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話一出口,姜寶青幾乎立時就感受到了對面這男人勃發的怒氣。
這下姜寶青可算徹底完了,原本就是捅了馬蜂窩,這下子哪里是捅了馬蜂窩,這簡直就是捅了馬蜂窩上后還在馬蜂窩上頭放了串鞭炮挑釁——
宮馬蜂簡直要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什么叫“離了他”?
“好啊,原來你一直還考慮著離開我呢?”宮計陰森森的看著姜寶青,眼神冷冰冰的,這一字一句仿佛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似的,“這次你想往哪里跑?再跑個三年?還是五年,十年?”
話里頭隱含的瘋狂與痛苦讓姜寶青心肝肺都跟著疼得顫了顫。
眼見著宮計一副打算要掐死她的模樣,姜寶青立馬抱住宮計,眼一閉心一橫,一張老臉就這么豁出去了,膽顫膽顫的直喊:“心肝兒你誤會我了!我怎么舍得離開你!我這輩子都要跟你在一塊!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
宮計周身那股子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力驟然輕松了不少,姜寶青偷著睜開一瞇瞇眼,就見著宮計正在那冷笑著看著她,甚至不知道從哪里拿出張宣紙來:“把你方才的話寫下來,給我畫押。”
姜寶青可憐巴巴的抵在車廂壁上:“沒有筆跟墨啊……”
宮計清冷的冷笑一聲,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也不知道他從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往自己手腕上割——駭得姜寶青連連抱住宮計的胳膊,也生氣了:“你干什么呢!”
宮計輕描淡寫的很:“放點血給你寫字用,放寬心,一點都不疼。”
姜寶青深恨自己不夠變態,在與宮變態的斗爭中明顯處于劣勢,她瞪向宮計,終是在宮計十分偏執的眼神中落敗下來。
她恨恨的咬了咬唇:“行,你是宮大爺嘛,你厲害得緊!”
宮計眼皮抬都不抬一下,冷聲道:“不,還是你姜寶青厲害。我不用點手段,怕你什么時候瀟灑的一甩袖子就這么跑了,留下我一個也不知道該怎么活。”
姜寶青方才那脹起來的怒氣就像是被戳破一樣,一下子就沒了。
分開的那三年,宮計不欲多提,然而她卻偶爾能從旁人的只言片語里,看到他的痛苦與絕望。
到底是舍不得。
他執拗,他偏激,他變態,然而,她愛他,心疼他,舍不得再讓他那般痛苦了。
姜寶青抿了抿唇,從袖子里掏出一盒印泥來。
這印泥是她之前報官清點損失財物時按手印用的,就順手收在了袖子里頭,倒沒想到這會兒竟然派上了用途。
“我寫,我寫還不成嗎!”姜寶青搖了白旗,老老實實的用手指沾了印泥,在那紙上歪歪扭扭的寫著“我姜寶青,生是宮計的人,死是宮計的死人”,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生生世世不分離”,然后鄭重的按了手印,算是落了款。
宮計看到“生生世世不分離”這,神色總算是緩和了些,鼻子里冷哼一聲,接過那張紙,仔細疊好了,收了起來,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得意:“你記著,你可是簽了字畫了押的,別想跑,知道嗎?”
姜寶青老老實實道:“知道啦。”然后壞心的往宮計懷里一趴,沾了印泥的手指頭往宮計那月白色遍地繡竹長衫上一按,一個通紅的指印立刻就印到了宮計的衣服上。
宮計這會兒懶得跟姜寶青計較這個,他捏了捏姜寶青的耳朵,磨著牙威脅道:“以后有什么事,你先找誰?”
姜寶青心里默默道,自然是先自己想辦法解決啊。
然而看著宮計那副又要陰沉下來的臉,姜寶青當機立斷,十分堅決道:“自然是找我的心肝寶貝你啊!”
這話宮計聽得極為順耳,嘴角總算是帶上了幾分真心實意的笑。
他睨了姜寶青一眼:“這話你可記好了。下次莫要再犯到我手里,知道嗎?”
姜寶青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
宮計盯著姜寶青那嫣紅的雙唇,不懷好意的笑了下:“這次你給我蓋了章,我自然也是要給你蓋一個。”
姜寶青一開始還沒聽懂,十分純潔的以為宮計在說方才她往宮計衣服上抹印泥的事,眨了眨眼:“別了吧,我還挺喜歡這身衣服的……”
結果話還沒說完,便被宮計給按倒了。
馬車緩緩的行駛著,車夫就當聽不見里頭的動靜似的,猶如坐禪般,紋絲不動的坐在那兒,只偶爾揮揮馬鞭,調整下馬車的行進方向。
轱轤轱轆的車輪聲,掩了多少馬車中的春光無限。
姜寶青攏著衣衫,青年人火氣太大,不管不顧的,哪怕是接個吻,都有些天雷勾動地火,差點扯了她衣裳去——這自然是萬萬不行的。
姜寶青有些薄嗔的橫了宮計一眼。
然而她卻不知,她眼下雙頰生暈,媚眼含春,這一眼橫過來,她覺得是怒瞪,然而落在宮計眼里,端得是無限風情,讓宮計這費了好些功夫才壓下去的沖動又一下子騰得燒了起來。
宮計差點被姜寶青逼瘋了,只得狠下心腸,閉上眼睛,不停的默念清心咒。
一時間馬車里什么動靜也沒有了。
過了半晌,姜寶青清了下嗓子,小心翼翼的問宮計:“那什么,你好些了嗎?”
宮計冷冷的睜開眼,十分不滿的看向姜寶青:“你說呢?”
“呵呵,呵呵。”姜寶青揣著明白裝糊涂,把話題往另一個方向引,“我還沒問你,今兒你怎么知道我在彭家的?”
“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宮計語氣還有些生硬,想起這個,他心里還是有些不大痛快,“家里出了這么大事,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我?”
“也不好事事都煩你,”姜寶青安撫著宮計,“我知道你忙,但凡我能自己處理的,那就處理掉了。不然日后嫁給了你,難不成還要讓你為著后宅的事,在朝堂上也不安穩?”
宮計的情緒被“日后嫁給你”這話給徹底熨平了,他清咳了聲,然而眼梢眉角根本藏不住喜意,顯然心情極好。
“這不是一樁小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宮計斜睨著姜寶青,“那些人顯然是沖著你去的,我作為你未來的夫君,怎么能讓我未過門的妻子受這等危險?”
姜寶青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是我想得不夠妥當,沒顧慮到你的心情。”
宮計冷哼一聲:“知道錯了就好!”他頓了頓,眼眸中掠過一道嗜血的殺意。
竟然有人敢對他的姜寶青伸手,也好辦,把那只手給剁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