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漢之莊稼漢  第1290章 出逃之后

類別: 歷史 | 秦漢三國 | 蜀漢之莊稼漢 | 甲青   作者:甲青  書名:蜀漢之莊稼漢  更新時間:2023-06-21
 
延熙五年六月,夏侯三族分頭出逃洛陽。

大魏士林所望的夏侯玄,主動留了下來為夏侯氏作掩護。

司馬師以“背先帝詔,暗通西賊”的罪名,將夏侯玄下獄,下令有司判其死罪。

司馬昭流淚求情,司馬師無動于衷,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在數日后將其在洛陽街頭腰斬,同時傳首級示眾各街口。

此事一出,洛陽震動。

司馬師已是數月不露面,沒想到一露面,就做出此等大舉動,一下子就震懾住了洛陽各方。

接著太傅府接連出了法令,整頓洛陽,雖說不能徹底穩定住洛陽人心,但至少讓混亂的洛陽為之一清。

至于出逃的夏侯氏,夏侯威去了許昌。

曹爽果真如司馬師所料那般,以天子的名義,赦免了夏侯氏不得私自離開洛陽的禁令。

同時又在夏侯威的一再請求下,派出使者,前往洛陽,欲保住夏侯玄。

值得一提的是,臺中三狗在此事上,非但沒有作出任何刁難,反而難得地達成統一戰線,勸說曹爽,想辦法把夏侯玄從洛陽解救出來。

夏侯玄和臺中三狗,不但早年同為“四聰八達”,而且還同是“浮華案”中被重點打擊的對象。

特別是何晏,曾公開宣稱“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泰初是也。”

關系不可謂不密切。

但可惜的是,曹大將軍的反應,不但遠遠落后于司馬懿,而且也落后于司馬師。

以前因為夏侯霸夏侯楙的緣故,曹爽只想撈出夏侯玄。

再加上他這個大將軍輔政大臣的身份,又是曹叡給予的。

拉一個夏侯玄可以說是愛才。

但要解除曹叡生前對整個夏侯氏的禁令,那可是要冒著違背先帝詔令的風險,曹爽自然是沒有那個魄力的。

如今事到臨頭,曹爽這才不得不硬著頭皮,讓人拿著解除夏侯氏禁令的詔令匆匆送往洛陽。

只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夏侯玄的首級,已經傳遍洛陽各大街頭后,最后被草草下葬。

消息傳回了許昌,夏侯威等人,除了感傷與悲痛,卻是再無其它辦法。

曹爽似乎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于是特意給夏侯威封了一個散騎常侍,遙領涼州刺史。

又讓夏侯玄的兒子繼承爵位,以示恩寵。

不過相比于夏侯威,終于逃至長安的夏侯楙,似乎待遇還要更高一些。

得知魏國主婿夏侯楙前來投靠大漢,漢主劉禪大喜之下,不但親自在朝堂上接見了他,同時還封他為鎮魏大將軍,兼領歸順侯。

夏侯楙聽到漢天子對自己的封賞之后,當場就是淚涕齊下:

“臣之先祖,追隨高祖皇帝,漢世有天下四百余載,夏侯氏食漢祿四百余年,臣雖不肖,但亦有追隨先祖之志……”

“好!”

坐在眾臣前列的馮大司馬,忍不住地擊節贊嘆道:

“鎮魏大將軍雖有迷途之失,但能棄賊投明,此可謂迷而知反是也。”

說著,又對坐上面的天子拱手行禮:

“此亦是大漢圣主在位,方能感化天下,讓遠人聞而來投啊。”

名義上負責朝堂秩序的御史中丞孟獲,看到馮大司馬如此無禮,沒有得到允許就直接站出來說話。

嘴角抽了抽,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向另一個方向。

然后他就看到坐在最上面的大漢天子,臉上笑得就像是吃了喜鵲屎一樣。

孟獲的嘴角再次抽了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算了,今天是個好日子,只要陛下高興就好。

就沒必要給大伙添堵了。

有了大司馬的帶頭,大將軍蔣琬也跟著站出來:

“大司馬所言極是,圣主在朝,諸臣盡忠,君臣并力,大漢方有今日之盛。”

“只要陛下能如丞相所言,咨諏善道,察納雅言,深追先帝遺詔,何愁漢室不能三興?”

“對對對,那是肯定的。”劉胖子高興之下,連口說道,“先帝與相父之言,我深記心中,一日不敢忘。”

“待漢室三興,此皆內外忠義之士忘身之故耳。”

看到朝堂上君臣竟能這般和諧,夏侯楙不禁就是有些懵。

再想起曹叡生前是如何對待自己,以及夏侯氏的遭遇,夏侯楙心里又不由地長嘆了一口氣。

在受封后的第二天,夏侯楙就出現在大司馬府門前,遞上了自己的拜帖。

得知夏侯楙前來拜訪,馮大司馬頗是有些意外:

“夏侯子林?我還以為他好歹會再等幾日呢!”

夏侯楙會來拜訪自己,這早就在馮大司馬的預料之中。

唯一讓馮大司馬沒有想到的是,夏侯楙竟是如此耐不住性子,這么快就找上門來了。

“帶他去前廳。”

“喏。”

被人領著來到大司馬府前廳的夏侯楙,看到坐在主位上的人,連忙快走幾步,上前恭敬地行禮:

“下官夏侯楙,拜見大司馬。”

“夏侯將軍多禮了,快請起。”

馮大司馬起身,伸手虛扶:

“聽聞昨夜陛下在宮里設家宴,以敘親家之情,我還以為夏侯將軍這些時日怕是不得空閑呢。”

這個家宴其實主要就是夏侯氏親族的相聚,大司馬府上的右夫人,算起來也是夏侯氏的外甥女。

所以昨日早早就進宮里陪宴去了,直至宮門落鑰前一刻才出宮回府。

馮大司馬雖然也算是夏侯氏的外甥女婿,但關系終是又多隔了一層。

當然,還有一層原因就是,他不想入宮和皇后碰面,免得尷尬。

所以他沒有前去參加這個家宴。

不過通過右夫人,馮大司馬知道那場家宴的詳情。

如果猜得不錯的話,昨夜里宮里宴會過后,夏侯楙和夏侯霸就算不是徹夜長談,恐怕也是喝個不醉不休。

因為夏侯楙不但自己逃了出來,而且還把夏侯霸的妻室和兒子都帶了過來。

呆在大漢多年的夏侯霸,驟然見到了妻子,簡直就是欣喜若狂,自然是對夏侯楙感激無比。

不得不說,夏侯楙可能確實貪財,又沒有什么軍略之才,否則的話,早年鎮守長安時就不會被馮某人坑得那么慘。

但在鉆營方面,確實是一把好手。

拿捏住了夏侯霸,就相當于得到了張夏侯氏的認可。

再加上阿斗與夏侯氏之間的關系,還有夏侯楙在魏國的身份。

這才剛到大漢,就已經算是初步站穩了腳跟。

眼下恐怕他是宿酒剛醒,就立刻前來大司馬府遞拜帖了。

“沒想到將軍今日會前來造訪,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夏侯楙連稱不敢:

“楙既已與仲權及族妹相聚,以后敘情的時日還多得是,無須在意這一天半日。”

“倒是大司馬這邊,于公呢,大司馬乃大漢梁柱,大名傳于天下,某景仰久矣,只恨無緣相識。”

“于私呢,大司馬與我們夏侯氏也算是頗有淵緣,楙若是不主動過來拜訪,豈不是失了禮數?”

夏侯楙這番話,引得馮大司馬頓時就是大笑起來:

“夏侯將軍真是太客氣了!”

馮大司馬說著,目光開始落到夏侯楙身后的那位年青人身上。

但見此人,儀度瀟灑,身長七尺有余,須眉秀美,讓人望之便知絕非庸人之輩。

“想必夏侯將軍身后這位,就是泰山羊叔子了?”

夏侯楙送上的門帖,上面還有一個名字,姓羊,名祜,字叔子。

“回大司馬,正是。”

看到馮大司馬注意到自己,羊祜連忙上前,深深地拱手行禮:

“祜見過大司馬,謝過大司馬。”

馮大司馬帶著三分意外,又饒有興趣地問道:

“你就是羊叔子?你從未見過我,謝我作甚?”

“謝大司馬在外舅兵敗之際,能留外舅一條性命,讓祜之妻室,不致有喪父之痛,讓祜不致有喪舅之悲。”

馮大司馬聞言,點了點頭:

“聽聞羊叔子是個至誠純孝之人,看來倒也不虛。”

這一回,輪到羊祜有些意外了:

“祜之虛名,居然能入大司馬之耳?”

馮大司馬哈哈一笑,指了指座位:

“坐,都坐,坐下慢慢說。”

夏侯氏本是曹氏最親密的姻親,沒有之一。

如果能讓夏侯氏與曹氏公開決裂,對曹魏人心的打擊,是非常巨大的。

所以馮某人對夏侯氏,自然是下了不少血本。

夏侯霸為何會從陣前被擒,變成了陣前投敵?

夏侯楙的商隊,為何能屢屢從大漢拿到別人拿不到的好東西?

就連夏侯玄夫婦能有現在的名氣,都少不了馮某人資助的某些“大魏名士”在暗中鼓吹。

當然,這些名士,有的是知道自己資助來源,有的則根本不知曉。

更別說滯留在大漢的夏侯霸,其在魏國的關系,早就被馮某人派人查了個底朝天。

羊祜作為夏侯霸的女婿,又怎么可能會被漏了過去?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羊叔子曾被薦舉為上計吏,后偽魏兗州州府四次征辟你為從事、秀才,甚至五府也紛紛加以任命,但都被你拒絕了?”

這在魏國,不是什么秘密的事。

但遠在西邊,且名震天下的馮大司馬,居然會知道這些,而且還知道得這么詳細。

讓年青的羊祜頓時露出意外之色:

“回大司馬,確有其事,祜是自覺年紀尚小,學問不精,還是先多研求學問為上。”

馮大司馬贊許地點頭:“難得!叔子年紀輕輕,就能看淡名利,又是個重情之人,世間難得啊!”

夏侯霸被俘后,諸多姻親生怕受到牽連,紛紛斷絕了關系。

唯有羊祜,沒有絲毫的顧忌,時常上門安慰家屬,體恤親人,親近恩禮,愈于常日。

光是這份舉動,足見其人品,屬于極為難得。

“我那位外舅父,有一個好女婿啊!”

得到馮大司馬如此親口稱贊,羊祜似乎顯得有些受寵若驚:“大司馬過獎了,祜不敢當。”

讓兩人坐下后,馮大司馬這才看向羊祜繼續開口道:

“吾非是過獎,我那位外舅父遺留在魏國的家眷,所有親姻都不敢往來。”

“唯有你叔子你不怕牽連,對其家眷的照顧,更逾往日,這不是重情重義是什么?”

坐在夏侯楙下邊的羊祜連忙欠身回答道:

“祜乃外舅之婿,外舅不在,祜照顧外姑,乃理之當然。”

馮大司馬點頭:“所以我才說你是至誠純孝之人。”

然后又看向夏侯楙,再看回羊祜:

“所以叔子這一次,其實是不放心,這才親自護送你外姑過來?”

“大司馬明鑒。”

馮大司馬笑笑,有些意味深長地問道:

“護送家眷出逃洛陽,特別是逃至長安,這一路稍有不慎,那可就是有性命之憂。”

“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沒錯,羊叔子你可是泰山羊氏最出色的子弟,羊氏居然放心讓你跟過來?”

羊祜聞言,原本頗有些恭敬的神情,頓時就是微微一變。

才過了弱冠之年,又從未有過官場經歷的羊祜,就算是再怎么聰慧,也不可能比得過深謀遠慮的鬼王。

更別說鬼王的身后,還有一只快要修煉成精的狐貍。

注意到羊祜的神色變化,馮鬼王又是淡然一笑,再看夏侯楙:

“其實我心里有一個疑問,很想問問夏侯將軍,就是不知夏侯將軍愿不愿意給我解疑。”

夏侯楙連忙回道:

“大司馬請問,楙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那我就冒昧發問了。”馮大司馬輕咳一聲,“夏侯將軍不往東而向西,不去許昌而來長安,確實是極為英明的決定。”

“但我想知道,將軍出逃洛陽的決定……”

馮大司馬的目光,又轉向羊祜,“羊叔子是提前知道了,還是事到臨頭才知道的?然后臨時決定跟隨過來?”

此話一出,莫說是羊叔子,就連夏侯楙,都是臉色大變。

看到兩人的表情,馮大司馬的目光一閃,然后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夏侯楙最先沉不住氣,忍不住地轉過頭去,看向羊祜。

羊祜苦笑了一下,站了起來:

“不敢瞞大司馬,其實前來長安的決定,還是祜先提出來的。”

“哦?”

馮大司馬放下茶杯,目光在兩人的身上轉了兩圈。

雖然馮大司馬的目光很平靜,沒有什么審視。

但夏侯楙仍是心跳加快了一圈。

他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站起來:

“回大司馬,確實是叔子建議的,正是因為聽了叔子講了其中的利害,所以楙才決定,嗯,棄暗投明。”

看到兩人都站了起來,馮大司馬反倒是笑了,伸手虛壓:

“那么緊張做什么?坐,快坐,我只是好奇問一下而已。”

夏侯楙和羊祜兩人對視一眼,這才重新落座。

雖然屋內四周都有冰鑒,但夏侯楙還是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馮大司馬名震天下,賊人聞之而喪膽,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而羊祜的心里,同樣是狂震不已。

不過寥寥言語,就已經讓他感覺自己幾乎被大司馬看透了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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