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的心情復雜,她覺得此生最大的幸運,不是遇見了容方玉,而是她遇見了紀顏寧。
自己在她的身邊當丫鬟這一年多的時間來,似乎也沒有幫過大小姐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然而大小姐對她確實格外的照顧,如今就算是自己離開了,仍是如此。
鶯兒從紀顏寧房間里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綠蕪端著飯菜正要走向紀顏寧的房間。
她眸子微動,隨即上前道:“給我送進去吧。”
綠蕪下意識地側身躲過了鶯兒伸出來的手。
鶯兒微微挑眉,有些不悅地看向了綠蕪。
綠蕪輕笑著,一臉無害地說道:“鶯兒姐姐,你累了一天了,這種小事,讓我來做就好了,你還是下去歇著吧。”
鶯兒沉聲道:“不必,我去送。”
綠蕪看了鶯兒一眼,道:“鶯兒姐姐,聽說你年后就不在小姐的身邊伺候了,其實也不必這般辛苦,這些事情以后都是由我和秋月來做,現在誰送還不都是一樣?”
看見綠蕪這張能言善辯的模樣,鶯兒臉色沉了下來。
她對綠蕪道:“別以為你在想什么旁人都不知道,最好收起你的那點心思。”
綠蕪被鶯兒這么一說,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我不明白鶯兒姐姐在說什么,我能有什么心思?不過就是想在老老實實在小姐的身邊伺候罷了,難道這也有錯?你可不能仗著在小姐的身邊待得久,就這般污蔑人。”
“你的眼神出賣了你。”鶯兒說道,“那可是王爺,不是你能夠覬覦的人。”
綠蕪被鶯兒這般說破了心思,她倒是有些心虛,不過仍是說道:“我可沒有,更何況我也沒有做得任何不好的地方,一心一意只想好好伺候小姐,跟著小姐。”
鶯兒見她不承認,雖然有些生氣,可是自己沒有證據,就算是去和大小姐說,也毫無說服力。
綠蕪繼續說道:“那我就先進去伺候小姐和王爺吃飯了。”
她說著徑自端著盤子走進了紀顏寧的房間。
鶯兒看她這副模樣,心里倒是排斥得很,這樣的丫鬟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綠蕪走進了紀顏寧的房間,將飯菜都擺好,這才開口道:“小姐,王爺,該吃飯了。”
紀顏寧和容澈走到了堂中的桌子走了過去。
剛才被鶯兒點了心思,這回綠蕪倒是收斂了不少。
全程都默默地站在紀顏寧的背后沒有言語,看著王爺和小姐的感情是真的不錯。
她其實就是想著繼續跟著小姐,若是小姐嫁給王爺,她成了小姐的陪嫁丫鬟,待遇自然低不了,到時候憑借著自己的姿色,在王府里混個姨娘其實也不差。
而且小姐的性子溫和,平時倒不是很難伺候,這是再好不過了。
容澈給紀顏寧夾了一塊肉,說道:“多吃些,補補身子,太瘦了不好。”
紀顏寧道:“我也覺得自己有些瘦了,像綠蕪這般就剛剛好,讓人看了都覺得喜歡。”
聽到小姐在王爺的面前提起自己,綠蕪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緊張。
容澈抬眸,不解地問道:“哪個是綠蕪?”
綠蕪心中一喜,隨即上前行禮道:“奴婢名喚綠蕪。”
容澈瞥了她一眼,隨即對紀顏寧說道:“你這丫鬟怎么挑的,長得太丑。”
綠蕪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王爺居然嫌棄自己長得太丑!
紀顏寧淡淡道:“還好呀,這是柯管事送來的人,我隨便挑的,難不成你就喜歡漂亮的?”
“我只喜歡你。”容澈眼眸含笑。
紀顏寧嬌嗔瞪了他一眼,兩個人說著又岔開了話題,都沒有注意到綠蕪那面如死灰的神情。
容方琦一直在酒樓的包間里待到了天黑才回了郡王府。
她剛走到門口,管家便迎了上前,擔心地說道:“縣主,你這是去了哪里,怎么這么晚才回府?世子擔心地都派人去找您了。”
容方琦聽到兄長擔心自己,心里有些泛酸,隨即苦笑一聲,說道:“我沒事,就是出去隨便走了走。”
她抬步走進了郡王府內。
剛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看見坐在院子里等著自己回來的兄長。
天氣有些冷,風吹起了她臉頰旁的發絲,也吹得她的眼睛有些生疼,竟讓她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見她回來,容方玉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語氣輕柔如初:“你去了哪里?”
“兄長平日里事務繁多,我的事情就不勞兄長費心了。”容方琦淡淡地說道。
容方玉垂眸,說道:“夜里寒涼,還是少出去為好。”
容方琦道:“反正心都已經夠涼了,這天氣再冷又能如何?”
“對不起。”容方玉道,“我也迫不得已。”
終究還是自己隱瞞了妹妹,可是他不得不這么做。
容方琦眼眶有些泛紅,說道:“我不怪你,我又有什么資格去怪你?我只是恨自己罷了。”
容方玉道:“不想告訴你,因為你還太單純,這些事情本就不該讓你牽扯進來。在這一點上,我和她都是一樣的想法,你是我的妹妹,無論如何,兄長都會一如既往地關心你。”
容方琦垂頭,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從紀顏寧那里知道了真相,她能怪誰呢?仿佛每個人都在堅持著自己的事情。
父王心里有樓氏,他在堅持著,卻傷害了母親;
受傷的母親只想讓自己的孩子得到更多,想讓昊兒得到世子之位,卻不得不去傷害兄長;
兄長有什么錯呢?他甚至都不想有這樣的身份。
只是她還是覺得可惜,覺得懊悔,覺得自責,若是自己能早些知道這些事情,說不定就能夠勸住母親。
多陪陪她,讓她知道,即便沒有父王和世子之位,她也可以過得很幸福。
只是永遠都不會有機會了。
容方玉拿出帕子替容方琦輕輕擦拭掉眼角的淚,說道:“我們家琦兒生的那么好看,不要再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聽到兄長像以往那般哄自己,容方琦終于忍不住抱著兄長大哭了起來。
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她哽咽道:“對不起,我不該任性的。”
容方玉輕輕拍著她的背,心里到底是放下了一顆石頭。
他不怕琦兒恨他,只是怕她心里太過于受傷而做傻事。
他的妹妹是那么單純的一個人,自己怎么會舍得讓她受傷害?
天氣還是那么的冷,只是不似當初那般刺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