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可有哪里不舒服?”梁綠珠擔憂,向來知道孫氏為人,但如今聽著她連著老人的身體也是不顧念的,她的心里還是有些氣。
“不礙事兒了,前陣子大少爺幫忙找了個好藥方,藥方倒是很好用,也花不了幾個銀子,你放心。”
梁綠珠一聽他開口閉口的提到了吳歧,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吳歧,他還好嗎?”
周長友一愣,繼而搖頭:“自從大少爺被吳老爺趕出去之后,我就沒有看到過他了。以前大少爺幫了我好些忙,我也是有心還恩的,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
梁綠珠點頭,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他,不見了?
他那么能耐,那么孔雀的一個人,只怕是接受不了這樣的圖面,偷偷地藏了起來,生怕別人就將他發現了才是。
又與周長友說了幾句,周長友這才忙著回去做飯。
等周長友走后,紅薯鋪外不遠處,一個清冷的男子也轉身往遠處走了去。
栓子看著自家主子,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主子,當真不進去嗎,你已經在外面站了許久了,不就是想跟梁姑娘說上一句話嗎?”
吳修遠看了他一眼,答非所問:“她鋪子上需要人手,明日,你幫我挑選兩個可靠得力的,去她鋪上幫忙。”
栓子點頭,還想說什么,吳修遠已經走遠了。
回頭看了看紅薯鋪中的女掌柜,他搖了搖頭,終是快步跟著自家主子走了去。
第二日一大早,梁綠珠才開了鋪子,小木匠就引了兩個人回來。
想著小木匠說過一早會去找人,但她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讓小木匠找到了。
簡簡單單的問了兩句,得知來人都是安縣本土的人,而且,也有住的,倒是不用她特意再去找地兒,于是,梁綠珠提出了要查戶籍的事兒。
兩人一愣,似是沒有想到鋪子上都忙不過來了,這女掌柜還講究這么多,小木匠見狀,連忙開口:“若是沒有將戶籍帶在身上,那便拿回來再說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率先開了口:“掌柜的,我們和前陣子在這里幫廚的人都是熟識的,他們都沒有要戶籍,怎么一碰到了我們身上,倒是要尋我們要戶籍了,我們都是老實人,這點,你就那么信不過?”
他們那里又什么戶籍,有的只有賣身契。
說到底,他們都是吳家后廚來的,是二少爺讓他們來幫忙的,他們也不過是聽從主子的吩咐罷了,偏偏這女掌柜是個較真兒的。
“哦?你們相熟?”聽著這話,梁綠珠不由多問了一句:“是在哪里相熟,在吳家還是在別的地兒。”
霎時間,兩人的目光都不自在了起來,似是藏著秘密一般。
梁綠珠看出了端倪,不由一笑:“你們回吧,我這里也用不上什么人,暫且也用不著你們幫忙。”
“掌柜的。”其中一人開了口,梁綠珠只是朝著他們擺了擺手就朝著后廚走去了。
她正在添柴燒水,一會兒若是有客人來了,也有熱過下面。
小木匠打發了外面兩個人,這才往后廚走了來。
他和梁綠珠接觸了這么些時日,自然也是明白梁綠珠的,如今見梁綠珠不說話,不由問了一句:“掌柜的可是覺得他們身上有什么可疑之處?”
“如果我沒有猜錯,該是吳家送來的。”梁綠珠一笑,見小木匠還沒有緩過神來,又塞了一根柴禾進灶,提了籃子跟小木匠囑咐了一句,這才出門。
安縣最是貧窮,生活水平自然也是低。
鋪子上還剩了兩節肥腸,倒還夠賣上一些時日,只不過因著如今是寒冬之際,天色酷寒,所以她也不用擔心肥腸變質。
如今她到了這外頭來,也不過是想買一些豌豆罷了,她發現,將豌豆炒熟了之后放在紅薯粉條當中,很受客人的喜歡。
原本之前來吃飯的人,有點粉條的,也有點面條的,自從她新加了一點炒豌豆在粉條里面之后,大部分來吃東西的,點的都是粉條。
豌豆雖比米還要貴一些,可終歸一碗粉條也加不上幾顆,倒也行不成浪費,她也不心疼。
還沒走到米糧鋪,遠遠地,就聽見一陣哄鬧聲傳來,只見有兩個扛大個正在打著一個人,一邊打,一邊還在罵著什么。
剛一走近,她才聽清楚了,那被打的人是搶了他們的活兒干,他們如今正在收拾對方。
正要從一旁經過,遠遠瞟到那蹲在地上之人的側臉,好生熟悉,像極了吳歧!
她愣了愣,當下停住了腳步,大喊了一聲:“住手!”
那兩個扛大個看起來也是面熟的,想來是在她的鋪子上吃過飯的,梁綠珠想弄清楚那人是不是吳歧。
可也沒有得罪他人的意思,快步走了上去,梁綠珠朝著兩人笑了笑,正要開口,忽然之間,那蹲在地上的人一個溜煙竄了起來,直接朝著人群中跑了去。
那身形和吳歧是真的像!
可,可又很是不像,那只孔雀是個死要面子的,只怕寧愿餓死,也不愿意做此等和扛大個搶飯吃的事兒吧。
失神之間,只聽耳旁一個帶著嘲諷的聲音傳來了:“怎么,女掌柜,有事兒?“
梁綠珠回神,連忙搖頭:“沒有,看錯了人,實在是不好意思,改天到我鋪子上,我請你們吃粉條。”
那兩個扛大個還想說些什么,可見著梁綠珠都這么客氣了,也不好意思再跟她爭論些什么,只得點頭應下,各忙各的去了。
買了豌豆后,剛要出鋪子,就看見吳修遠朝著這邊走來了。
梁綠珠朝著對方點了點頭,正要離去,卻聽吳修遠道:“好巧,難得在這里遇到你。”
梁綠珠本不打算和他多說的,但他也已經開了口,自己要是就這么走了,倒是顯的自己小氣又心虛。
神色一愣,梁綠珠輕笑:“二少爺也早,這是要去哪里?”
她四處張望了一陣,這里正背對著藥鋪,他若是想去藥鋪,也不太可能。
吳修遠實在是不喜她這般疏遠的叫自己一聲二少爺,以前她明明都是改口了的,現如今······
想說點什么糾正糾正,可這話又有些難以啟齒,畢竟,當初是自己有心要她做妾的。
他實在是不想,她竟是這么一個剛烈的人,說不喜就不喜,想放下就放下。
看著梁綠珠這么灑脫的模樣,他的心中又是有些不好受了。
如此輕易的就放下了他們的情感,兩次三番的看到他,也只當是陌生人一般,現如今,他真的有些懷疑,在她的心中,自己可是有一點點地位的。
興許,當初也并沒有那么上心吧。
一想到這里,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戳中了一般,生痛的很。
“二少爺?”梁綠珠見吳修遠不說話,輕喚了一聲,盤算著跟她說上一聲,自己也好先回鋪子里面去。
可話還沒有說出來,吳修遠那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我來自家的米糧店。”
“這是你家的米糧店?”梁綠珠困惑的問了一句,抬頭再度看了看米糧店的名字,也沒見著米糧店上帶著一個吳字啊,枉費了自己在這安縣待了這么久了,也不知道這點。
吳修遠點了點頭,見她的籃子里有一小袋豌豆,不由道:“聽工人說,你鋪子上的生意越來越好了,我真替你高興。”
“謝謝。”梁綠珠回了一句,心里也是高興的。
自己當初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還真沒有些想到這么快就站穩腳步了。
吳修遠消化了很久,才將她那兩個謝字給消化掉。再看她時,只覺她依舊笑容純粹,只不過,眼中已然少了很多東西了。
興許,是對他失望,早盤算好了跟他永遠劃清界限吧。
“為什么不要那兩個人,終歸不都是吳家的幫廚,你照樣給月錢就是。”吳修遠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問了一句。
她其實原本是想說,吳歧送來的人可以,為什么他就不可以。
終歸,她本該是更討厭吳歧一些的,不應該嗎?
梁綠珠臉上一笑,面上卻沒有太多的意外,她早就覺得不對勁兒了,聽他這么一說,人還真是跟他有關系。
“若是有什么問題,我可以幫你再換兩個過來。”他見她不說話,又問了一句,終歸,他也不過是想幫幫她罷了。
“不用了,暫且忙的過來,請的人太多了,只怕我月錢都不夠付。”梁綠珠笑了笑,徑直而去。
她想沒有什么跟他好說的了,因為說的越多,只會讓兩人的誤會增多,男女之間的一切情誼,最怕的就是糾纏不清。
吳修遠看著她從自己身旁經過,嘴角動了動,又覺得有些說不出來。
她竟那樣決絕,他也算是看出來了,只要是跟他有沾染的東西,恐怕他都是不想碰的吧。
忽然之間,他有些心疼起來,不甘占據了他的內心。
若是可以,誰要娶那羅朝鳳,誰要這挪不動的萬貫家財,榮華富貴。那段苦日子都過來了,他在心里早不將自己看成高高在上的吳家二少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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