
容祁回頭,不解的看著她。
慕容憶雪看著容祁對自己這般疏離的態度,低頭咬唇,開口說道:“殿下,那紀顏寧并非正經的世家小姐,殿下還是不要與她有過多的接觸為好。”
聽了慕容憶雪的話,容祁微微蹙眉。
紀顏寧是個什么樣的人,或許慕容憶雪倒不如他清楚,更何況她有什么資格在自己的面前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
見容祁不信,慕容憶雪道:“像她那樣的身份,就是喜歡巴結顯貴的人家,殿下你莫要被她欺騙了。”
容祁聽得她這番言論,倒是覺得可笑。
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慕容憶雪見容祁不僅沒有相信她的話,甚至有弄巧成拙之感,讓殿下更加對自己反感,她正想追上前解釋,卻被容祁身邊的小太監攔了下來。
“慕容小姐,還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身份。”小太監不客氣地說道,“殿下的事情,可不是誰都能指手畫腳的。”
慕容憶雪愣在原地,面色微微有些尷尬。
手中的手帕已經被攪得皺皺的一團,被她使勁的拉扯著。
那么多世家公子和皇子都對她傾慕不已,獨獨她喜歡的三皇子卻不為所動,慕容憶雪失落的垂頭。
在她身旁的丫鬟見小姐這般傷心,不免勸道:“小姐,三皇子對您這般冷淡,你又何必巴巴地湊過去。皇子又不止他一個,更何況三皇子還有啞疾,不能說話,怎么都不能算是良配。”
“你懂什么!”慕容憶雪打斷丫鬟的話。
見自家小姐生氣,那丫鬟訕訕的閉上了自家的嘴。
慕容憶雪面色冷漠:“三皇子如何,還輪不到你這個奴婢來置喙!”
丫鬟急忙跪了下去:“奴婢該死!”
慕容憶雪目光微微流轉,恢復了淡然的神色:“這種話以后不要再說了,現在是在宮里,若是被旁人聽去,你這腦袋也休想再留著了。”
跪在地上的丫鬟急忙應了一聲是,并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慕容憶雪這才朝著宮外走了出去。
今日來看元嬌嬌的及笄禮是母親的意思,既然元嬌嬌現在是元府的小姐,搶不了她現在的一切,來看看又何妨,更何況她是抱著只是看熱鬧的心態來的。
那元嬌嬌流落在外多年,身上哪里有一點世家貴女的模樣,若是和自己相比起來,她定然會自慚形愧。
可是沒想到元嬌嬌的及笄禮不僅沒有出任何的差錯,反而是出盡了風頭。
好在元家衰弱,比起左相府來,還是差了許多。
元嬌嬌的及笄禮結束之后,壽寧宮也安靜了不少。
那些夫人和小姐都回去之后,宮中的太監和宮女們很快又處理好了剩下的事情,皇后正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打算休息,突然聽得三皇子求見,便讓他進來了。
將宮女都遣了下去,容祁這才上前扶著皇后坐了下來,然后給她倒了杯熱茶:“這幾日母后辛苦了。”
皇后道:“也沒有什么可辛苦的,蘇貴妃禁足,雖然宮里的一應事務都落到了本宮的手中,卻也不是什么難事。”
容祁笑道:“那是母后英明,這些事情自然難不倒母后。”
“你倒是會夸。”皇后見兒子這般,剛才的疲憊也消失了,笑吟吟地看著容祁。
容祁問道:“母后今日可見到了紀顏寧?”
皇后端起了茶水微微吟了一小口,聽到紀顏寧這個名字,手不經意的頓了片刻。
回想起紀顏寧與元老夫人一同來請安的時候,十分規矩,但是她的淡定又似乎不像是第一次進宮,舉手投足之間的氣質并不像是一個小門小戶里出來的女子。
不過她既然有本事,自然也不會是凡夫俗子。
只是……面對紀顏寧,她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善毒,知禮,而且和定北侯府與方太醫都走的相近,她也認識這樣的一個人,只不過她所認識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死了二十年了。
“母后。”見皇后走了神,容祁輕聲喚了一句。
皇后回過神來,說道:“那紀姑娘,確實不錯。”
“小皇叔說她的身份值得懷疑。”容祁說道,“所以才拜托母后打探方太醫的。”
皇后道:“方太醫說他與紀顏寧確實有些淵源,他們師出同門,那紀顏寧乃是他一個師兄的弟子,若是按輩分來算,他是紀顏寧的師叔。”
容祁倒是沒有懷疑,因為這話確實可信。
方太醫的師父曾是太醫院的長院使,教出來的弟子自然不會太差,而紀顏寧若是拜了方太醫的師兄為師,能有此功力也在情理之中。
“阿嚏——”
剛回到柳府里的紀顏寧輕聲打了個噴嚏,拿出帕子揉了揉鼻子。
紫玉關切道:“小姐莫不是著了風寒?”
紀顏寧搖頭,說道:“無妨,許是被別人念著呢。”
今日她對慕容憶雪的態度,應該足以讓慕容憶雪在背地里罵她好遍了。
紀顏寧回到了房間之中,紀九前來請見。
上一次紀九和她一起去救元嬌嬌的時候受了重傷,養了許久才好,雖然早就可以下地了,但是紀顏寧堅持讓他痊愈之后再過來當值,現在他的身子已經完全好了,倒是休息得有些不習慣。
紀九前來稟報的是忠德伯府的事情。
紀顏寧本就和忠德伯府結怨,又有言煦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會放過言徵的,但是言徵此人向來謹小慎微,做事圓滑,想要抓住他的尾巴并不容易,便派人一直盯著忠德伯府的動靜。
紀九將忠德伯府近些日子的事情都告知了紀顏寧,現在言府上下被鬧得雞飛狗跳的,言夫人和府中的姨娘天天對掐互罵,沒有片刻安寧。
言府的二公子言晉忠變傻了之后,三公子言佑德屢遭黑手,矛頭都指向了言夫人,奈何言夫人咬死這些事情都與自己無關,還覺得是府中姨娘害了言晉忠心虛,也想把她取而代之,所以日日爭吵。
言徵一怒之下便將這兩個女人都禁足起來,將手中的掌家權暫時交代給了管家,這才消停些許。
紀顏寧默默地聽著,臉色卻是絲毫沒有波瀾。
比起應家,比起她的哥哥,言徵的這些懲罰還是太輕了。
當初哥哥待他如兄弟,沒想到他們兩個都愛上了同一個女子之后,言徵卻在暗地里算計哥哥,陰謀暴露,兩個人勢同水火,而那個女子隨后嫁給了哥哥,成為了她的嫂子。
言徵雖然不甘,但是當時的應家勢大,他根本就沒有其他的辦法。
后來他投靠了容嶙。
這件事她是最后才知道的,因為當年還是應采薇的她知道言徵覬覦她的嫂子,對他很是厭惡,自然不能讓容嶙收他站隊。
然而當應家覆滅的那一天,她看見言徵帶著兵馬殺進了太傅府,這才知道原來這一切她都被蒙在鼓里,自己只是容嶙的一顆棋子罷了。
言徵親手殺了她哥哥,逼死了她的嫂嫂,可是她卻沒想到為了報復他們,還將煦兒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