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容澈的這副模樣,紀顏寧有些驚詫。
“你昨晚沒休息好?”紀顏寧問道。
容澈眸子微動,淡然地說道:“在想著昨日的案件。”
紀顏寧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信,不過她倒是沒有再深究,讓珍珠去準備早膳。
兩人一起吃過早飯之后便一同前去了去了衙門。
此時衙門里卻是鬧哄哄的一片,仿佛都在爭吵著些什么事情,就連衙門的門口處都沒有人在那里守著了。
容澈和紀顏寧從馬車上下來,看著這亂哄哄的衙門,臉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兩人來到了衙門里,這才看見了正忙得焦頭爛額的知府大人賀璋,似乎都在和那些士兵解釋著什么,只是士兵們都不愿意再多說,一副十分堅決的模樣。
看見容澈過來,賀璋像是看見了救星一般,急忙迎了上前。
“殿下,你可來了!”賀璋上前,看見了正和容澈并行而來的紀顏寧,他頷首道,“紀大夫。”
紀顏寧微微頷首:“賀大人。”
容澈的目光在眾人的面前掃了一眼,說道:“這是怎么回事?”
賀璋嘆了一口氣,倒是沒臉再說。
那些官兵看見容澈,雖然心中有些忌憚,但是也知道王爺并非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有人上前道:“殿下,小人想辭去這衙差一職,但是賀大人卻不肯批準。”
昨日已經有人提過,不過賀璋和容澈都在查城門官兵的事情,倒是沒有處理,今日一看,這大部分的官兵都開始鬧了起來。
紀顏寧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掃過。
確實,官銀被盜,黔州城里就算是一些老官差都已經心生余悸,畢竟繼續留下來,就很有可能會被派到去守倉庫亦或是守城門,但是無論是那一種,都有可能會像之前那些人一般,不僅飯碗不保,甚至還可能有牢獄之災。
所以任憑知府大人如何勸說,都有大部分的人想要離開。
有的是真的不想死,有的則是看別人離開就自己也想走,還有的……大概是為了漲月錢罷了。
黔州城的官差比其他城池的士兵月錢要多一些。
不然還真的招不夠那么多人。
容澈的臉色面無表情,看向了賀璋,說道:“既然想離開,那便給讓他們離開好了。”
“這……”賀璋聽到容澈的話,有些驚訝,隨即道,“王爺,我們府衙本來就缺人手,要是再讓他們離開,這可還如何是好?”
容澈淡淡道:“再重新招便是。”
賀璋被容澈的話一噎,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再重新招?
王爺還真是不知道他這個知府當得有多困難啊!
那些官兵看見暄王殿下居然沒有把他們強留下來,一時也有些興奮不已,有的則微微蹙眉。
因為有的是月錢才來當差役的,如果有很多人走了,那他們留下來的不是更危險了嗎?
暄王說得簡單,但是現在有那么多人離開,正是因為衙門不好混,哪里還會有什么人過來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紀顏寧在一旁輕笑道:“賀大人,如果他們不想留下來,強求也是沒有用的,不如早些將招衙役的告示貼出去畢竟好。”
“紀大夫,你有所不知。”賀璋一臉苦相地說道,“我們黔州衙門招衙役的告示一直都是貼著的,這附近的城里誰不知道我們黔州城缺衙役呀!”
紀顏寧道:“既然之前的條件不行。”
賀璋以為紀顏寧說的是漲月錢,心中更是肉疼,他說道:“紀大夫,我們黔州城本來庫房官銀就不足,衙役的月錢已經夠多了,我們衙門都快撐不住了。”
紀顏寧微微一笑,說道:“月錢不漲,但是有一項新福利。”
賀璋和眾位衙役的目光全都看向了紀顏寧,不知道什么新福利能夠讓大家留下來。
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錢都留不住人,還有什么比這個更能誘惑人的呢?!
紀顏寧道:“凡是入黔州官差者,家中親屬若是有人生病的,有隱疾的,亦或是其他的頭疼腦熱,都可以到衙門里免費看診,免費取藥材。”
眾人聽到紀顏寧的話,皆是一愣。
暄王沒有說話,看來就是默許了紀顏寧的行為。
賀璋回過神來,說道:“可是我們衙門沒有大夫和藥鋪啊!”
紀顏寧歪頭不解地看著他:“我不是嗎?”
“這……”
賀璋和眾士兵聽到紀顏寧這么一說,都有些喪氣,畢竟紀顏寧的年紀太小了。
一個似乎才及笄的姑娘家,會有什么高超的醫術呢?
在醫者里,往往年紀越大的大夫越受人敬重,畢竟看得病例多。
紀顏寧知道他們心中的疑慮,說道:“若是我治不好,可以自己出十兩銀子讓他們去醫館找其他的大夫。”
眾官兵看著紀顏寧和暄王,全都沉默了下來。
容澈打破沉默道:“若是想離開的就離開吧,去主簿那里登記。”
有一個官兵怯怯地問道:“真的可以免費看診,免費取藥嗎?”
紀顏寧順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官兵,瘦瘦弱弱的,那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顯然有些不合身,但是他卻直直挺著腰,看起來沒有一絲地怠慢。
“當然。”紀顏寧笑道,“不過,前提是要簽下在衙門待滿兩年的契約,而且,僅僅限于自己的親屬,旁人便沒有這項優待了。”
那小官兵聽到紀顏寧這么一說,眼前一亮,說道:“那現在可以去幫我母親治病嗎?只要能救好的母親,別說是兩年,十年我都可以簽!”
眾人看向了那小官兵,倒是知道他為何會過來這里當官差,不過就是想掙這里的月錢給他母親治病罷了。
紀顏寧道:“我明天會一直待在衙門里,你們家中若是有想讓我診治的病人,就在明天帶過來便是。今天就先讓主簿準備其他的人結算月錢和寫新的告示吧。”
她的目光再次在眾人的臉上掃過,現在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猶豫起來。
紀顏寧知道,這些人之所以知道黔州衙門常常被盜竊,還能這般過來當官差的,不過就是因為家中有些困難亦或是離不開這份月錢罷了。
容澈的目光在賀璋身后的主簿身上掃過,開口道:“還在等什么,去處理事情。”
主簿回過神來,立馬點頭道:“下官立馬就去寫告示!”
容澈對賀璋說道:“一個衙門,這么亂哄哄的,今日看來也是辦不成什么案子了,給本王取把琴來。”
賀璋頷首,立馬應是。
他還覺得迷迷糊糊的,王爺就已經通過了紀大夫的提議。
他的目光在紀顏寧的身上打量了一眼,這柔柔弱弱的嬌小姐,真的會治病嗎?
雖然上次在牢里她給那些受傷的士兵診治過,但是對于她的水平,他和眾人一樣抱著懷疑的態度。
但是其他士兵卻不怕,畢竟紀顏寧開出的條件里,除了免費看診,還有免費取藥材,要是她治不好還可以得到十兩銀子。
這倒是不虧。
紀顏寧隨著容澈他們一同去了衙門的院子里,賀璋派人送來了一把琴。
容澈和紀顏寧走進了屋子里,遣散了衙門里跟在身邊的人,倒是開始撫琴起來。
賀璋見容澈是真的在想要單純的奏樂而已,自己心急不已。
想到衙門里還有那么多的事情要處理,只能拱手行禮退了下去。
其實衙門里的院子已經沒有多少的人,畢竟那些有的官兵想要離任,衙門里正忙得很。
容澈彈奏到一般,手停了下來,目光看向了紀顏寧。
他起身將位置讓了出來,紀顏寧倒是不客氣,上前坐在了琴架前,眸子微沉,隨即抬手將指尖落在琴弦之上。
從屋子里傳來一陣說不上好聽也說不上難聽的琴聲,一下子在整個衙門里蕩漾開來。
因為有暄王在屋子里,況且門外有暄王府的護衛在,一般人倒是不敢靠近,只是這個琴聲太過奇怪,倒是有人默默地停起了起來。
“啊——”
一個正在打算找主簿登記離任取月錢的官兵,在聽到琴聲之后,腦子里一陣一陣的頭疼。
眾人聽到他的慘叫聲,不覺回頭看向了他,只見他抱著腦袋開始大叫了起來,似乎很是痛苦的模樣。
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是如此,腦子一陣一陣的痛,兩個人用手捂著腦袋,想要緩解腦子里傳出來的陣陣痛意,只是越來越痛苦,仿佛有著什么東西在啃噬著自己的腦袋一般。
看見他們兩個這般,周圍的人都驚住了。
“二虎!李勝!”你們這是怎么了!
捕頭上前問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其他人看診他們兩個人這般,這時有人道:“快去叫大夫!”
“對,去醫館叫大夫……不對,紀大夫就在我們衙門里,快叫她來!”
“對啊,紀大夫不是會看診嗎,快讓她過來瞧瞧!”
大家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看著這兩人如此痛苦的樣子,也只能就近去找紀顏寧。
但是又怕紀顏寧未必能有真本事,又帶著人去找街上的醫館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