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淵就這樣死在了她的面前,紀顏寧還有些恍惚。
屋子里還有著鏡淵的手下,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仆,目光全落在了紀顏寧的身上。
這樣的目光,讓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她的手里只有一把棋子,不可能是這些人的對手。
“你們……不逃嗎,鏡淵已經死了,他不可能再活過來了。”一向淡定的她,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殺了她的話,他們也就逃不了了。
還沒等她再說什么,這些人已經退出去。
“先生不會希望你有事的。”那個老仆只是留下了這一句話,就已經往外面去了。
紀顏寧垂眸,面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
“顏寧!”
紀顏寧突然聽到了容澈的聲音,將她從思緒之中拉了回來。
她抬步朝著外面而去,看到正走入了院子里的容澈。
看著容澈臉上焦急的神色,紀顏寧不知道為什么,眼淚忍不住就落了下來,然后她就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容澈緊緊的抱著她,恨不得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似的。
紀顏寧搖了搖頭,想說什么,卻發覺什么都說不出來。
容澈和曹縣令的人將這個土匪窩一掃而空,里面的人不少人都從暗道里逃離了。
不過鏡淵死了,其他人也無所謂了。
但是鏡淵用的是沈青逸的身體,如今沈青逸死了,容澈便讓曹縣令將他的尸體焚化之后送回長安。
不知道沈家的人得知沈青逸的死訊會如何,不過他這樣的人,大抵會令不少人惋惜罷了。
就像是當初惋惜鏡淵一樣。
紀顏寧原本覺得鏡淵死了,她就放松下來,畢竟大仇得報,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可是她卻莫名覺得有些煩躁。
她從小就和鏡淵一起長大,自從能記事起,身邊就已經有鏡淵這么一個人,就像是他的親人一樣。
她知道或許鏡淵對應家是沒有家的歸屬感的,但是沒想到他會對祖父下手。
那些都是她血緣至親,她是恨鏡淵的,可是鏡淵死了,再提恨能有什么用。
因為潁州知府和沈青逸一直暗中刺殺的緣故,暄王府的人受傷不少,所以曹縣令建議他們在唯安縣多待一些日子,容澈答應了下來。
紀顏寧去看了袁武,他的傷恢復的還不錯,不過就是要再好好養上一段日子。
“是屬下太沒用了。”袁武垂眸,心中有些愧疚。
他身為紀顏寧身旁的第一暗衛,就應該寸步不離地保護紀顏寧的安全,不讓她受傷。
紀顏寧道:“這不怪你,他們有備而來,也早就知曉你的實力會針對于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袁武的實力她是很清楚的。
容澈在一旁說道:“這些日子你好好養傷就行,不用想太多,我們會在這里待上半個月。”
他會自己守在媳婦身旁,不用護衛也能保護好她。
袁武點頭,半個月之后,他的傷勢應該能好不少。
紫蘿端著藥走了進來,這個時辰到了袁武應該喝藥的時間了。
袁武是和不怕喝藥的,接過了紫蘿的藥碗,直接將藥給一飲而盡了,臉上沒有一點苦澀的感覺,仿佛就像是在喝水一樣。
紀顏寧聞到那濃濃的味道,又忍不住覺得有些不舒服,突然忍不住想要干嘔。
容澈看到她這副模樣,連忙輕輕拍著她的背。
“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他關切地問道,又轉頭看向了紫蘿,說道,“去請大夫。”
紀顏寧搖頭,說道:“不用,只是有身孕之后的反應而已,用不著大驚小怪的。”
容澈聽著紀顏寧的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瞪大了眼睛:“你懷孕了?!”
那聲音陡然提高,帶著無比的欣喜。
紀顏寧看見他這副模樣,眼睛彎彎,忍不住輕笑起來,點了點頭:“是啊,你要當父親了。”
容澈突然抱住了紀顏寧,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一會兒,才問道:“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會不會覺得累?要不要先回去歇著?想吃什么?”
紫蘿在一旁看著王爺的模樣,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紀顏寧搖頭,說道:“你不用緊張,現在月份還小,沒有什么大問題,就是有時候會有些反應罷了。”
容澈想了想,說道:“你有了身子,就得慢慢趕路了,反正這里離宣州也不遠,以后得慢慢走才是。”
紀顏寧沒有打斷他,隨他怎么安排。
潁州知府的事情容澈早就上報了朝廷,快馬加急送往了長安,應該不久就會有一個新上任的潁州知府過來,不過容澈他們一行人估計等不了那么久了。
在唯安縣養了半個月,容澈一行人再次踏上了行程。
不過這回紀顏寧的馬車又被修繕了幾分,里面的裝飾更多了些,軟墊就加了不少,可以直接在馬車里躺著休息。
這是容澈專門為紀顏寧所改良的馬車,畢竟還要走一段日子才能到宣州,如今紀顏寧有了身孕,更是要小心。
鏡淵一死,這一路上果然再沒有人過來找麻煩,有時候會遇到幾個不長眼的山匪,都能輕易的解決了。
因為隊伍的行進變得緩慢,走了一個半月才到了宣州。
在容澈有了封地的時候,這里已經建了一座暄王府,如今一行人只需要直接入住了王府即可。
前來接應的是宣州知府趙珩。
這宣州成了容澈的封地,日后這里就是暄王的地盤,作為曾經宣州里說一不二的存在,趙珩的心里多少有些起伏,但是他也很清楚,暄王此人,絕對不是他能對上的。
暄王不僅有兵權,而且和皇上從小一起長大,情誼非常人能比,若是和暄王對上,倒霉的只會是他這個小小的宣州知府。
聽聞暄王成婚不久,帶著暄王妃一同來到了封地,所以趙珩是帶著自己的家眷一同前來的。
女眷可以去和暄王妃套些關系,只要和暄王親近了,日后自然不會有多少麻煩。
他們來得時間還挺早,按著他們算出來的時間,暄王一行人按理來說已經到了城門口,可是他們多等了兩個時辰,這才將暄王府的人給迎來了。
趙珩的小女兒趙瑩瑩有些不樂意了,她原本不想來的,可是她父親非要說暄王妃的年紀不大,讓她好好討好關系,這才把她帶了過來。
讓她在城門等了兩個多時辰才看到隊伍過來,心中自然有氣。
然而這股氣在她看到暄王的時候,瞬間煙消云散了。
暄王真的是她見過最好看,最有氣質的男人了。
比那些酸腐的書生好看,比那些粗俗我武人要強,即便是站在那里不說話,都能讓人感覺到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這樣身份尊貴又出色的男人,在宣州可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她跟著父親一同上前見禮,不過倒是沒有見到暄王妃。
“王妃身體不適,不宜見人。”容澈輕描淡寫地回了趙珩一句話,不想和這些人過多的談起紀顏寧,只想讓她安靜的休息。
聽到容澈的話,趙瑩瑩卻覺得大抵是暄王不太喜歡王妃的緣故,她心中一動,覺得自己似乎有了希望。
趙珩卻沒覺察到自己女兒的異樣,連忙將人迎進了城內,往暄王府的方向而去。
等到了暄王府的門口,趙瑩瑩這才看見了傳說中的暄王妃。
那是因為暄王親自去扶著王妃下的馬車,暄王小心翼翼護著王妃的樣子,哪里像是不喜歡的樣子,分明就是疼到了骨子里。
再一看見紀顏寧的那張臉,趙瑩瑩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美人。
暄王府建的不錯,因為宣州的地便宜,甚至比在長安時的宅子還要更大一些。
但是一直沒有主子在,所以顯得空蕩蕩的,知道王爺和王妃到了,這才將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凈凈。
在府中休息了一日,府中的下人這才全都過來給王妃請安。
紀顏寧只是認了認人,將那些管事都記住了些,其實這個王府要她來管的東西并不多,根本不用多上心,更何況容澈不想她累著,將事情都攬了過去,或者是讓管家來做,她倒是得了個清閑。
“趙珩明日弄了個接風宴,你可要去看看?”容澈覆手在她的腹部揉了揉,抬眸看向了她,說道,“你若是覺得無趣,我就推了。”
紀顏寧笑道:“宣州知府弄的接風宴,無非是想讓本地的鄉紳都認識你罷了,出去讓他們認認臉也是好的,這一路上無聊得很,去看看熱鬧也好。”
容澈知道她這是應下來了,便說道:“好,我去安排。”
紀顏寧笑道:“只怕我們來到這里,當地的鄉紳多少都會有些不高興。”
“那是他們的事情。”容澈無所謂地說道,“這是我的封地,他們不想待可以走。”
山高皇帝遠的,容澈就是這里的土皇帝,那些人若是不長眼,也就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在長安的時候還擔心會被御史和其他的言官參奏,如今在宣州,倒是無人敢對暄王府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