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衙差跟差頭沒熬過這面面相覷的尷尬。
他們公事公辦的詢問著要登記姜寶青的姓名,意思是把姜寶青作為了一個嫌犯,后面還要繼續再調查。
姜晴有點不大高興,但到底是公家辦案,還是要配合。
姜寶青一聽差頭這話音,知道這是調查到尾聲了,她馬上就能繼續用餐了,倒是很高興,很熱情道:“可以,我姓姜,夫家姓宮,家住大將軍府。你們到時候若有什么需要協助調查的,派人去我們府上就好。”
衙差在小本本上寫著,寫到“大將軍府”的時候,筆鋒頓了頓,幾乎在案宗上團成了一大團污漬。
“大大大大大將軍府?”
衙差覺得自己舌頭都要打結了。
姜寶青卻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衙差懷著最后的奢望,希望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宮大將軍?”
姜寶青有些奇怪,要知道眼下行軍打仗朝中的武將,除了宮計,也沒有一位真正官拜大將軍一職的,更別提還住在大將軍府了……
除了宮大將軍,還有哪位大將軍?
姜寶青只得強調道:“沒錯,是姓宮。”
不僅衙差跟差頭,就連那位為友人討公道的男子,雙腿也是一軟,差點給姜寶青跪了。
誰能告訴他們,為什么一位堂堂的大將軍夫人,會這么低調樸素的只帶一兩個丫鬟出行?!
誰能告訴他們,為什么堂堂的大將軍夫人,會這么老老實實的任由他們這些衙差盤問?!
這些女眷,難道不會仗勢欺人嗎?!
尤其是侯西園的友人,這會兒無比的慶幸之前侯西園沒有太過冒失失禮……
不然……
姜寶青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桌子上擺著的葫蘆雞,看著那金黃油亮的色澤已經有些微微的變色了,心下有些著急,輕咳一聲,出聲詢問道:“諸位還有旁的事么?”
言外之意就是沒事就可以走了。
衙差跟差頭幾乎是立時道:“沒旁的事了,夫人慢用,我們先走了。”
說完,他們立即退了出去,侯西園的友人倒是也想跟著走,但這會兒想著他無意間可能得罪了位高權重的大將軍的夫人,面無人色,還是落在了后頭,結結巴巴的跟姜寶青道歉:“姜夫人,誤會……都是誤會……”
姜寶青卻沒生氣,擺了擺手:“沒什么,也是依法查案,就是太魯莽了些。”
心里卻在想,快走!我要吃飯!
那侯西園的友人萬萬沒想到姜寶青竟然這般平易近人,顛三倒四的致歉又道了謝,這才出去了。
外人終于走光了,姜寶青輕輕的松了口氣,終于重新拿起了筷子。
真是太煎熬了。
姜寶青剛要招呼石斛一起用餐,石斛卻已經在姜寶青之前開了口:“夫人,沒有旁的事,屬下便告退了。”
暗衛,自然是要在暗中保護的。
姜寶青也只得就算了,任由他去了。
姜晴也松了口氣:“方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來查賭的呢。”
姜寶青笑瞇瞇道:“別方,要抓也是去抓那些非法的盤口,而不是抓我們這些受害人……下注也只是對官員苛刻了些。”
姜晴緩了口氣,覓柳已經幫著拿公筷撕了一根雞腿,放在姜晴碗里,姜晴甜甜的說了一聲“謝謝覓柳姐姐”,一邊又有些好奇的問姜寶青:“姐姐,那個叫什么西園的,也不知道是誰砍了他的胳膊去啊。”
姜家就從來沒有什么所謂的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姜寶青細嚼慢咽的將口中的雞肉咽了下去,道:“是有些可憐了,斷了一條胳膊,想來以后會有不少麻煩。”
眼下這個時代可沒有什么斷肢連接的手術,砍斷了手臂,哪怕這會兒救回來一條命,后面的休養也是個麻煩事。
若是處理不當,很容易會傷口感染發炎,那么大的創口,術后感染可不是開玩笑的。
姜寶青若有所思的繼續咬了一口雞翅膀。
說起來確實也巧了,她們前面發生了沖突,后腳沒過多久,這侯西園就斷了一條胳膊,也難免侯西園的友人會懷疑她們。
這個兇手,到底是誰?
雖說中間耽誤了好一會,多少影響了些飯菜的味道,不過姜寶青跟姜晴本身也不是那種很挑剔的人,倒也用得很開心。
用過飯出了酒樓,姜寶青站在路口處微微發呆了下。
姜晴道:“姐姐是想去醫館看看那個侯西園嗎?”
姜寶青看向姜晴,倒不意外姜晴能猜到她的想法,點了點頭。
青嶂有些敬佩道:“大姑奶奶,那男人先是對您企圖不敬,后面他的朋友又喊來衙差差點把您抓到府衙里去……您還能這般不計前嫌,您真是個好人。”
莫名其妙就被發了一個好人卡的姜寶青:“……”
她笑著搖頭跟青嶂解釋:“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這事,太過湊巧了些,想去看看有什么線索。”
青嶂雖然有些不懂,但還是覺得她們家大小姐好厲害!
一行四人回到了方才的中善樓。
掌柜的一眼看到姜寶青,臉色都有些變了,明顯帶了幾分懼怕。
顯然這也是把姜寶青當成了那種稍有摩擦就砍人手臂的加害者,把侯西園那事給算到了姜寶青頭上。
掌柜的哆哆嗦嗦,沒等姜寶青開口就忙道:“這位夫夫夫人,已經有了雅間了……”
姜寶青簡直覺得好笑,手指微屈,輕輕的敲了敲柜面。
站在柜臺后的掌柜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幾乎整個人都貼到了后面的立柜上。
“……”姜寶青有些無語了,竟然怕成了這樣。
她是不知道,掌柜其實是發現案發現場的第一人,就在那后巷子里,后面有一間官房。掌柜是打算去上官房的時候發現的,侯西園鮮血淋漓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斷肢隨意扔在一旁的稻草垛上。
好懸沒把掌柜嚇出毛病來。
這會兒看到姜寶青,他的恐怖回憶又被勾了起來,自然是嚇得夠嗆。
掌柜的整個后背都貼在了立柜那兒,他哆哆嗦嗦道:“夫人,我我我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您,您高抬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