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沒想到這個穿著跟貴公子似得男子能這般舍出臉皮,直接抱著旁人家的馬車不撒手。
他手里這馬鞭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只得握在手中增強氣勢:“這位公子,莫要擋著我們家夫人的路!”
一聽說是位夫人,那男子眼珠子轉了轉,更是哭了起來:“夫人也別怪我唐突,實在是我遇上惡女,要被打死了!”
他就看準了車廂里的夫人怕是抹不開顏面,總要替他說幾句軟話的,到時候那惡女敢打他,難道還敢對一位貴夫人下手不成?
誰知道,車廂里傳來的聲音清凌凌的,帶著股透人心脾的冷意:“車夫,把他手掰開,打出去。非禮人家小姑娘,被打死了都應該。”
還扒著馬車的男人驚愕的說不出話來,然而他下意識一回頭,那惡女也已經到了他不足一丈遠的地方,正興奮不已的獰笑道:“看到了嗎?人家夫人都說打死你應該的!”
那男人哀嚎一聲,越發抱著馬車板子不撒手:“夫人救我啊!”
他掙扎的厲害,甚至看那手足并用往馬車上攀爬的模樣像是想鉆進馬車去躲著。
車夫一腳將那男人給踹飛了出去。
男人這下子是徹底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少女興奮的叫了一聲:“往死里打!”
那男人拖了這會兒的功夫,他的家丁終于把援兵給喊來了。
“就是那伙惡人當街毆打少爺!”
姜寶青撩開馬車窗簾看了一眼,來得竟然是一隊官兵。
這非禮人家小姑娘,還有臉叫官兵來?
姜寶青本來不打算理會,反正那是云滇王府的小郡主,背景深厚,又占著理,那登徒子哪怕有本事把大內侍衛喊來,姜寶青都不擔心。
姜寶青放下車簾,本來打算等這場鬧劇后散了再走,誰知道那男人見來了援兵,惡向膽邊起,指著姜寶青她們的車夫:“他也參與了毆打!”
官兵便要過來把車夫帶走。
姜寶青微微蹙眉,正想撩開車簾,便聽得外頭那云滇王府的小郡主唯恐天下不亂的喊了起來:“好啊好啊,你們把我抓去官府好了!到時候我哥哥跟我父……我爹爹,找過去的時候,你們可要兜住了!”
話里頭還有遮掩不住的興奮。
官府的衙差互相對視一眼,還是決定先把人捆回官府再說。
車夫倒是很鎮定,知道他家大奶奶必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抓走。
姜寶青嘆了口氣,出了馬車。
“不問青紅皂白就當街捆人,”姜寶青聲音平平靜靜的,只是透著股滲人心脾的涼意,“是哪條大榮律例規定的?”
姜寶青原本不施粉黛那張小臉就足以夠驚艷世人,更何況她今日去慶真郡王府做客,戴了些華美的首飾,臉上也粉黛輕掃,越發襯得她明眸皓齒,楚楚動人。
她從馬車里下來的時候,在場的不少人就看直了眼。
云滇王府的那個小郡主更是認出了她,指著她的臉,目瞪口呆道:“你,你,你是那個……”
小郡主冉玲玉終于想了起來,曾經在銀樓見過姜寶青一面,還險些因為一支步搖起了沖突。
她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官差見姜寶青這番穿戴打扮氣質,一看就是權貴人家的夫人,當即態度也軟和了一分,還拱了拱手:“這位夫人,眼下太后千秋在即,當街毆打他人破壞安定性質惡劣,還望夫人配合調查。”
“當街毆打他人?”姜寶青的眼神落在那個被打得分外狼狽的男人身上,“幾位差爺不先問問這男人做了什么?在場不少人都聽得清楚,他先非禮人家小姑娘,又扒著我的馬車車沿不放,還企圖鉆進馬車意圖不軌。這樣的人,護院家丁們為著護主教訓了他,難道不應該?”
官差有些遲疑:“這……”
那男子鼻青臉腫的大叫了起來:“我不過輕輕碰了一下,那惡女就唆使下人把小爺打成這樣,哪里應該了?!”
官差又動搖起來。
這男子乃是他們府尹大人的親戚,家丁找過來的時候,他們也沒多想,就趕緊過來了。
誰料他們大人的這個不省心的親戚,看著像是惹了什么不該惹的人。
冉玲玉自小在云滇長大,在云滇她就是真真正正的天之驕女,所有人都寵著捧著的小公主,哪里受過半分委屈?
她當即橫眉,不屑道:“打死你都是應該的!”
那男子趁機道:“各位大人快看,此女這般張狂,定然要用我大榮律例教育一下她!”
“還有她!”男子又指向姜寶青,眼神色瞇瞇的在姜寶青身上打量了一番,“她唆使她的車夫對我下了重手,也要按例……”
話音未落,便聽得一聲慘叫,那男子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給擊中了膝蓋,雙腿往前一圈,竟然是跪倒在地,原本就鼻青臉腫的,這會兒看著更是灰頭土臉,狼狽極了。
“什么人?!”
官差警惕的大叫。
一個男人從馬上翻身下馬,看著便是一身的富貴:“本世子做的,你有什么意見?”
冉玲玉一見來人,十分歡快的迎了上去:“哥哥!你總算來了,我差點被人欺負了。”話說的十分委屈嬌嗔。
在場不少圍觀群眾都有些默然。
難道不是你的下人把那個登徒子給打得跟狗似得?
來人正是云滇王府的世子冉凌煬,他安撫了一下撒嬌的小妹,又忍不住看向一旁站著的姜寶青。
有些時日沒見了,他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她。
雖說看人家的裝扮也知道她已經嫁做人婦,但……
冉凌煬默默的收拾了一下心情,又看向那幾個手執鐵鏈等物,一看就是來鎖人的官差,眼神又沉了下來。
冉玲玉在一旁嘟著嘴告狀:“那個男人摸我胳膊!還想非禮我!我不過是讓護院教訓了他一頓,他竟然還讓官府的人來抓我!他們肯定是一伙的,賊喊捉賊,顛倒黑白!”
冉凌煬皺著眉頭,看向那些官差:“什么時候連京兆府都這么昏聵了?”
那些官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有些驚疑不定。
他們剛才可沒錯漏了那句“本世子”。
世子?什么世子?
那趴在地上爬不起來灰頭土臉的男人,也一陣膽顫心驚。
他不過就是在路上調戲了個長得好看的小姑娘而已,怎么就惹上什么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