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佛珠
翟老夫人指著姜寶青,因著生氣而微微發抖著:“你,你……”
“娘,寶青不是故意的,”文二夫人微微提高了音量,一副著急替姜寶青打圓場的模樣,“您別氣了,您近些日子身子剛好了些,要是再氣壞了可怎么辦?”
說著,文二夫人有些不贊同的看向姜寶青,“你這孩子,心眼也忒小,你祖母不過挪用了你院子里的一些冰,你看看你這氣性,讓人怎么說才好。”
唐三夫人在一旁搭腔:“我看啊,到底是鄉野出來的,這教養連小門小戶的都比不上。”
翟老夫人看向姜寶青的眼神簡直充滿了厭惡。
春芹站在姜寶青身后,眾人望向姜寶青的神色,她自然也是看得清楚。她沒怎么經歷過大陣仗,見一屋子長輩都在這指責著她們家奶奶,各個看著都嚴詞厲色的,腿彎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
還好旁邊的覓柳伸手不著痕跡的托了她一把,才讓她免了在眾人面前丟丑。
“精神些,別給大奶奶丟臉。”覓柳語氣極輕,飛快的說了一句。
春芹心中一凜,是了,眼下她家大奶奶處境艱難,她們這些做丫鬟的,幫不上什么忙,但最起碼不能拖這個后腿。
面對翟老夫人,文二夫人,唐三夫人幾人的指責,姜寶青微微蹙了蹙眉。
她生得極美,平日里又總是笑吟吟的,哪怕不言語的時候也是帶著微笑的,這會兒驟然一蹙眉,猶如春風吹皺了一池綠水,看得人心上顫巍巍的。
姜寶青正要說話,卻聽得外面丫鬟通報,說是尚大夫人來給翟老夫人請安。
翟老夫人冷哼一聲:“這會兒倒是來的勤快!”
文二夫人眼神動了動,垂下了眼。
到底是長子的遺孀,翟老夫人哪怕再不喜歡尚大夫人,卻也不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打尚大夫人的臉。
翟老夫人語氣十分不好的讓人領了尚大夫人進來。
尚大夫人一身家常便服,就像看不出這廳堂中的劍拔弩張似的,笑盈盈的邁進了屋子。幸嬤嬤跟在尚大夫人身后進來,手上還捧了個錦盒。
尚大夫人仿佛才看見姜寶青等人似的,笑道:“這也巧了,你們也在啊。”
文二夫人遮住眼里閃過的不甘,笑著給尚大夫人行了禮:“大嫂。”
哪怕她眼下是人人敬重的侯夫人,可在這侯府之中,她依舊是被尚氏這大嫂壓了一頭的“二夫人”。
唐三夫人跟在后頭也行了禮,喊了一聲“大嫂”。
尚大夫人對文二夫人唐三夫人態度都有些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來,略略點了點頭。
只有在姜寶青屈膝行禮喊“娘”的時候,尚大夫人這才露出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憐惜來,拉著姜寶青的手,無比心疼道:“寶青,眼睛怎么紅了?這是誰欺負你了?”
其實這是尚大夫人先入為主了,方才那氛圍實在算不得好。
姜寶青低聲回了句:“娘不必掛心,我沒事。”
翟老夫人卻是氣得不輕,坐在上首椅子中重重的拍了拍椅子扶手:“……老大家的,瞧瞧你說的這是什么話!你那好兒媳婦,闔府的人,哪里敢欺負她!”說著,又有些不耐,“這么晚了,你過來請什么安!”
這話說得有些陰陽怪氣了,尚大夫人笑了下,笑意卻未達眼底:“娘,你這就有些厚此薄彼了,大晚上的,二弟妹三弟妹都來給您請安,怎么偏生我這當大兒媳的來不了?”
翟老夫人被尚大夫人這話又給堵的慌,她臉色陰沉,深深的吸了口氣。
“再說了,兒媳這次來,倒也不是空著手來的,”尚大夫人示意幸嬤嬤上前,打開了幸嬤嬤手里捧著的那個錦盒,“這是前些日子,兒媳聽說娘身子不舒服,便去了知大師那求了一串佛珠。這佛珠是了知大師親自開光,貼身佩戴了九九八十一日的,兒媳請回府后,又足足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佛經,今兒剛好禮成,趕忙給娘送了過來。”
翟老夫人愣了下,臉上的沉郁之色慢慢褪去,籠上了幾分喜色:“果真是了知大師開光并佩戴過的?”
尚大夫人微微一笑:“兒媳哪里敢蒙騙娘,這確實是了知大師親自開光并佩戴了九九八十一天的,聽說這樣佛珠里面便蘊涵了佛祖之力,能保佑娘的身子福泰安康。”
年紀大了,自然就更信這些神佛之說,再加上了知大師本就是連太后都經常聽他講佛的得道高僧,這親自開光并佩戴過的佛珠自然是極為珍貴的。
“快,拿來給我看看。”翟老夫人仿佛忘了方才的不快,帶了幾分急切的讓幸嬤嬤將那佛珠捧上去,原本想直接戴在手腕上,但又生怕唐突了佛祖,決定明天焚香沐浴后再將佛珠戴上。
這么一來,方才廳堂里那劍拔弩張的氛圍,無形之中,自然是消了幾分去。
文二夫人眼神有些陰沉。
尚大夫人帶著幾分笑意問姜寶青:“寶青,方才你們說什么呢?”
唐三夫人正想插口諷刺幾句姜寶青差點把翟老夫人氣出個好歹,姜寶青沒給她這個機會,聲音清脆:“娘,沒什么,方才就是一場誤會。二夫人辦岔了事,惹得老夫人不開心。”
唐三夫人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惡人先告狀”么?!
文二夫人也被氣笑了,然而她多年的功力還能讓她端著笑問姜寶青:“寶青,你這孩子,瞎說什么呢?這么還當面陷害上二嬸了”
姜寶青微微睜大了眼睛:“難道不是么?因為二夫人沒管理好冰窖,導致老夫人院子里差點用不上冰啊。”
文二夫人差點破了功,看向姜寶青的眼神多了幾分冷意:“計兒媳婦,話不是這么說的,老夫人院子里的冰不是供上了么?咱們整個定國侯府,怎么可能斷了老夫人院子里的用冰?”
姜寶青點了點頭:“是了,所以,二夫人就拿了我們入景軒的份額去訂。然后又施舍般的說是從自個兒份額里擠出些冰來,挪給了我們。”姜寶青頓了頓,朝尚大夫人那邊微微歪了歪頭,“娘,你聽聽這話,若是讓不知道內情的人聽了,像不像是二夫人不舍得把自己份額里的冰給老夫人用,所以才把侄子侄媳婦院子里的冰給了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