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里,一輛簡樸的馬車停在了定國侯府側門邊上。
覓柳早就等在了側門,見到熟悉的馬車,眼前一亮,高高興興的迎了出去。
廖春宇一馬當先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他本來想騎馬過來的,只是他平日里騎的那馬駒生了病,這幾日都病得有些懨懨的,便只好同姜晴一道坐馬車。
廖春宇這大半年一直隨著宮計幫忙找的武師傅習武,那武師傅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偏將,雖說腿腳有些不便,但教廖春宇這半大孩子入門學武足夠了。
這大半年來的練武生涯,讓少年的身姿挺拔結實了不少。
他伸出手去,將馬車上的姜晴扶了下來。
姜晴原本也想直接跳下馬車的,但畢竟這會兒是在人家府門前頭,姜晴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太出格。
覓柳笑著給姜晴跟廖春宇福了福身子:“給二小姐小少爺請安。大奶奶已經在屋子里等著了,奴婢這就給二小姐小少爺帶路。”
門房殷勤備至的給開了側門。
之前門房攔著姜寶青非得有對牌才讓進門,結果這事傳得沸沸揚揚的,不少人都明里暗里的說定國侯府眼下是二房當家做主,苛待大房的人。這讓文二夫人苦心經營了十幾年的名聲受了不小的損傷,雖然也有不少人認為這是刁奴欺主,但有刁奴的存在,不也說明了府里頭的主母管家不力嗎?
后來也不知道文二夫人怎么整治的門房,反正現在門房上的人,見著大房的人,都恭恭敬敬的,遇到大房的人進出,更是殷勤的很,這一作派倒是多少挽回了些文二夫人受損的聲譽。
姜晴見著姐姐身邊得力的丫鬟,也是笑得開心,跟在覓柳身邊,一邊沿著侯府里長長的甬道往前走著,一邊同覓柳聊著家常:“……尋桃來了侯府,過得可還習慣?康康可還好?”
覓柳笑著點了點頭:“大家都很喜歡尋桃跟康康,院子里的幾個小丫鬟不當值的時候就愛去找康康玩,平日里容嬤嬤也時常幫襯著。”
姜晴聽了也很是開心,跟著不住的點頭。
進了園子,幾人拐過一叢灌木時,不曾想,卻與一名身材頎長的男子正好打了個照面。
廖春宇下意識的站到了姜晴身前。
那男子皺著眉頭,大概是認出了覓柳,眼神又在姜晴跟廖春宇身上轉了一圈,直接問覓柳:“這是誰?”
覓柳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三房的宮論,心下道了一聲不好,面上卻依舊是端正有禮的給宮論行了禮:“給三爺請安。這是我們大奶奶的娘家人,今兒過來做客的。”
因著姐姐嫁到了定國侯府,姜晴跟廖春宇對定國侯府的人員也很是了解,這會兒一聽是三爺,便知道了這是誰。
廖春宇拳頭都捏起來了。
這是宮論,曾經在推搡中害得姜云山摔下石階骨折的男人。
只是后面宮計約戰中公平公開公正的揍了宮論一頓,打的宮論也是有很長一段時間下不了床,算是給姜云山出了一口氣。
“哦,是大嫂的弟弟妹妹啊。”宮論的眼神算不得多友好,在廖春宇身上頓了頓,又落到了姜晴身上。
那眼神讓人有些毛毛的。
姜晴直皺眉頭,但因著記掛著姐姐,還是很克制客氣的跟宮論見了個禮。
廖春宇也不是當年那個沖動易怒的毛頭小子了,他在姜晴之后,也生硬的跟宮論打了聲招呼。
宮論神色不善的打量了一番,意義不明的笑了聲:“大嫂是個了不得的,看來她的弟弟妹妹也都挺厲害。只是我聽說,大嫂只有個一母同胞的哥哥,你們倆生得也跟大嫂不甚想象,果然是認的?”
覓柳微微擰了下眉,旋即松開。
“三爺猜的沒錯,”覓柳客氣的敷衍了宮論一句,頓了頓,又道,“三爺若沒有旁的事,那奴婢先帶二小姐跟小少爺回入景軒了,我們大奶奶還在等著呢。”
宮論冷笑一聲,沒說什么。
覓柳便屈膝行了一禮,直接帶著姜晴跟廖春宇離開了。
拐過另一道拱形門后,身后那道如影隨形的視線才消失了。
姜晴的丫鬟青嶂低聲道:“小姐,那人的視線讓人好不舒服……”
姜晴安撫道:“不要理他就是了。”
覓柳心下卻隱隱有些擔憂。
這些日論那邊跟她們入景軒沒什么交集,這并不意味著覓柳就忘了之前宮論領著他夫人因著假孕,大鬧入景軒的事。
骨子里是個偏執的。
覓柳想起之前姜寶青給宮論下的一個定語,總覺得這事要同姜寶青說一聲才好。
到了入景軒,三姐弟相見,自是一番執手敘舊,姜晴眼睛紅紅的,賴在姜寶青懷里撒嬌。
姜寶青寵她,也就由著她去。
廖春宇興致極高的跟大姐匯報著自己近些日子學武的進益,一家人和樂融融的說著話。
康康在尋桃養傷的日子自然是一直住在姜府的,同姜晴廖春宇感情都很好。尋桃領了康康過來,姜晴跟廖春宇便又圍著康康去噓寒問暖了。
覓柳這才瞅見了空隙,低聲將來時在園子里遇到宮論的事跟姜寶青飛快的說了說,末了她又低聲道:“……三爺那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姜寶青微微皺著眉頭。
在園子里偶遇?
按照覓柳方才所說,一路上她都在跟姜晴廖春宇聊天,那動靜不可能聽不見。
一般人聽得這個動靜,大多都會回避一下,免得唐突了來做客的嬌客。
宮論卻不躲不避的,這本就說明他心思不純。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是讓宮計的情報人員深入調查過宮家每個人,自然是知道,宮論有個不為人知的“癖好”。
平日里倒是看不出來,可這“癖好”在他去花街柳巷尋歡作樂的時候,就很容易看出痕跡來。
——宮論喜歡稚嫩一些的少女,在花街柳巷里,點的姑娘幾乎全都沒有超過十四歲的,都是一些雛妓。
再加上方才覓柳說的“眼神讓人不舒服”,姜寶青神色驟然冷了下來。
他最好是什么也別做,若是敢對姜晴伸手,看她不把他給活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