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段無瑕被元嬌嬌嘲笑得有些心煩,正在院子里練劍發泄,可是如今聽得她這般說起自己的事情,他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慕容憶雪乃是長安出名的美人,元嬌嬌的這副皮囊自然也不差,她如今這般言笑晏晏的看著段無瑕,那清明而狡黠的眼神讓他有些微微的失神。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一直覺得令他厭煩的小女賊似乎也沒有那么討厭。
他的眉目溫和些許,說道:“是我言行無狀,不該沖撞詆毀元將軍。”
元嬌嬌眨了眨眼睛,說道:“那我們這算兩清了吧?”
段無瑕點頭:“所以你也不用道歉或是為我做其他的事情。”
“那我們以前的恩怨也一并一筆勾銷吧?”元嬌嬌說道,眼神里充滿了期待。
段無瑕應了一聲:“可以。”
元嬌嬌的臉上瞬間綻放起了笑容,與她身后開得正絢爛的桃花相映,猶如誤落人間的仙子。
段無瑕不知道為何,突然心跳得有些快。
沒注意到段無瑕的異常,元嬌嬌心里高興的很,因為她覺得和段無瑕冰釋前嫌,打理好了大理寺的這層關系,以后就算是她再犯了什么事情,段無瑕應該也不會太為難自己的。
一想到這里,元嬌嬌心里自然是樂開了花,由衷的高興起來。
“就這么開心?”段無瑕看見她臉上笑意更深,忍不住問道。
元嬌嬌點頭:“自然,你不計較以前的事情,我當然覺得開心了!這么說來,咱們以后就是朋友了!”
不管怎么說,大腿抱緊了總是沒壞處的。
本來想著要是能和大理寺少卿稱兄道弟倒是不錯,可是轉念一想自己現在是世家小姐,禮儀不能廢,便勉強算得上是朋友吧。
然而她的這番話在段無瑕的聽來卻是另一個意思了,她是因為自己原諒以前的事情而覺得開心,主動和自己成為朋友,是不是在乎他的感受?
直到元嬌嬌離開了他的院子許久,段無瑕這才回過神來。
他只是覺得自己想的有些可笑了,低頭苦笑一聲,回了院子繼續練劍。
元嬌嬌從元府里出來,心中倒是覺得高興不已,便去了柳府找紀顏寧。
她興沖沖地將此事告訴了紀顏寧。
“這樣說來,以后段無瑕再遇上我,會不會手下留情就直接放我走了?”元嬌嬌對紀顏寧說道。
紀顏寧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段少卿只是說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沒說以后就要任由你胡作非為。”
“我可沒有胡作非為,那還不都是你指使我做的。”
元嬌嬌忍不住辯解,不過想了想紀顏寧的解釋,她到底還是覺得有些心虛,段無瑕查案向來嚴謹,難不成真的就不能對她通融通融,就當是看不見就已經是對她莫大的幫助了。
想起自己在長安失手的好幾次都是因為碰上了段無瑕,若是他能好好的不幫倒忙,自己倒是能打消不少的顧慮。
紀顏寧淡淡地笑了笑:“不過他能答應,對你有幫助倒是真的。”
元嬌嬌沒有得到安慰,她哼唧兩聲,便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她問道:“我聽說你那日離開元府時,蕭少北和暄王似乎為你起了爭執?”
“算不上爭執,但不快是真的。”紀顏寧道。
蕭少北的警告起了作用,這幾日里容澈安分不少,倒是沒有再闖入她的院子了,只是讓人送了些膏藥和藥材過來。
其實紀顏寧不知道的是,容澈確實來過,不過被袁武和從定北侯府新來的暗衛當在了外面,說什么也不許再讓他靠近院子了,畢竟侯爺說這人危險,不能讓他接近大小姐。
容澈不想引起大動靜,只能作罷。
元嬌嬌那顆八卦之心燃燃升起,湊近了紀顏寧問道:“那暄王是喜歡你的吧?上次那么危急的時刻出現來救你,說明你在他心中還是很重要的。”
紀顏寧倒是沒有否認,卻是說道:“這喜歡也分很多種,若是參雜了太多的東西,遲早有一天是會變質的。”
元嬌嬌聽了有些驚訝:“他不會是不知道你心狠手辣吧?”
她的心中千回百轉,已經猜想了許多,比如暄王以為紀顏寧不過是個長的貌美,又有些才華的小美人,所以才對她念念不忘,而紀顏寧不敢接受這份心意,完全是因為自己就不是暄王想象中的樣子,她心狠手辣,殺伐果斷,有著尋常男人不能接受的一面。
光是想想都覺得虐心呢。
紀顏寧白了一眼元嬌嬌,也知道她此時腦子里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便說道:“少看些話本子,多學學有用的東西。”
元嬌嬌撇嘴,又說道:“那蕭少北呢,他對你那可是絕對沒二話。”
紀顏寧輕笑:“我把他當侄子,他把我當妹妹。就跟我與你的關系是一樣的。”
元嬌嬌還想說什么,已經被紀顏寧打斷了話頭。
“忠德伯府的言安瑾你可還記得?”紀顏寧問道。
元嬌嬌對她印象不多,但是也知道這個言安瑾不是什么好人,為人驕縱不已,更何況她出身忠德伯府,那不就是紀顏寧的死對頭嗎?
她知道紀顏寧這是想對言安瑾動手,她輕蹙起眉頭道:“可是如今忠德伯府戒備森嚴,就連一個蒼蠅都很難飛進去,就算是我也難保不被發現。”
紀顏寧平靜道:“沒讓你潛進忠德伯府,反正他們又不是不出門。”
忠德伯府前一段時間接二連三的出事,在長安的聲譽已經敗的差不多了,但言徵終于還是在朝堂之上,仍是身負爵位,也還有一定的地位,尋常人不過在背后談論幾句,但若是真敢去找忠德伯府的晦氣的沒幾個。
伯府的大公子言煦“逝世”,二公子言晉忠如今仍是殘廢和傻子,三公子言佑德的傷去是漸漸好了起來,休養了一個多月,總歸是可以下地了。
以前伯府里爭斗不休,如今只剩下言佑德這么一個能繼承伯府的兒子,雖然名聲敗壞,但言徵別無選擇,倒是正視起對言佑德的培養來,想要彌補些前些日子對忠德伯府帶來的創傷。
若是忠德伯府再繼續這般低調下去,只怕被百姓罵幾句就被遺忘的他們,仍是會在暗處再次壯大起來。
可惜紀顏寧是不會給他們機會的。
煦兒想要將忠德伯府完全推倒,她便會助他一臂之力。
首飾鋪子里正在挑選飾物的女子不少,這寶玉閣是長安里頗受歡迎首飾鋪子,因為他們鋪子里的首飾價格不高,做工精美,倒是贏得不少百姓追捧。
言安瑾走進了這鋪子,挑選了許久,也沒有見特別合心意的首飾。
以為她是不會來這種人多的首飾鋪子瞧的,但是如今府中積蓄不多,父親不讓她大肆揮霍,就連用度都減了不少,自然買不起以前那些奢華的飾物。
她看得有些不耐煩,都沒有自己心儀的首飾,轉身正欲離開,卻是撞上了一個人。
“你長不長眼睛啊!”言安瑾心中煩躁不已,便開口罵道。
紀顏寧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明明是你撞的我,卻出口罵人,好沒有道理。”
等言安瑾看清楚了和她撞到一起的人是紀顏寧,她心中怒火更甚。
“不過是一個身份低賤的商戶女,居然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叫囂?”言安瑾瞪了紀顏寧一眼。
被她這么一嚷嚷,周圍的人都朝著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紀顏寧像是想起來了什么事情一般,看著言安瑾說道:“原來是忠德伯府的言小姐啊,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沒認出來。”
聽到是忠德伯府的人,周圍的人臉色不一,倒是想起了之前忠德伯府接二連三的丑聞,連帶著看言安瑾的眼神都有些微妙起來。
“紀顏寧,你故意的!”看著周圍的人那些目光,言安瑾羞惱不安,連帶著看著紀顏寧的眼神都有些狠厲。
紀顏寧后退了兩步,有些無辜地看著她:“我難道說錯了什么?”
紀顏寧的這副樣子更是激怒了言安瑾,可是眼下鋪子里有那么多人在看著她們,甚至是對她指指點點的,言安瑾只能先將自己的不快壓了下來,咬牙切齒地看著紀顏寧。
“紀顏寧,你給我等著。”
奈何紀顏寧卻是不會讓她輕易離開,快速走到她的面前:“你把話說清楚,讓我等什么?難不成你還想為難我不成!”
言安瑾不想和她爭辯:“就憑你這樣下賤的人也配讓我動手?”
紀顏寧冷笑一聲:“下賤?明明是言大小姐你撞了我,又先開口辱罵我是低賤的商戶女,如今看來倒是都成了我的錯……果然是忠德伯府的作風啊。”
“一個世家小姐,張口閉口便是粗俗之語,也不知道府中是怎么教的!”
“人家是忠德伯府的大小姐,就算是不守規矩又如何,聽聞她母親還和家中的庶子有染呢!”
“這樣傷風敗俗的府邸里出來的姑娘能好到哪里去!”
“就是,還在這兒罵人,也不瞧瞧她自己是什么德行!”
隨著紀顏寧的話落,周圍的人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悉數都傳進了言安瑾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