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方快步跑來的侍衛,柳叔‘吁’的一聲停下馬車。
高騎在馬背上的魏遷見馬車停下來,他便扯住韁繩,腳踢著馬肚子緩步走到馬車前,對柳叔淡聲問道:“馬車內坐著的可是瑞王妃?”
柳叔瞇起精明的眼,掃視著將馬車堵了個水泄不通的宮內侍衛,并未說話,只微側過身子,看向馬車內,沉聲說道:“王妃,宮內來人了。”
沈云溪本在馬車內閉目休憩,對于這突然闖出來的一群人她心中是有些不高興的。
但聽見那馬車外傳來的聲音,她卻覺得有幾分熟悉,再聽見柳叔的話之后,她更是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她起身,掀開車簾,微仰著頭看著那馬匹上的魏遷,說道:“魏統領,有事找我嗎?”
“瑞王妃,因事情緊急,恕臣不能下馬給你行禮了。”魏遷松開韁繩,對沈云溪恭敬的說道。
“無礙。有什么事你就說吧。”沈云溪擺擺手,說道:“只要不是像上一次那樣將我押進宮就行了。”末了,沈云溪還不忘調侃的說一句。
魏遷搖頭,道:“王妃說笑了。是蘇婕妤出事了,所以皇上請你馬上進宮!”
聞言,沈云溪皺了皺眉,蘇憐蓉?
魏遷不等沈云溪再沉思,他便又繼續說道:“王妃可會騎馬?”
沈云溪點點頭,“會。”
聽此,魏遷轉頭對身旁的侍衛吩咐道:“把青風牽過來。”
侍衛應聲而去。
須臾,侍衛就將青風牽了過來,而沈云溪這時也已經下了馬來,對柳叔吩咐兩句后翻身上馬,與魏遷等人向皇宮的方向急速奔去。
在京都,一般人是不許騎馬的,但今日因那蘇憐蓉出了事,恐怕是她腹中胎兒出了事,如此關乎皇子性命的事方才允了她騎馬進宮,未免在路上耽擱了時間而導致事情不可收拾。
不過,蘇憐蓉會出事倒是在沈云溪的意料之中,憑著她的性子,就算她全心全意為她,她也未必會平安的產下這一胎。
如今,出了事,要怪也不能怪在她的頭上來。
很快的,沈云溪一行人就來到了鐘安宮。她走進蘇憐蓉寢宮的時候,鳳臨燁蘇柏安等人已經在屋內了,面上是掩不住的焦灼與擔憂。
而屋內,還隱約的能聞到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雖不濃烈,但卻足夠讓人心驚了。
聽見腳步聲,屋內的人轉過頭來。
沈云溪走上前,正欲向鳳臨燁行禮,就被他阻攔了,“王妃不必多禮了,快過來為愛妃看看。”
沈云溪輕嗯一聲,走上前。
站立在床前的崔御醫將手中這幾日蘇憐蓉的情況記錄交到沈云溪的手中,沈云溪從他手中接過后,說了聲謝龗謝,便在床前的座椅上坐了下來,執手為蘇憐蓉把脈。
此刻的蘇憐蓉,已經昏迷了過去。
她臉色蒼白,連唇都沒有了血色,眉頭緊蹙,面上愁云盡顯。
沒一會兒,沈云溪收回了手,連崔御醫遞過來的記錄她都沒看一眼,她便站起身,抬頭對鳳臨燁說道:“皇上,有些事有些人強求不得,所以皇上其實一早就應該有思想準備。”
鳳臨燁劍眉皺起,有些不愿意接受的看了一眼蘇憐蓉,微顫著音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愛妃她……”
后面的他沒有說出口,可能是不想接受這個慘痛的事實,但沈云溪卻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她點點頭,說道:“不錯。如皇上所想,蘇婕妤這一胎沒能保住。”
“可是……”鳳臨燁看著蘇憐蓉隆起的肚子,疑問的說道:“既然王妃這么說,可愛妃的肚子為龗什么還在。”
“這一點,我想崔御醫可以為皇上解答。”沈云溪側身看向崔御醫說道。
見沈云溪點了他的名字,崔御醫便上前,詢問的看向沈云溪,見后者點點頭后,他方才微彎下身,拱手對鳳臨燁說道:“回皇上的話,蘇婕妤這是胎死腹中了。”
鳳臨燁蘇柏安等屋內的一干人等聞此,臉上頓時露出震驚的表情。
怎么可能?
第一次,鳳臨燁體會到了無助。
身為一朝皇帝,他竟然連他的孩子都保不住!他還沉浸在得子的喜悅中,可現在還沒看見孩子出生,他便已經胎死腹中了!
沉痛的不只鳳臨燁一人,還有蘇柏安。
除了覺得痛失了這個外孫之外,他還痛惜他的權勢。
這一次,他本還想借著蘇憐蓉母子再在朝廷拉攏一片人,使自己的權位在朝中更上一層樓。
然而,這個夢想才剛生了根,還沒發芽,就已經泯滅了。
“所以,蘇婕妤還必須服用湯藥,將胎兒流出來。”沈云溪淡聲說道。
然,她話剛說完,她的手便被身后的人猛地一拉,她還沒反應過來,她便被推開,腰處撞在了一旁的桌角上,接著耳邊傳來一激動刺耳的聲音,“沈云溪,你在胡說什么?我警告你,你休想動我孩子一根頭發!”
原來是床上的蘇憐蓉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此刻她坐起身,一指怒指著沈云溪說道。
面目,猙獰。
沈云溪吃痛的輕呼了一聲,扶著被撞到的腰處站了起來。
“王妃,你沒龗事吧?”蘇柏安緊張的向前,對她問道。
沈云溪抬眼,很是詫異的看著蘇柏安,似乎從他口中說出這句關心的話是多么荒唐一般。
倒也是了,這個時候,他最應該關心的是蘇憐蓉才是,她才是最大的受傷害。
沒有哪一個女人能接受突然沒了孩子,更何況,她蘇憐蓉又如此特殊。
她是皇上的女人,是妃子。
就算是在平常富貴人家,都有母憑子貴這一說,又何況是在這深宮之內呢。所以,他這當父親的應該更看重她才是,但為何不去關心自己的女兒,反而來關乎起她來了。
但,不管他的目的為何,不管他是出自真情還是假意,沈云溪都只有一個心態。她唇角微勾,輕搖搖頭,說道:“多謝蘇丞相關心,我沒龗事。”
“呃,真沒龗事嗎?可需要崔御醫為你看看。”蘇柏安看著她剛剛撫過的腰處,似還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沈云溪笑著搖搖頭,說道:“不必了。難道蘇丞相忘了我自己就是一名大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