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鄔的院子里出來,容方玉回了自己的院子,正看見容方琦等在了院子門口。
他向來不喜旁人進入自己的院子,就算是劉氏和琦兒她們一樣,沒有允許,護衛就不會讓她們進去。
看見容方玉走了過來,容方琦快步走了上前。
“兄長!”容方琦上前道。
容方玉臉色仍是陰沉得很,看見容方琦也未曾緩過來,問道:“你怎么過來了?”
容方琦見他這般,關切地問道:“兄長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嗎?”
容方玉搖頭,目光到底是溫和了下來,對于容方琦,他向來很寬容。
“聽聞暄王住進了府中,所以我打算過來和你商量商量,要不趁著這個時候問問父王,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見到母妃?”容方琦輕輕地扯了扯容方玉的袖子。
她實在有些擔心,奈何又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上次原本還想著給父王送些吃食,沒想到又出了鶯兒下毒的事情,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今暄王入府,她就想著府中的事情,總不能不讓母妃出來管理,所以想讓兄長去問問父王。
容方玉輕嘆一聲,說道:“我剛才在暄王的面前提了一下母妃,父王就已經不高興了,想來短時間內可能還是見不到母妃了,不過你也別太擔心,父王說過些日子等母妃的身子好些就能見她了。”
容方琦撇嘴道:“父王每次都是這么說,過些日子到底是要等到什么時候,他也不給個準信,誰知道母妃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容方玉看著容方琦這般委屈的模樣,心中一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他寬慰容方琦說道:“你放心,母妃不會有事的。父王就算是再生氣,也不可能對母妃如何,這或許都是母妃自己的主意,怕自己染了風寒傳給我們。”
聽到兄長這樣的話,容方琦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起碼沒有那么浮躁了。
容方琦抬眸看著自家兄長,怯怯地問道:“兄長,上次鶯兒的事情,真的不要告訴父王嗎?”
她還記得兄長抱著鶯兒就離開了,看見鶯兒死去,兄長仿佛比她還要悲傷,而且還讓她院子里的人不能亂傳。
所以她有些不敢過問這件事。
再次提起鶯兒,容方玉的心里莫名還是有些酸楚,他臉色的神色再次繃緊,隨即說道:“這件事我已經處理了,無需再告訴父王。”
容方琦很信任兄長,她點了點頭。
“天冷,回去罷。”容方玉對容方琦道。
容方琦頷首,隨即轉身帶著丫鬟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了回去。
容方玉低眸看著路旁的野草,不知為何就想起了鶯兒。
那個丫鬟實在是太笨了,總是會惹出一堆的麻煩來,也不知道紀顏寧到底為何會放心她獨自一個人潛伏在郡王府里。
明明做什么事情都是笨手笨腳的,被人算計了還默默承受。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為了一個騙她的人痛哭,那樣的感情不是裝出來的,他當時就覺得這個小丫頭又蠢又笨,后來看見她跟了琦兒,明明有別樣的心思又不敢表現出來,還以為旁人也都看不出來。
他給過她機會,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的身邊安安分分當個姨娘,自己就不會追究太多。
然而她終于還是選擇了紀顏寧。
容方玉走進了自己院子,讓下人挑兩壺酒過來。
他現在很想去質問紀顏寧,明明是她盜的墓,為何一直不肯承認?
還想問問她,到底是如何把這么蠢的一個丫鬟馴得服服帖帖,就連死都不愿意將她牽扯進其中?
只是他也很清楚,自己和親信的行蹤早就被父王監視,他若是去找紀顏寧,也將她拖入了父王的視線之中。
不過不要緊,他問不來紀顏寧,這府中還住了一個心懷叵測之人。
他倒是可以隨時去質問暄王。
只是暄王這個狐貍,要想從他這里套到話,只怕比紀顏寧更難。
樓氏……
他突然想起了紀顏寧的話,亦真亦假他分不清楚,當年的事情想要知道真相,想要明辨是非,分清對錯,這太困難了。
皇位更替,多的是讓人不齒的事情。
“世子。”
下人拿上了兩壺酒,放在了桌子上。
容方玉打開了酒塞,整個房間里一下子就彌漫著一股濃郁的酒香味。
與平常時的小酒壺不同,這是一大罐的酒壺,直接就倒在了碗里,滿滿的一碗。
他端起來一飲而盡,醇厚的酒帶著辛辣順著喉嚨而下,讓他有那么一瞬間覺得將煩惱都拋之腦后了。
人人都羨慕他是個郡王世子,他卻不知道這樣的生活有什么好的。
容方玉苦笑一聲,隨即又倒了一碗酒,大口地喝了下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整個郡王府又是一片靜謐之色。
路上的行人不多,容鄔走在府中的小路上,下人們遠遠看見,都會繞道而走,畢竟瀝郡王是公認的脾氣不好,性子狠辣,若是惹他不滿,還不知道會受怎樣的懲罰。
容鄔卻是絲毫不覺,往偏僻的小道里走了過去,沒多久就走到了芷鳶院的門口。
門口外有護衛守著,看見他過來,紛紛行禮,隨即打開了門,讓容鄔走了進去。
這個院子里漆黑一片,他接過了護衛守著的燈籠,隨即自己一個人繼續往前走了過去,抬步走上了臺階,這里似乎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樹葉和雪混跡在一起,弄得濕漉漉的一片,雜草也被雪壓彎了腰。
容鄔拾階而上,順著長廊往前走,整個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他的腳步聲和風吹過樹梢的聲音。
沒過多久,他來到了一個房間前,輕輕地叩了叩門。
沒有得到回應,他就徑自推開了房間的門。
房間里有人開口說道:“你怎么過來了?”
語氣冷如冰霜。
容鄔將燈籠放置在一旁,目光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白發女子,說道:“想看看你,就過來了。”
樓鳶聽到他的話,冷冷地嗤笑了一聲,并未言語,隨即轉身回去,脫下了鞋子,隨即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實。
仿佛房間里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