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皇帝又找了玄城子入宮,紀顏寧大抵知道是為了什么事情。
無非是要更加確定自己就是應采薇而已。
想要對付自己?
紀顏寧冷笑,只怕這位皇帝還不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么形勢。
皇帝又如何,他現在手上能用的人大部分都已經被除了。
自從立下太子之后,容祁的才能更是大幅顯露出來,朝中的官員們更是對這位太子爺推崇備至,有時候皇帝和太子意見又分歧的時候,那些官員們往往都是更偏向于太子。
加上如今他非要吃丹藥,重視玄城子,不少人都上書勸誡,可他卻總是視若無睹,甚至心中怨懟,對于那些上書勸誡的言官更是沒有什么好臉色。
他想要當好一個帝王,只是他的本性卻不是如此,日子久了,性子慢慢顯露出來,矛盾和弊端也就更多了。
從方太醫那里得知玄城子給皇帝留了幾顆丹藥,以備不時之需。
畢竟那些丹藥的藥效并不持久,而且每當生氣的時候,身體往往更加遭受不住,藥效的時間更短。
若是他一直服用丹藥,只怕是堅持不久了。
只是讓紀顏寧有些許意外的是,玄城子沒多久就開始散布妖孽謠言,說的不是紀顏寧,而是紀瑯。
還揚言此妖孽不除,將會影響大魏之運勢。
這樣的話從青煙觀傳出來,有不少人震驚,原本這樣的事情,并不會有多少人相信,然而只要是有人相信,那便是麻煩,紀瑯之后必然會有所影響。
常言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三人成虎之后風向必然會被改變。
“紀瑯,你聽說了沒有?”剛到學院,胖團子就圍了過來,說道,“那青煙觀的老道說你的是妖孽,還說你的生辰極為不祥,又克死父母,就連姐姐都變成了燕國人,還說你會害了大魏的運勢。”
見胖團子去問紀瑯,整個課堂里的人都豎起耳朵開始聽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件事他們也早就有了耳聞,更何況這位風云人物和他們是同窗,近水樓臺便可以打聽不少的消息。
也有的人覺得那青煙觀的老道說得沒錯,紀瑯出身擺在那里,可是他在白鷺書院的成績卻是最好的,人生的好看,做事穩重,比他們這些出身貴胄的公子哥看起來還要貴氣。
不是妖孽是什么?
聽到胖團子的話,紀瑯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沉思什么。
“你就不怕?”胖團子跟紀瑯的關系極好,這會兒自然是擔心他的,說道,“如今那青煙觀的名聲可響亮了,而且皇上如今吃的是青煙觀煉制的丹藥,可見皇上對青煙觀的重視。這下你倒是危險了。”
紀瑯目光淡淡,說道:“無非是想要抓我去煉丹藥罷了。”
“要我說你趕緊回你們江州……”胖團子仍在自顧自的說著,聽到紀瑯的話,一下子驚訝起來,“你說什么?煉什么丹藥?”
其他的人也豎起耳朵,想要聽紀瑯說些什么。
紀瑯說道:“上次我無意之間遇上了那個青煙觀的道士,他說我這樣人很適合用來煉丹藥。我原以為他是個瘋子,便沒有理會,沒想到他們竟然又這般陷害我,你可還記得當初蘇貴妃有個堂哥,就是抓了好多姑娘去煉丹藥,我聽說當時抓姑娘煉丹藥的主意就是青煙觀出的。”
整個學堂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件事其實他們也是聽說過的,三年前的事情了,聽聞在恒城抓了將近百個未出閣的姑娘,就是為了煉丹藥。
當初這件事的主謀乃是五皇子和蘇貴妃的堂哥蘇繼文。
還引起了一陣恐慌,那個時候他們這些人年紀還小,卻也是聽家中的人說過的。
沒想到青煙觀也有參與?
是了,當初是在一家道觀內發現的那些少女,而且青煙觀的玄城子以前和蘇貴妃似乎也有些來往,這么說起來,也不是不可能。
這回輪到胖團子有些驚詫了:“你又不是姑娘,抓你作甚?”
紀瑯幽幽地瞥了一眼他,說道:“姑娘能用來煉丹藥,那男子自然也是可以的,說不定他們就是打著這樣的幌子,想要抓人去煉丹藥呢,又被我聽見了他們的話,所以才對我起了誣陷的心思。”
旁邊的其他人聽不下去了,說道:“他們怎么能如此惡毒!”
紀瑯說道:“有恃無恐,誰讓青煙觀如今頗得圣心呢!”
“紀瑯,可不能隨意編排圣上!”在一旁的小貴公子低聲提醒道。
紀瑯抿唇,沒有再說下去。
可是胖團子又問道:“那你被青煙觀盯上了,可怎么辦啊?不如回江州躲一段時間?”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旁邊有人說道,“若是他們追到江州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他們安在紀瑯身上的名聲可不好。
胖團子想了想,說道:“你要是走了,要是他們抓其他人來煉丹藥呢?”
他這話說得無心,可是其他人卻有些擔心起來了。
紀瑯雖然出身商賈,但也不是普通人,江南第一富商,姐姐又是準暄王妃,這樣的身份都能讓青煙觀給惦記上,那其他的人呢?
只是還沒等他們繼續說什么,夫子已經來到了學堂內,開始講課了。
一時之間,學堂里又安靜了下來。
紀瑯的話眾人聽得分明,很快長安城里又出來了另一種聲音,那就是青煙觀用男童煉丹藥了,還有三年前蘇繼文和五皇子所做的事情,也統統都砸在了青煙觀上。
本來青煙觀的名聲就不好,這回更是惹了民憤,還有人在青煙觀的門前砸臭雞蛋的。
被轉移了視線,之前紀瑯的事情,倒是被眾人遺忘到了腦后。
元嬌嬌這回倒是沒有翻墻,老老實實地從柳府的正門走了進來,直奔紀顏寧的院子而去。
經過了精心調理,紀顏寧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除了清瘦些,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看見元嬌嬌走了進來,紀顏寧揚眉:“看來事情辦得不錯。”
元嬌嬌笑了:“你放心,我親自出馬,哪有辦不成的道理!”
紀顏寧給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將桌子上的糕點推向了元嬌嬌的面前。
本來就是元嬌嬌喜歡的東西,可是糕點剛放進了口中,她就感覺到一股惡心的感覺,忍不住干嘔了起來。
紀顏寧有些擔心:“你這是怎么了?”
元嬌嬌皺眉,將那糕點扔到一旁,說道:“或許是最近的胃口不太好。”
紀顏寧將她的手拉了過來,給她診脈。
看見紀顏寧皺起了眉頭,元嬌嬌忍不住問道:“你這是什么表情,難不成我染了什么病癥?”
紀顏寧忍不住輕瞪了她一眼,說道:“你自己的身體都沒注意嗎?你這是有喜了。”
“什么?!”元嬌嬌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紀顏寧。
紀顏寧看見元嬌嬌這般驚訝,忍不住說道:“已經兩個月了。”
元嬌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卻不見高興。
紀顏寧看見她這副模樣,問道:“怎么了,你不高興嗎?”
元嬌嬌的目光看向了紀顏寧,一時說不出話來,不是不高興,但是看得出來也不算是高興。
“只是太意外了,我還沒想好要怎么當一個母親呢。”元嬌嬌一副為難的樣子。
紀顏寧知道她心中憂慮,元嬌嬌雖然平日里散漫沒個正形,可心思卻清明著。
她心中也有很多的憂慮。
特別是慕容府的給她帶來的影響,讓她對家人有一定的排斥感。
紀顏寧握住了她的手,說道:“你不用害怕,你祖母還有段少卿知道,定然會很高興的。”
元嬌嬌點了點頭,心里卻仍是莫名覺得有些亂。
紀顏寧說道:“既然有孕了,日后就不要亂跑了,在府中好好待著。”
也不知道元嬌嬌聽進去了沒有,趁著還未宵禁,上馬車回了段府。
段無瑕這些日子在查案,回來得不算早,就算是回了府中,有時候會留在書房,夜深了才會房間。
他剛進了房間,便看見元嬌嬌坐在床上一言不發,似乎有些不高興。
“這是怎么了?”段無瑕看著元嬌嬌的這幅模樣,上前將她攬入懷中。
元嬌嬌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卻是沒有說話。
她鮮少會這般鬧脾氣,段無瑕又環抱住了她的腰,腦袋慵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低聲道:“誰惹你生氣了?”
元嬌嬌只覺得脖子有些癢癢的,皺眉道:“沒事人惹我生氣。”
“那你怎么不高興?”段無瑕問。
元嬌嬌道:“我沒有不高興。”
段無瑕聽著她睜眼說瞎話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你覺得你能騙的了誰?”
元嬌嬌推開他,自己挪到了床的內側,說道:“不跟你說了,我要睡覺了。”
她剛想伸手去抓被子,只是可惜段無瑕的動作更快,也跟著一起竄進了被窩之中,緊緊地將她抱住。
段無瑕見她不想說,也不繼續追問,反倒是俯身湊上了她的唇,一點一點地吻著。
元嬌嬌被他吻得暈頭轉向的,伸手捧住他的腦袋然后推開,說道:“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