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馮永便從懷里掏出一塊用紙包著的東西,遞了上去,說道:“夫人請看,小子要讓賢,那是事出有因的。此事事關重大,不得不慎重。”
黃月英聞言,失笑道:“何來這般嚴重?”
說著漫不經心地打開那物件,拿起一個方方塊塊的東西,仔細地看了一下,又聞了聞,這才遲疑地問道:“這……是吃食?零嘴?”
“正是。”
“可是怎的這般硬?只怕和那石塊亦差不多了,如何能咬得動?”
“放熱水里泡上,一會就化開了,可當作糊糊喝。如若情況緊急,亦可一點一點啃著,就著水喝,不過不可多吃,如此一塊,就可飽腹。”
黃月英一下子瞪大了眼,舉起手里那一塊巴掌大的東西,吃驚地問道:“就如此一塊?“
馮永點點頭,說道:“如若遇到肚子大點的,可稍微多吃一些。但一定要按量而行,否則容易脹腹。若是一時吃太多,因此撐破肚皮而死亦有可能。”
“啪!”地一聲,黃月英手里的壓縮餅干一下子被捏成粉碎!
這回輪到馮土鱉猛然瞪大了雙眼!
馮永自己親手制作的東西,他當然知道那玩意有多硬。明明剛才還說和石頭一樣硬,現在你一下子就把它捏碎了,意思你能捏碎石頭?
這個女人,還是人嗎?武力值怎么會這么高?明明三國志游戲里面,她是以智力見長的啊!
“身上還有何物?”
黃月英渾身那從容雍容的氣質一變,變成了出刀劍出鞘,馮永頓時覺得有點冷。黃月英這模樣,感覺比那個冰雪女王關姬還冷——這丫的就是冰雪女皇啊!
黃月英鳳眸如電般掃了過來,馮土鱉當即毫不遲疑干脆利索地掏出另一塊送了上去。
“這兩塊又有何不同?”
黃月英左手拿著碎塊,右手拿著完整的一塊,翻來覆去地看著,只看到那后面遞上來的一塊稍微有些發黃以外,其余根本沒什么兩樣。
“回夫人,白的這塊,是拿麥子磨成粉末,再反復揉搓,最后做成餅塊,加些鹽粒,烘烤而成。這泛黃的這塊,是多加了雞子、干酪和膏油,比那白的好吃些,亦耐餓得多,如吃了肉更頂餓同一個道理。”
“可保多久不壞?”
“拿罐子放水里煮開,放日頭下曬干,放入此物再密封上,不得受潮,白的少說可保一年半,黃的差一些,可保個一年。”
“啪”的一聲,右手那塊也變成了碎塊,看得馮永心里直抽抽。
太兇殘了,實在是太兇殘了!
“此物還有何人知曉?”
“是前兩日小子和趙二郎,還有那王大郎一起做的。”
“行了,知道你想提攜他們兩個。”黃月英冷笑一聲,“你如今都快要成了那二人的親兄長了!那趙家大郎只怕都沒能讓二郎這般聽話。罷了,二郎跟了你,如能博出個名堂來,總比以前渾渾噩噩要好。只要你們不鬧出事情,我也不管這個。”
這話說的,那趙廣又沒希望襲爵,跟著我賺大錢,總比混吃等死好吧?
黃月英沒有去管馮永心里那點小心思,微微仰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一會才又冷笑一聲:“當真是好心機!”說完點點頭,仿佛要再強調一次,“果真是好心機!”
什么意思?
馮永茫然地看著黃月英。
黃月英把手里的碎塊放在桌上,拍了拍手,再指了指馮永:“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城府,不愧是高人子弟,以前是我小看了你。”
你這話是贊我呢?還是反諷我呢?我還是不明白啊。
馮永繼續茫然。
“裝,你給我繼續裝!”黃月英卻以為馮永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要硬撐到底了,“開頭你要拿祝雞翁之術平息關張兩家的火氣,人人皆以為那趙馬兩家只是做個掩飾,沒曾想原來根子在這呢!”
臥槽!你這么一說,我的心里好慌啊,因為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們真的是在同一個頻道上嗎?
茫然+1。
黃月英看了看馮永的表情,忽然笑了,然后慢條斯理地坐下來,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你先好好撐著,待我剝繭抽絲說完,看你能撐到何時。一開始我也以為啊,你這是給關張兩家道歉,后來這幾家都養上了,這才發現,原來你這是讓這四家給你護著呢。有了這四家頂在前頭,哪個還敢覬覦你家的祝雞翁之術?”
馮永撓撓頭,總算聽明白了一點,當下說道:“小子當時是有那么點意思。”
黃月英點點頭:“說出來的就承認,沒說出來就不承認是吧?好,那我就繼續給你說道說道。你做出來的那蠻頭啊,哦,現在聽說改口了,叫什么蒸饃,都是用那麥粉做的沒錯吧?以前大伙不喜種麥子,是因為麥飯不好吃,如今你把它做得好吃了,任誰都知道這麥子打的糧食都要比谷子和黍米多一些,這以后啊,不說民間,就是朝廷也要鼓勵多種麥子,對不對?”
“可是夫人,多打糧食不是好事么?”
“當然是好事。你又拿出那犁啊,還有耕作之術啊,不都是讓地里多打糧食么?”黃月英肯定了馮永的說法,“這樣一來,種麥的多了,麥粉就多了。你這時再拿出此物來,不就是為了這一刻?拿麥粉和雞子做成此物,想賣給誰?除了朝廷,哪個會用到此物?馮明文啊馮明文,小小年紀,如此心機,當真是令人佩服啊!”
馮永閉上了嘴。
是,沒錯,我做成這個,是想販賣軍糧來著,可是我一開始真的沒這般想啊!只是前些時日想去漢中采風了,路上要準備些干糧,所以這才想起來搗鼓這玩意的。
特么的,現在真是黃泥巴掉到下邊里頭了。
從那里掏出黃乎乎的玩意,說不是屎……換我我也不信啊!這可怎么辦?
“如今有了關張趙馬四家頂在前面,朝廷就算是頂著臭名聲,要你交出那祝雞翁之術,只怕也要有所顧慮。說不得,只好從你們幾家購軍糧了。”黃月英“嘖嘖”有聲,“就算是那四家明知是你動機不純,也會死命地護著你,能有如此布局心機,當真是深謀遠慮,可怕!說說,你在你那山門里,究竟學的是什么?縱橫之術?兵法?權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