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將軍前腳剛離開,馮刺史后腳就領著北歸將士,抵達五原縣,接管了營地。
“軻比能呢?”
馮刺史剛一下馬,劈頭就問向迎接他的劉良。
留守營地的劉良,看到馮刺史那張熟悉的臉,一直繃緊的神經這才放松下來。
雖然一直有人給他送來軻比能的情報,但因為關將軍不在,沒有安全感。
就怕軻比能趁著這個空檔,突然出現,要一把火燒了營地。
“從東邊傳來的消息說,軻比能的人馬已經糾集完畢,正在向東而來。”
“按一些老朋友給我的消息,照眼下的速度,最快的話明天可至,最慢的話,也不會超過后天,軻比能就會到達五原縣。”
劉漢子一口氣說完,又不由地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珠。
天太熱,加上太激動,劉漢子有些出汗。
馮刺史聞言,就是一笑:
“你的老朋友看來還挺多。”
劉漢子干笑:
“都是托了君侯的福……”
這句話是下意識的大實話。
走南闖北這么多年,劉良也算是已經看清了世間的人情世故。
所以他明白一件事情,沒有興漢會體系的資源,這世間就不會有什么劉漢子。
所謂英雄趁勢而起,這句話只說出了一半事實,或者說,故意遮掩了一半內容。
那就是在趁勢成為英雄之前,得先有錢,有糧,有人。
當然,要是再有一些他人所沒有的獨特資源,那就更好了。
沒有這些東西,偏偏又覺得自己可以當英雄的,要么就是被社會毒打到認清現實。
要么多半就是成了游俠兒。
連游俠兒都做不成的,那就是青皮無賴。
與之相反的,那就是有了足夠的資源之后,再加上一點點幸運,要比別人更容易成為英雄。
比如現在緊隨馮君侯身邊,如同影子一般的張遠。
按理來說,這種蒼頭黔首之子,進入軍中,基本都是沖在最前面送死。
除非有九死一生的運氣,才有可能得到那么一點點的上升機會。
哪像現在,既有講武堂學生的首席大師兄身份,又被馮刺史一路提拔。
如今已經是涼州軍軍司馬,負責監察涼州諸營。
有多少比他天分好的人,因為沒有講武堂的資源,沒有成為馮刺史的學生,所以默默無聞地死在了戰場上。
別人收拾尸首的時候,連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
再如軻比能,除了馮君侯之外,從小種鮮卑成為草原霸主,夠英雄了吧?
但是他沒有順應大勢,又沒有足夠的資源跟涼州軍對抗。
所以劉良相信,他很快就會是個死人了。
只是馮刺史把劉漢子的話當成是客氣,他笑了笑,然后轉過身去,吩咐道:
“張遠,你帶著參謀部的人,去安排諸營扎寨。禿發闐立,你負責營地周圍的警戒,特別是東面,看看能不能查探到軻比能的消息。”
然后這才對劉良說道:
“走,帶我去看看物資。”
“君侯這邊請。”
原本營地帥帳的旁邊,有一個重兵把守的地方,周圍挖出了壕溝,獨立成寨。
關將軍領著大軍走了,營地一下子空了下來,唯獨這個小寨,仍留有士兵把守。
劉郎君領著馮君侯進入小寨,來到一個營帳內。
掀起油氈遮蓋的東西,里面全是被草繩包著的壇子。
馮刺史隨意拿起一個壇子,用隨身的匕首切斷草繩,再劃開壇口的油布。
油布下面還有密封壇口的蠟泥,挑開蠟泥,又是一層油布,掀開油布,伸手進去,拿出一塊干糧。
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咔”!
些許粉末從嘴里飛濺出來,些許紅糖的甜膩帶著腥膻奶味,立刻充滿了口腔,讓馮刺史皺起了眉頭。
真特么難吃!
嚼了嚼,努力地分泌口水,把嘴里的粉末泡濕了,這才能咽下去。
比后世的早期軍用干糧還要難吃得多。
但這已經是涼州軍最高級的奶糖干糧了。
能與它相提并論的,也就是特制肉干。
劉良來到陰山這么長時間,借商隊之名,在高闕建了存放貨物的倉庫。
卻少人知道,倉庫真正作用,其實是提前給涼州軍儲備制作干糧的材料。
大軍在五原縣扎營后,倉庫的存貨自然是全部搬了過來。
關將軍駐守五原縣的一個多月里,大部分時間就是在制作干糧。
馮永把壇子丟給身后的趙廣。
趙廣迫不及待地伸手進去,拿出一塊,張嘴一咬,大半就沒了。
大伙這些日子趕路,常吃的干糧,是按比例把豆粉和面粉摻到一起,提前加油加鹽炒好的粉狀物。
那玩意根本沒辦法和這種好東西相比。
這不,趙廣吃得太急,開始被噎得翻白眼。
“關將軍臨走前,帶走了一半。”
劉良解釋道,“剩下的一半,是留給君侯。”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摸出一封信,“關將軍還給君侯留了一封信。”
馮刺史挑開信看了一眼,上頭只寫了兩行字:
我在前面等你,君亦要小心。
字跡鐵畫銀鉤,剛中帶柔,馮刺史自嘆不如。
“許游!”
正在啃奶糖干糧的后勤參謀許游連忙閉眼死命地咽下嘴里的東西,刮得喉嚨直發疼。
“末將在!”
“清點一下,到時候分配到各營。”
“諾。”
放入壇子,是為了延長保持期。
為了急行軍的時候方便攜帶,基本是只能用油布包好,盡量保持干燥。
看到準備充足,馮刺史終于可以放下心來。
連日緊急趕路,即便是已經習慣了軍旅生活的馮刺史,身體都感覺有些吃不消。
確定諸營安扎完畢,這才在關將軍留下的帥帳里美美地睡了一覺。
直到第二日日頭高掛,這才起來,神清氣爽地喝了一碗酥奶茶,兩大碗肉湯,又吃了三個肉夾饃,肚子才有了飽腹感。
早在等候的禿發闐立,在得知馮刺史起來后,連忙過來匯報情況:
“君侯,百里之外發現軻比能的前軍。”
“嚯,來得挺快。”想起昨日劉良所言,馮刺史笑了,“看來他是以最快的速度過來的。”
“讓軍中給義從胡騎分一些肉食,讓他們吃飽,此戰,就由他們打前陣。”
“諾!”
游牧民族之所以難纏,是因為他們游無定所,逐水草而居。
在茫茫的大漠上,你首先要與大自然作戰,辨別方向。
然后再與后勤作戰,保證將士的糧草。
最后才是與草原胡人作戰,不但要打得過他們,還要跑得過他們。
前漢與匈奴人的數次大戰,出動的戰馬,常常是以十數萬匹算,這才保證了漢軍的機動力。
同時每一次大戰的勝利,要么就是找到了匈奴主力,大破之。
要么就是找到匈奴人的王庭,大破之。
像李廣那種每次領軍出塞與匈奴作戰,不是迷路就是失期的將軍,就是典型的內線作戰出色,外線作戰外行的偏科將軍。
馮刺史自然不會去學他。
光是探路,馮刺史就足足準備了三年。
再者,現在他手里的騎軍戰力,不但領先鮮卑至少兩個級別的代差。
同時因為戰馬的改良,涼州軍的機動性也比鮮卑胡騎出色。
更重要的是,軻比能的庭帳,他同樣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面對這種情況,軻比能只有兩條路可走。
一是放棄苦心經營的河套地區,率領部眾去漠北。
只是有多少渠帥愿意在這個時候跟他走,是個比較大的問題。
就算是軻比能,他都未必愿意離開河套。
因為他已經老了,已經沒有機會再重來一次。
所以軻比能選擇了第二條路,那就是拼死一博。
只要擊敗馮賊,他不但可以為兒子報仇,同時還可以借此向魏人示好。
女婿傳來了兒子的死訊,讓原本仍有幾分豪氣的軻比能,仿佛一下子就蒼老了十幾歲。
在他身上,終于出現了符合他這個年紀的老態。
他的一個弟弟苴羅侯,前些年被步度根和泄歸泥所殺。
剩下一個弟弟若洛阿六,被漢人騙入軍中,估計也沒什么好下場。
兒子普賀于死了,唯一剩下的一個女婿郁筑革建,現在也不知道怎么樣。
軻比能倍覺孤單。
他覺得自己似乎是白白活了一輩子。
逼近五原縣,軻比能寫下“君侯欲與老夫會獵于陰山,亦或欲狩獵于關中?”,叫道:
“來人。”
“大人,可是有何吩咐?”
“派人把這信,送至漢人手里。”
讓人把信送出去后,軻比能就這么呆呆地坐著。
他的頭發亂糟糟的,頭上的一些小辮子,不知什么時候被打散了,有的卻又只散了一半。
有些地方,露出了花白的發根,更顯得頭發雜亂不堪。
若不知底細的人,看到的就是一個真正的糟老頭,哪還有一點草原霸主的氣勢?
軻比能當然知道自己已經老了。
這還是當時他親口對馮賊說的。
誰料馮賊竟是如此不講武德,先是騙,再是偷襲……
軻比能喃喃自語,兩眼似乎無神,卻又死死地盯著某一處,絕望中帶著瘋狂。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傳來:
“大人。”
“進來。”
“大人,馮賊……我們派過去的信使,親眼見到了馮賊!”
原本身子有些佝僂的軻比能,似乎被觸動了某處開關。
只見他猛地站起來,如同一頭在捍衛自己領地的老獅子,散發出驚人的氣勢。
“馮賊果真在此?好好好!”軻比能咬著牙連說了三個好字,這才問道,“他怎么說?”
“馮賊只讓信使帶回了一些東西,說是要送給大人……”
“快讓他進來。”
信使帶回來的東西,是兩個比腦袋略大的箱子。
看到這兩個箱子,也不知怎么的,軻比能只覺得胸口似乎被人猛地一擊,同時心頭如同被撕裂了一般。
“這是什么?快,快打開!”
軻比能只覺得有些眩暈,喘著粗氣道。
箱子被打開了,兩顆腦袋出現在軻比能面前,不是普賀于和郁筑革建是誰?
死死盯著兒子和女婿的頭顱,軻比能的眼珠子漸漸變得血紅。
“啊!!!”
只見他突然狂叫一聲,聲音里充滿了凄厲和瘋狂。
接著狀若發狂,拔刀就猛地劈砍下去。
站在他面前的信使一個躲避不及,當場就砍翻在地。
剩下的人看到軻比能已經發了瘋,不敢出口勸說,免得自己被糊里糊涂地砍死,紛紛奪路逃出汗帳。
“來人,來人!”
“出兵!立刻出兵!”
“我要殺了馮賊,我要親手殺了他!”
“我要,我要把他剁成肉醬去喂狗!”
陷入了半瘋狂狀態的軻比能,一刻也等不及,領著兩萬胡騎,向著五原縣撲來。
他發誓,他一定要血屠五原縣!
“君侯,胡騎來了!”
“嗯,我看到了。”
東面傳來了隱隱的悶雷聲,接著就是天邊出現長長的黑線。
黑線漸漸擴大,馮刺史的望遠鏡里,已經可以看見無數的胡騎正策馬而來。
“軻比能瘋了嗎?如此不愛惜馬力?難道他還以為我會沒有防備?”
看到胡騎的這番模樣,馮刺史有些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的是,當軻比能看到漢軍時,血紅的眼如同受傷的野獸,馬鞭一指對面:
“有能殺馮賊者,當得繼吾之位!”
“呼呼呼!”
“殺殺!”
鮮卑胡騎喊著古怪的口號,加快了馬速。
馮刺史更覺得古怪了,草原霸主所領的大軍就這模樣?
不是說軻比能知道如何利用旗幟金鼓來指揮部眾?
怎么現在看來,就跟那些小部族打架似的,只管亂哄哄地一擁而上?
和普賀于所領的胡騎比起來,這軻比能的部眾似乎太差了些……
統領義從軍的禿發闐立可沒有馮刺史這么多心思,看著對手這般雜亂,他咧嘴一笑:
“君侯說了,擊潰軻比能,功大者,可任由掠奪其族,除馬匹與糧草外,剩下的全部歸自己所有!”
“嗚嗚!”
周圍的義從胡騎都歡呼起來。
義從軍再怎么差,那也是跟涼州正規軍比。
跟著馮郎君那么久,眼力還是有的。
眼前這支鮮卑胡人,跟那些任由他們捕獵的小部族根本沒有什么兩樣。
除了人數多一些。
人數多,就意味著勞力多,就意味著牛羊多,就意味著女子多……
“擊鼓!”
“咚咚咚!”
義從胡騎雖然比不過漢軍的軍陣嚴整,但最基本的協同作戰還是知道的。
前軍開始舉弓,同時亮起了兵刃,而兩翼已經開始繞了出去,圍獵開始!
“兄長,何須這般費事,就這些雜胡,連個陣形都沒有,我一個沖鋒就能鑿穿……”
“你閉嘴,今天沒你的事,好好看著就行!”
馮刺史不耐煩地喝道。
橋山那里和鮮卑人起沖突的是義從軍,動手屠戮的大部分也是義從軍。
回到五原縣,和鮮卑人廝殺的,也只能是義從軍。
不讓雙方結下血海深仇,馮刺史怎么放心下一步行動?
來勢洶洶的鮮卑胡騎,被義從胡騎正面迎上,勢頭就是一滯!
馬鞍雙方基本都是有的,雖然形狀有些不太一樣。
但義從胡騎全部安裝了馬蹬,再加上手里的兵刃遠比鮮卑胡騎堅硬鋒利。
只聽得“當”地一聲,一溜火星閃耀,鮮卑胡騎的銹刀就被崩了一大塊。
這還算是好的。
那些骨制兵器,有的甚至直接被斬斷。
義從軍在馬上的動作極為靈活,在雙腿控制馬速的情況下,側身接著就是再一劈。
根本沒有辦法及時轉身的對手,當場就被砍下馬去。
與此同時,兩翼的義從胡騎開始了騎射騷擾。
雖然義從胡騎人數比鮮卑胡騎少了一半,但卻是很快占了上風。
戰場不斷地擴大,越來越多的胡騎開始廝殺到一起。
“沒有一點技術含量。”
馮刺史用望遠鏡觀看三萬人打群架,咕噥了一句。
“軻比能不過爾爾!”禿發闐立嗤笑。
這種混戰,草原的部族沒一個能比得過義從軍,
他把手里的所有胡騎都派了上去。
雖然義從軍占了上風,但對方人數比自己多出一倍。
想要早點打完,就沒辦法留余力,而且照眼下這情況看來,也不需要留余力。
馮刺史看到了這一幕,輕笑一聲:
“現在有點意思了。”
話音剛落,但見一直往后退的鮮卑胡騎突然鼓聲大噪,一支精騎猛地從中間沖出!
由于正面戰場太寬,厚度不足,義從軍被這支精騎有預謀地一沖,竟是一下子被人沖破了。
精騎不停,直直向著馮刺史的帥旗沖來。
看到眼前這一幕,登時就把禿發闐立嚇了個目瞪口呆。
他被軻比能陰了!
“兄長,讓我去吧!”
趙廣樂得哈哈一笑,擦拳磨掌,躍躍欲試。
馮刺史對培養這個家伙成為一軍之帥已經不報任何希望了。
“我說了今天你就只管看著就行。來人,去把軻比能叫到陣中,可別真被軻比能沖死了。”
義從軍已經全部被纏住了,根本不能退兵,因為一鳴金退兵,只會變成潰敗。
而且全軍放出去了,一下子也不可能收回來。
“舉矛!”
在后方列陣的漢軍,大楯齊人肩高,如林的槍戟列于陣前,如同刺猬。
因為漢軍陣前是義從軍,所以原本也沒有列弓弩陣。
現在馮刺史也懶得調動了。
這支數百人的精騎,沖到漢軍陣前一箭之地,有人大喝:
“馮賊,可敢與我決一生死?”
馮刺史輕輕一笑,“軻比能首領,你領軍到此,就為了這個啊?”
很快有親衛跑到陣前,把馮刺史的話傳了出去。
“馮賊,無恥之尤,卑鄙之極,不當人子……”
馮刺史也不生氣,揮了揮手。
“喝!”
盾兵與長槍齊齊前進十步,聲勢驚人。
軻比能瞪著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的漢軍,牙齒都快要被咬碎了。
“軻比能首領,所謂知實務者為俊杰是也,如今你大勢已去,何必為了一己之私,把族人送入災禍之中?”
“吾恨不能誅汝,以解吾之恨!”
軻比能悲愴地對天一笑,舉刀呼喝:“殺!”
“殺!”
身后的精騎重新跑動。
只是才沖到一半,但見一直緊跟在軻比能身邊的一個騎士,突然抽出長刀,刀刃雪亮!
“不!”
有人目眥欲裂。
有人目光冷漠。
有人眼中熾熱。
“撲!”
血霧飄散。
失去了人頭的身子繼續往前沖了一陣,這才掉落馬背。
沒有人控制的戰馬,終于嘶叫一聲,轉頭就往旁邊狂奔,再不敢沖向森然以待的長槍陣。
“兄長,這是……”
趙廣目瞪口呆。
“哦,是親衛營和暗夜營的總教頭,韓龍。”
馮刺史面色平靜地說了一句。
看著陣前骨碌碌滾動的腦袋,他已是心有所悟。
軻比能看似送死的行為,應該是已經覺察到了,普賀于的兩萬精騎在橋山覆沒之后,他已經沒有能力再控制一些部落。
還是那句話,他已經老了,所以他知道自己根本已經沒有了退路。
馮刺史看向仍在廝殺的胡騎,忽然有些佩服:
果然不愧是草原雄主么,就算是死,也要拉著僅僅是有可能背叛自己的人陪葬。
“君侯。”
一身胡人打扮的韓龍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馮刺史身邊。
禿發闐立咽了咽唾沫,悄悄地退后兩步。
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前極有可能是與黃泉路擦肩而過。
“辛苦先生了。”
韓龍爽朗一笑:“自此以后,從涼州自九原,胡人再無力作亂,小人這點辛苦,算得了什么?”
“先生大義!依我看,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幾句說得就是先生啊!”
“哈哈哈!君侯過獎!”
四十多歲的漢子,笑得跟可愛的孩子似的,瞇起的小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然后又咂咂嘴,看了一眼趙廣:“就是沒有銀鞍白馬,有點遺憾……”
四十多歲的漢子,你要不要這么騷包?
“這邊的事一了,我不日將領軍前去支援關將軍,到時還要辛苦先生先行一步,給關將軍報個信。”
“好說好說!我現在就立刻出發。”
“不急,先生今夜可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出發不遲。”
“大河邊上的黃羊,肉嫩味美,不好好嘗一下就太可惜了。”
“飲酒啖肉,踞大河邊,賞大漠夜色,舞劍長歌,豈不是美事一樁?”
“好好好!”韓龍拊掌大笑,“君侯不愧是天下游俠的知己,知我知我!”
馮刺史微微一笑,“我的座騎,有幾匹腳力還算不錯,到時全部送給先生,定能趕得及。”
趙廣一聽,眼睛一亮,然后又立刻黯淡下去,咕噥了一句:
“兄長不愛我了!”
兄長的座騎,有一匹乃是西域天馬,日行數百里,平日里他想要借著騎一下都不行。
現在倒是大方,說送就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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