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將死的時候,因為沒有束縛,所以更容易暴露本性。
紀顏寧能猜到這個結果,所以她并不意外。
而珍珠看著這一切,倒是被嚇得不輕。
難怪大小姐不想當醫者,畢竟不是每個人被醫治都能心懷感恩之心,這些人不僅沒有感恩,還想著要將她們一起陪著去死。
不過好在這些都是病弱,自然不會是紀顏寧手下護衛的對手。
手起刀落,眨眼之間,一具具尸體已經倒這里地上。
讓原本鬧事的人更加激憤不已,朝著紀顏寧和珍珠的方向而去,奈何袁武更是兇殘無比,竟是無人能靠近紀顏寧半步。
不消半個時辰,原本圍住他們的幾十個人已經全部都變成了尸體。
珍珠臉色煞白,雖然見過的死人不少,但是仍是受到了不少的驚嚇。
紀顏寧則是冷眼看著這一切,臉上無悲無喜。
李太醫嚇得夠嗆,也躲在了紀顏寧和珍珠的身后,看著那么多的尸體,連連嘆氣。
但是沒有辦法,他們不死,死的就是自己了。
護衛將那些尸體堆成一團,然后燒了,這才朝著村子外而去。
只是還未走到路口處的士兵守著的地方,紀顏寧就看到有人朝著她們的方向而來。
“是王爺。”袁武的視力不錯,已經看到不遠處的容澈正帶著人過來。
珍珠抬頭一看,臉上終于浮現出了喜色:“真的是王爺誒!”
紀顏寧應了一聲,隨即停在了原地。
容澈帶著護衛策馬而來,看見紀顏寧一行人,來到了她們的面前,翻身下馬,來到了紀顏寧的面前,一把將她給抱住了。
落在容澈寬闊的懷抱之中,紀顏寧眉眼含笑,用手輕輕將他推開。
“好了,我在村子里待了十幾天了,身上臟兮兮的,莫要抱了。”紀顏寧開口道。
容澈輕笑,說道:“我自己的媳婦,我不嫌棄。”
“你不嫌棄我自己嫌棄,想快點回去好好洗澡。”紀顏寧說道。
容澈應了一聲好,隨即帶著她兩人同騎一匹馬。
紀顏寧挑眉,說道:“你知道我今日回去,竟然沒給我準備馬車?”
容澈道:“馬車在外面,還要再走一段路,我先過來帶你出去。”
他的話音剛落,拿起了馬繩便輕輕一動,胯下的馬就奔跑了出去,留下了一行護衛和珍珠愣在原地。
其他的護衛護送著他們往外面而去,只是沒走多久果然就遇到了前來的馬車。
在村子里的日子,總算是結束了。
紀顏寧和容澈同乘一匹馬,她倒是覺得怪怪的,說道:“你要么放我下來坐馬車,要么給我自己一個人騎一匹馬,你這樣我不舒服。”
她坐在前面,容澈伸手環繞在她的腰間拿住馬繩。
因為地勢還算是平坦,倒是沒有多少的顛簸,只是容澈在自己的身后,那呼出來的氣息就噴在她的脖子上,讓她覺得癢癢的。
容澈說道:“可是我們現在已經走了那么遠了,要等馬車過來,需要一段時間呢,不如直接回城。”
紀顏寧忍不住輕聲罵了他一句。
容澈不在意,只是眼睛里笑得彎彎,看起來很是高興。
畢竟等了十幾日,實在難熬得很,好不容易等到她出來了,自然要待久一些。
紀顏寧聽到他輕輕的笑意,伸出手肘在他的腹部輕輕頂了一下,說道:“你笑什么?”
“自然是高興你回來了。”容澈說道,“我總算是知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個什么滋味了。”
馬匹一直往前跑,想到紀顏寧大概會覺得不適,容澈便漸漸放緩了速度,讓馬緩緩得往前,倒是也不著急了。
容澈又問道:“那媳婦有沒有想我?”
紀顏寧搖頭,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村子里就是給他們治病,觀察他們的病情,哪里空閑來想你?要不是你過來,我早就忘記你是誰了。”
聽到紀顏寧這么說,容澈甚是委屈,輕嘆了一聲,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紀顏寧沒有回頭,自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不過聽著他的嘆息聲,倒是能想象出來,他現在應該是一副什么樣的表情。
容澈又道:“沒事,日后我天天都在你身邊,這樣一來你忘記誰都不會忘記我的。”
紀顏寧聽著他的話,沉吟片刻,說道:“天天都在身邊,就算是長得再好看的人都會膩的吧?”
這話一出,容澈聲音里帶著委屈:“難道媳婦嫌棄我日后人老珠黃,就不愛我了嗎?”
紀顏寧想了想:“說不定真有這個可能。”
“你敢!”容澈在她的腰間輕輕一捏,語氣里帶著些許的威脅,“你若是敢找其他男人,我就把他們全都廢了,毀了他們的臉。”
紀顏寧被她這么一捏,身體下意識顫了一下,回頭輕瞪了一眼他:“不要亂碰。”
容澈卻是無辜道:“我沒有亂碰啊。”
說著又在她的腰間捏了一下。
“容澈,你給我滾下去!”
“不要嘛。”
兩人很快就回了到了瞋州城。
此時的瞋州城門大開,已經沒有剛來的時候那般戒嚴了,不過進城仍需要仍真檢查,城門口還有大夫,病者就得好好檢查才能放行。
倒是沒有剛來瞋州市那股陰郁了。
紀顏寧回了宅子里,終于好好的洗了澡,累得有些不想動彈了,剛躺下就已經睡著了。
坐馬車的珍珠這才隨著其他人慢慢地進了城里。
容澈走進了房間,見她睡得有些沉,便坐在了床邊,看著她有些瘦削的臉,有些心疼。
盡管她平日看起來很是冷清,她總覺得自己是個惡人,但是他很清楚,她的心有多軟,常常為了旁人而不顧自己。
其實紀顏寧不知道的是,容澈一直都在疫病村子附近,就生怕會發生意外。
晚上的時候偶爾會去看看她,但是怕她知道,所以什么都不說。
珍珠回來好好洗澡收拾了一番,感覺到自己活過來了似的,但是一想到今日死的那些人,又覺得反胃不已。
王爺讓她好好休息,大小姐那邊會有人照顧的,所以她吃了些東西,就躺進了溫暖的被窩里。
紀顏寧是被餓醒的。
“珍珠。”她睜開眼睛,輕喚了一聲,只覺得腦子有些沉,眼皮有些重。
容澈上前,走到她的床邊,問道:“醒了”
紀顏寧微微蹙眉:“你怎么在這里?”
容澈見她醒了,便吩咐人送些清淡的吃食過來,自己上前說道:“珍珠剛回來不久,我讓她去休息了。你還沒吃東西,是不是餓壞了?”
紀顏寧點了點頭,卻覺得腦袋暈暈乎乎的。
容澈見她臉色不好,伸出手來在她的腦袋上探了一下,這才發現她的額頭發燙得很。
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說道:“你先躺著,我讓人去喊太醫。”
紀顏寧沒有反駁,她確實覺得很累。
也沒有力氣想要多說話了。
在疫病村子里那么久,就怕自己也不小心染上疫病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不過好在她把方子給留下了。
她睡得模模糊糊,就看見有人進來了,但是因為太累,跟著睜不開眼睛,就只能看見似乎是個女子的身影。
紀顏寧睡得很沉,腦子很亂,也做了很多的夢。
以往都是揮之不去的噩夢,大部分都是那個應家被查抄的晚上,可是今天卻有些不同。
她夢到了和母親一同學醫術,喜歡跟在外祖父的身邊聽著他細細地和自己講解著草藥和病理。
那個時候的她,還沒有后來的手段,沒有那么多人明目張膽地往自己的身邊湊,所以她是懷念那段時光的。
外祖父是個很溫和的人,他醫術高超,卻從來不恃才傲物。
只是這般出色的人,卻落得了那般的下場,她的心有些發疼。
看著躺在床上的紀顏寧緊皺著眉頭,容澈臉色沉重,伸出手將她緊皺的眉頭輕輕撫平。
她向來都是脆弱得很。
似乎感覺到容澈的存在,紀顏寧睫毛輕輕顫動,不一會兒就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了容澈的臉。
容澈伸出手來又在她的額頭上摸了摸,見她額頭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溫度,這才放下心來,問道:“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看著容澈這般小心翼翼和關切的模樣,紀顏寧的眼眶有些發紅,緩緩地伸出了手。
容澈握住了她的手,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紀顏寧笑了,說道:“我沒事。”
起碼,還有人真心對她。
旁邊有人走了過來,說道:“高熱已經退了,不是疫病你不用擔心。”
聽到旁邊女子的聲音,紀顏寧轉頭看向了她,這才看見了樓鳶。
“你怎么在這里?”紀顏寧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樓鳶。
此時的樓鳶和紀顏寧上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已經變得很多,起碼頭發已經全部變成了黑色,皮膚也不再是那種透白的感覺,倒是更正常了些許。
“只許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樓鳶說道,“瞋州疫病爆發,情況嚴重,我自然是要過來看看的。”
紀顏寧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說道:“哦,那你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