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天氣不錯,山路倒是好走,并沒有一點泥濘,一路輕松就到了藥鋪。
藥鋪中只有一位伙計,鋪面很是陳舊,生意也十分的冷清。梁綠珠說明自己是來賣草藥的,那伙計慢吞吞的從藤條椅上坐起來。他隨意的點了點,又撥動的算盤‘砰砰砰’的響動著,不多時,他看向梁綠珠道,:“一共是六文錢。”
“六文錢?”這么便宜!這就相當于三斤菇子的價格,算下來,采這么一背簍的草藥,可比撿三斤菇子辛苦多了。
梁綠珠想著,又覺得不對,往日跟著周氏來賣草藥,怎么說也得賣上一二十文錢,難不成對方看著她年紀小,故意這么做的?
梁綠珠二話不說,背著背簍就往外頭走,那伙計見得梁綠珠不賣了,冷臉道,:“你這小姑娘怎么這樣,浪費我時間還浪費我筆墨。”
梁綠珠只當充耳不聞,出了門子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家四海商鋪,鋪面裝潢可是比自己之前去的那家要大氣許多,梁綠珠心想,地方大,該也不會宰人才是。
這就快步往四海藥鋪走,藥鋪中的生意明顯比剛剛那個地方要好上許多,梁綠珠趕緊找到了管事兒的,將自己的來意說了說,那人讓梁綠珠將背簍放下,又是看了看背簍里的藥材,這就沖著梁綠珠開口道,:“二十五文錢。”
梁綠珠一愣,不曾想這個地兒的價格竟是比剛剛那地方高上這么多,心中一喜,這就趕忙將布袋子遞給那伙計,:“這可是竹葉青,活的呢。”
那人一愣,詫異的看著梁綠珠道,:“這是你抓的?”
梁綠珠點頭,那人驚訝之余,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梁綠珠幾眼,只見得這小姑娘眉清目秀,身子秀氣不已,實在是沒有想到,她竟還敢抓這毒物。
老胡子老頭讓人拿了個罐子出來,又將竹葉青倒到了罐子里,仔細一看,不由欣喜道,:“給你五十文,如何?”
梁綠珠早就從他的眼里看到了歡喜,想來,這東西還可以賣的更貴一些。
思忖片刻,梁綠珠皺眉道,:“我娘叮囑了我,這是要賣八十文的,賣不到八十文錢,她可不讓我賣。”
白胡子老頭一愣,抬頭詫異的看了梁綠珠一眼,好笑道,:“你這小姑娘倒是喜歡漫天開價,五十文錢已經差不多了。”
梁綠珠一陣糾結,終于將牙一咬,篤定道,:“你給不了我這個價,我也不敢賣,回去我娘會打我的,你還是將蛇還給我吧。”
言語之間,她已經要去拿布袋子了,白胡子老頭聽了這話,趕忙開口道,:“別別別,六十五文,怎么樣?”
“八十文。”
“七十五文。”白胡子老頭吹了吹兩邊的胡子,似是忍痛在喊價。
“八十文。”梁綠珠天真的看著白胡子老頭,繼續堅持。
“哎。”老胡子老頭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實在是太無奈了,沒法,她只得緩緩地道,:“八十文就八十文吧,一共給你一百零五文。”
“謝謝大爺。”梁綠珠咧嘴一笑,心中高興不已,她真的沒有想到,這些東西能賣上一百文以上呢,看來,往后要賣東西,還得來這家四海藥鋪賣,可不能再去周氏以前去的那個小鋪子了。
揣著銀錢,從藥鋪出來,梁綠珠特意去買了一包散糖,此時,街面上有許多賣菜種子的,梁綠珠看見有人在買菜籽,想起這個季節正當是撒菜籽的時候,她忙問老板買了一斤菜籽,能播撒將近兩畝地的樣子。
梁家也就只有兩三畝地的樣子,麻婆子只給了三分地給梁大海一家,其余的全部給了梁阿四,那三分地根本種出來的糧食,一大半都到了麻婆子口袋,剩下的,根本不夠自家吃。
梁綠珠想著山里頭有很多荒地,她決定動員梁雙喜一起去開荒。辛苦個兩三天開墾出一兩畝地,再將菜籽全部撒上,來年五月一定能收成許多菜油。
到時候,她門一家就根本不愁沒有油吃了。
轉出了巷子,梁綠珠又去打了一斤菜油,半瓶煤油,還買了一小包鹽。前后一共用去了三十五文錢,她小心翼翼的將剩下的七十文錢收好,準備回家。
這些天來,家里又是摸黑,又是吃沒油的菜,倒真的很是辛苦,如今有了菜油,中午也可以改善改善伙食了。
“綠珠啊,怎么見著二叔也不叫了。”耳旁傳來一陣悶笑聲,梁綠珠扭頭一看,只見得楊鐵牙正站在豬肉鋪前看他。
楊鐵牙是楊榮的二叔,一個胖屠夫,以往在楊家的時候,梁綠珠都是能離他多遠就多遠,因為楊鐵牙至今未婚,和外頭的女人關系很是復雜,梁綠珠害怕。
“綠珠啊,短短些時日不見,你竟也出落的越發美麗了。”楊鐵牙說著,眼珠子全部都掉在了梁綠珠身上了。
他的目光很是直接,將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好一陣,那種目光,儼然她就像是沒有穿衣服一般,讓她很是不舒服。
梁綠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楊鐵牙連忙道,:“別走啊,二叔送你兩塊血,拿回去熬湯吃。”
梁綠珠只覺得這人跟個蒼蠅一樣讓人惡心,加快了步伐,回屋后,梁雙喜和周氏正在屋子里納鞋底。
“娘,我買了菜油回來,還有煤油和鹽巴,咱們晚上可以點燈了。”說著,梁綠珠這就將東西從背簍里拿出來。
周氏見著,心中自是歡喜,倒也忍不住勸道,:“綠珠啊,咱們掙幾個錢也不容易,可不能全部用了。”
梁綠珠點著頭,梁雙喜給梁綠珠倒了一杯熱水,又是關懷道,:“二姐,你那蛇可是賣掉了?”
梁綠珠一口將熱水喝個底朝天,這就連連點頭,:“賣掉了,賣掉了,還賣了八十文錢呢。”
“這么多?二姐,你太厲害了。”梁雙喜做夢也不敢想到這個數目,周氏聽著,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她這姑娘,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厲害許多呢。
梁綠珠想起了麻婆子,這就問道,:“雙喜,奶奶可是來鬧過?”
梁雙喜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外頭又是傳來一陣麻咧的聲音,:“梁雙喜,你這個沒用的賤蹄子,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出去打豬草。”
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聽著麻婆子這口氣,先來,她還不知道自家閨女的事情吧,若是讓她知道了自家閨女的事,恐怕,有的她哭的。
梁綠珠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嘲熱諷,這時候,她忙將菜油之類的東西收拾著,這就往外頭走。
“奶奶,雙喜還病著呢,我們昨兒個不是已經說好了嗎,從今往后,三姑去打豬草,你咋就忘記了。”
梁綠珠面色如常,儼然就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只是,當麻婆子看見梁綠珠之后,整個人震驚的瞪著她,早就說不出話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