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老爺一臉驚詫,謝家出事的時候他在常州,并不知曉其中內情,只是聽謝家下人簡單地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現在突然聽到王三太太將謝家和王玉臣聯系在一起,下意識地怒斥:“你胡說些什么。”
“是真的,”王三太太道,“老爺想一想,謝家人與白龍王勾結,臣哥恰好在這時候去泉州刺探軍情,那將臣哥送給我們的林三娘又在此時被殺,這一樁樁的事聯系起來,豈不就是這樣的結果。
臣哥是怕林三娘說出他的身世,嚴刑逼供她也為了詢問她有沒有將這些內情透露給外人。”
王三太太越說越覺得這就是真相,她整個人跌入椅子里,面容惶惶不安:“所以臣哥聽說衙門來人了,立即就帶著人從側門逃走,因為他知道一旦被捉,就沒辦法再脫身,這樣想來,他定然會想方設法去跟海上的白龍王會和。”
王三太太說到這里,王三老爺的目光也變得難看,這是對所有一切最好的解釋。
“我們王家還有多少人是臣哥安插的,”王三太太看向王三老爺,“老爺心里可有數?”
王三老爺緊咬牙關,他當然不知道,雖說臣哥不插手王家祖業,但是這些年王家光靠他們幾個難以支撐,處處都有臣哥的幫襯,哪個是臣哥的人手,哪個是王家的人手,根本就沒法分得清。
想到這里王三老爺目光一深:“不行,不能這樣。”
王三太太一怔:“那該怎么辦?難道從頭到尾都要查一遍,將所有與臣哥有關的人都拎出來交給朝廷嗎?
也只有這樣我們王家才能保住,才能……”
“住口,”王三老爺怒吼一聲,“衙門還沒查清楚,我們就要這樣給臣哥定罪?還要將王家弄個天翻地覆,從前老祖宗就說過,不管什么樣的家族只要從內里亂了,門庭瞬間就會敗落,無論發生什么事,我們都要先穩住。”
“可這……事關叛國之罪啊,”王三太太說著,“好在臣哥不是真正的王家人,他身上流淌的不是王家的血,我們去跟官府說清楚……”
王三太太的話還沒說完,只感覺道肩膀上一股大力傳來,然后是王三老爺瞪圓的眼睛:“身上沒有王家的血,虧你說得出來,那你有沒有受過臣哥的恩惠?這種話以后不要再說。”
王三老爺丟下王三太太就要離開屋子。
“老爺,叛國是都要死的,”王三太太眼睛通紅,“妾身想到王家上下還有那么多孩子,心里就害怕……”
王三老爺雖然竭力控制,手心里也捏了把冷汗,王家人在繪制泉州輿圖時被抓個正著,證據確鑿,無從抵賴,光靠這些就已經能將王家推入油鍋之中。
“老爺,太太,”管事上前稟告,“駙馬爺派人來了,要問大爺的事。”
王三太太攥緊了帕子,也不知這是福是禍。
王三老爺起身走出去,來到王家的是駙馬身邊的長史,王三老爺心中憂慮,見到長史急著上前行禮,走得太快了些腳下不禁踉蹌,長史立即伸手攙扶:“駙馬爺命我等來問此案,你只要將知曉的所有事都講明,駙馬爺自有論斷,絕不會放過一個罪人,也不會無辜牽連。”
王三老爺心中頓時一喜,也許王家老小全都要靠駙馬爺才有活下來的機會。
“走吧。”看到駙馬府的長史進了王家,徐清歡開口吩咐。
七夫人看向徐清歡:“你怎么會知曉駙馬府的人會來。”
徐清歡沒有回答七夫人的話:“從此之后王家就要欠下駙馬的人情。”
王家與白龍王有關,弄不好只怕會牽連整個王氏一族,七夫人道:“大小姐的意思,駙馬會救王家人?難不成王家只是王玉臣勾結了白龍王……”
徐清歡目光深遠:“我們要再去趟義莊,也許能在那一家五口的尸身上找到更多答案。”這樣她的猜測也就能夠得到進一步的印證。
馬車漸行漸遠,旁邊茶寮中坐著的張真人就要跟上去,常州的情勢復雜,安義侯府世子爺常常要去軍營之中見安義侯,不能在徐大小姐身邊寸步不離,所以雷叔就在近處保護徐大小姐,他留在稍遠的地方查看四周動靜,這樣安排才能萬無一失。
“站住。”
張真人剛走了兩步,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張真人轉過頭去,立即看到了軍師薛沉,張真人在暗處蟄伏時已經見到了軍師,他是什么樣的人,早就見慣了風風雨雨,心中一轉就知道軍師為何而來。
這渾水雖然大家都要趟,可他卻不想第一個踩進去,所以趁著軍師不在意,施施然地藏到這茶寮里來,沒想到一露頭就被抓個正著。
張真人臉上掛著從容的微笑,上前向薛沉行禮:“道人早就算到會有貴人前來,果然……是軍師。”
薛沉心中滿是怒火,無心與張真人說這些:“跟我一起去見公子。”
張真人向身后看去:“稟告軍師,道人還有要事……”
“什么要事,”薛沉皺眉,平日里見到張真人云淡風輕的模樣,心中還會有幾分崇道之心,偶爾還會與張真人一起講講道經,今日卻覺得眼前這個雜毛,就是個到處騙人的神棍,讓他厭惡至極,“你可還是泉州人?竟然跟著一個女子四處游走,平日里看你對公子也算忠心耿耿,誰知心中狡詐,與別人一起算計公子,莫不是還想借裙帶攀高職,你說這件事是否與你有關?”
薛沉瞪圓了眼睛,他家公子一身浩然正氣,世間難有的聰明伶俐,唯一的缺點就是心中過于良善,那女子定然看中了這一點才讓公子上當。
不,公子哪里會這么容易就犯錯,只怕身邊還有奸細與那女子勾結,算來算去,能夠做這事的人只有眼前這雜毛。
如果不是礙于身邊有人,薛沉早就將張真人罵的狗血淋頭。
張真人一臉苦相,他就知道定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軍師,是公子讓我……”
“胡說。”
薛沉咬牙露出猙獰的表情,試圖唬住張真人,免得張真人再繼續說假話,他那清風霽月的公子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跟我回去見公子,”薛沉看向徐大小姐離開的方向,“讓我知道你那貂……女子有關,我就將你軍法處置。”
張真人抿了抿嘴唇:“軍師真的要動用軍法?那只怕……”
薛沉道:“只怕什么?”
張真人搖頭,只怕泉州人一個都逃不脫,包括軍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