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寧對待紀瑯無疑是溫和的,在一旁的易駿不禁有些羨慕紀瑯,身邊有親人對他那么好。
他家中的那些其他的兄弟姐妹,對他向來都看不起。
紀顏寧在紀瑯的院子里說了幾句,便也沒有其他的動作了,回了自己的院子。
紀瑯的目光這才認真打量起了易駿,這個和他一樣的年紀的人,眼睛里有著些許落寞。
“你日后就在我的院子里做事,為了不讓人起疑,端茶倒水的活兒還要做的。”紀瑯開口道。
易駿頷首:“我知道,是你們救了我,我自然是心懷感激的。”
紀瑯的眸子微動,看向了易駿,說道:“罷了,你跟著紀九下去,他會給你住處,還有日常的事情。”
易寒給紀瑯行禮,隨即退了下去。
看著易駿的背影,紀瑯的卻是冷笑了一聲。
紀文煦回了長安,把整個案件都整理之后將所有的文書證明都整理好,而且賬本也被備份,以防被偷。
戚提刑沒想到紀文煦竟然這么快就回到長安了,看著瞋州那邊傳過來的卷宗,他還以為這案子會有些棘手。
只是紀文煦帶回來的東西,卻是讓戚提刑大吃一驚。
這些證據居然都是指向二皇子的。
易行之克扣朝廷修河壩的錢,導致河壩決堤,百姓受災,而這些錢又大部分都入了二皇子的錢袋子里,如今事情爆發,二皇子為了撇清干系,所以殺人放火,將易行之滅口。
這個案子是查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據,想來二皇子定然是逃不掉的了。
戚提刑是個案癡,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在查案,朝中的事情他自然不想理會太多,只是涉及到二皇子和長河災情,若是被百姓知道,定然會掀起軒然大波。
“你這個證據若是呈到皇帝的面前,只怕皇上會為了皇家聲譽而要保住二皇子。”戚提刑提醒紀文煦,說道,“畢竟這件事太容易激起民憤了。”
紀文煦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要直接在朝堂之上揭露這個案件的,可惜他的品級太低,不能上朝。
若是將所有的東西遞給刑部尚書,再由刑部尚書遞給皇帝,只怕皇帝會壓制著尚書大人,這個案子的真相最終還是不能公之于眾。
他有想過先將事情先宣揚開來,卻被紀顏寧給阻止了。
這樣做有兩點不妥,一是容易讓二皇子和翟太尉狗急跳墻,想要殺紀文煦滅口,搶奪證據。二是會惹怒皇帝,畢竟這樣的事情擅自做主,皇帝生氣起來,只怕就會怪到他這個小吏身上。
紀文煦道:“所以我才來請教師父,這個案子,我們還要如實上報嗎?”
戚提刑道:“你不想如實上報,還是想要自己把查到的事情先公之于眾?”
紀文煦眸子微動,搖頭:“都不是。”
戚提刑看著紀文煦:“那你想做什么?”
紀文煦道:“不管我是將這些證據交上去,還是公之于眾,我都討不了好。不過若是二皇子先行對我下手,那我可就是逼不得已了。”
戚提刑不是蠢人,聽到紀文煦的話,他微瞇起了眼睛:“你想先引二皇子上鉤?可是這樣太危險了,他那般想要奪嫡,這次的事情若是爆出來,他的儲君之位就再也沒有希望了,狗急跳墻,他定然不顧一切要殺了你滅口,毀了證據。”
紀文煦道:“這樣做確實危險,所以不打算讓他知道,而是要假扮二皇子的人。”
若是有人要追殺他,這個案子自然又會推到風口浪尖處,到時候證據流出來,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了。
戚提刑沉思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若是想去做,就這么做吧。”
紀文煦點了點頭,他就知道師父會理解自己的。
接下來幾天發生的事情,就在意料之中了。
就在他要拿著證物去刑部提交的時候,半路上卻冒出了不少的殺手,想要取他的性命,不過好在有救援及時趕到,不過應文煦還是受傷了。
因為受驚太多,所以便大聲地喊出二皇子是害死易行之的兇手這件事。
周圍有不少人藏著,紀文煦一副擔心自己會被殺死,便將事情在大街上就說了出來。
沒過多久,這件事一下子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瞋州知府易行之貪污受賄,大部分的錢都給了二皇子府,長河決堤,二皇子害怕東窗事發,殺人滅口,一下子群情激奮。
皇帝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那些證據已經呈到了自己的手上。
但是這些證據已經有不少人看過了。
二皇子這些年在易行之那里受的賄賂和其他字畫古玩,也有十幾萬兩銀子了。
“你還有何話要說?!”
皇帝將那兩本賬簿扔到二皇子的面前,砸中了他的腦袋,掉落在了地上。
二皇子被急急宣入宮,一進御書房就被皇帝用賬本砸了過來,旁邊還站了不少大臣,看著他的神情都頗為的失望。
“兒臣冤枉啊!”二皇子知道這樣的事情,定然是不能承認的,哭著喊道,“這件事與兒臣無關啊,這個賬本定然是偽造的,兒臣也不曾派人去殺易行之啊!如果父皇不信的話,可以去查,兒臣手下的人可沒有離開過長安呢!”
皇帝的氣得眸子里滿是怒火:“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可狡辯的,朕已經讓人查過了,這確實是易行之的賬本。”
二皇子的面色慘白,他沒想到易行之那個蠢貨,居然還偷偷留下什么賬本,難道是日后打算用來威脅自己的嗎?
就算是不殺了他,他也會成為自己的阻礙。
可惜翟太尉卻沒有辦好這件事。
想到這里,二皇子的目光朝著翟太尉看了過去,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興師問罪一般。
翟太尉卻是面無表情,對容裕說道:“事實擺在眼前,殿下還是如實招認了吧,皇上心慈,定然不會為難殿下的。”
他這是想著要從這件事里脫離出來呢。
容裕的目光直直地盯著翟太尉,可是還沒等他說話,坐在龍椅上皇帝卻是開口了:“翟愛卿的話真是讓朕有些不明白,這個逆子做出了這般事情,朕怎么可能會放過他!”
如果整個長安城的百姓都知道這件事了,就算是想壓也壓不下來了。
如今民憤甚高,若是他再偏袒容裕,他這個皇帝也要受到詬病。
翟太尉聽到皇帝發怒地話,急忙低下了頭,跪在了地上,說道:“是微臣言語無狀,還請皇上恕罪!”
容裕的目光看向了皇帝,已經慌了,說道:“父皇,這件事真的和兒臣沒有關系,兒臣確實收了一些易行之的好處,可是我不知道他竟然是從修河壩里的錢里摳出來的,若是知道,兒臣打死都不會碰這個錢的。”
皇帝被二皇子氣得夠嗆。
二皇子繼續說道:“人真的不是我派去殺的,那個刑部派去的小子根本就不懂查案,我也不曾派人去殺刑部那個小子,父皇你要相信我啊,我說的都是真的。”
盡管他的語言很蒼白,可是卻說得格外的真誠。
畢竟除了收錢之外,其他的事情他確實沒有做過。
皇帝的臉色越發的深沉,容裕的辯解實在太過無力,仿佛是在垂死掙扎。
如今刑部那邊證據齊全,易府一家都是被訓練有素的殺手給殺的,絕非是普通的山匪或者難民,還有就是易行之曾經向容裕稟報過瞋州水災的事情,可是他卻知情不報。
“朕對你太失望了。”皇帝輕嘆了一口氣。
他就那么等不及要對查案的下手,可不就是證明了他的心虛,若是那證據呈上來,或許還有周轉的余地,他還能暗中撐下來,可是被他不懂事的一鬧,這個兒子,是徹底要不得了。
慕容愷上前道:“皇上,二皇子貪贓枉法,隱瞞災情,暗殺朝廷官員,實在是令人發指,求皇上嚴懲不殆!”
他的身邊也有兩個官員,上前說道:“臣附議!”
“來人。”皇帝開口道,“把二皇子押入天牢,嚴加看管!”
隨著皇帝的話,外面的禁衛軍便走進了御書房內,將二皇子給架了起來,正要拖出去。
二皇子卻是掙扎了起來,開口道:“父皇,兒臣真的是冤枉的,是翟太尉殺人滅口,與兒臣無關啊!”
他的話音一落,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翟太尉的身上。
翟太尉的臉色一沉,急忙上前弓腰行禮對皇帝說道:“皇上明鑒,臣與此事無關。”
容裕心中卻是憤懣不已,畢竟這件事雖然是他讓翟太尉去辦的,可是卻沒有留下任何的證據,然而翟太尉辦事不利,居然還能讓刑部的人查出了賬本,怎么能讓他不怨。
原本以為有翟太尉站在自己這邊,他和容祁的差距自然就能縮小不少,助他奪嫡有望,沒想到卻是因為他,自己的一切都沒有了,還要淪落到成為階下囚的地步。
他開口道:“父皇,兒臣沒有撒謊,就是翟太尉殺的易行之!”
皇帝的臉色更沉:“你又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