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歡告別七夫人,徐家的馬車向城外馳去。
徐大小姐雖然天剛亮就開始動身,卻依舊有許多人前來相送,尤其是常州府的海商,一路跟隨徐家馬車出城,也算表示一下對徐大小姐的感激之情。
王玉臣騎在馬上,目光始終落在馬車中,馬車簾子微微晃動,他整個人差點就要從馬背上跳下來,幾步走上前去。
這幾日韓勛大人用一堆文書將他綁在衙門里,讓他不能挪動半步,他也是不日不夜地將去做,今日一早才算將手中活計完成,可惜來到徐家的時候,徐大小姐已經動身了。
難不成是老天故意這樣安排,無論他怎么努力都總會遲一步。
“二爺,送到這里也就差不多了,”王家管事低聲道,“再往前走,就太顯眼了。”
王玉臣看向不遠處:“到前面我們就走。”
這話已經說了兩次,王家管事不禁嘆了一口氣,二爺今年受的挫折比往年都要多一些,家中出了那種事,又偏偏喜歡上了徐大小姐。
“王二爺,”王玉臣正要繼續前行,衙差跟上前道,“韓大人請您回去一趟。”
王玉臣皺起眉頭,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勒住了馬,目光跟隨著那馬車前行,仿佛整顆心也隨著一起離開了。
下一次要什么時候才能見面。
王玉臣吞咽一口,嗓子火辣辣的疼。
不遠處的韓勛看到王玉臣停下頓時松了口氣,這個王玉臣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少精神才能將王玉臣絆在衙門里,免得讓他出來搗亂,惹得公子心中不痛快,大量的文書和對王家的懷疑都丟給王玉臣,他覺得王玉臣想要都弄清楚至少要花費一個月的功夫,沒想到這小子動作如此之快。
王玉臣這樣的人經商是好手,做文書工作也是手到擒來,目光犀利,做事又有條理,真是一個人才,若是能留在泉州也是很不錯的,就是太有膽色了,明知道公子已經與徐大小姐議親,還敢惦念著……
唉,韓勛覺得自己就是個操心過度的老母雞,頭發都白了幾根,希望公子快點將女主子娶進門,否則就女主子那般聰慧的女子,不知多少人都等著搶,公子若是不小心馬失前蹄,那可就要落得悲慘的下場。
站在不遠處亭子里的宋成暄,目光落在王玉臣身上,他微微瞇起了眼睛。
薛沉道:“公子,您是不是還要送徐大小姐走一段。”
宋成暄接過趙統遞過來的韁繩:“天黑之前我就回來,軍師也早些與朝廷對接文書,我們也能盡快動身前往京城。”
目送宋成暄離開,薛沉嘆了一口氣,不過很快臉上又露出些許笑容,也許安義侯府還不能完全讓他放心,但是難得公子現在像個尋常的青年,也會有思慕之情,雖說做大事的人不該被感情牽絆,但能夠舍棄一切的人,仔細想起來豈非也很可怕。
徐清歡似是有感應似的,輕輕地撩開了車簾,果然看到幾騎人向這邊而來,最前面的人自然就是宋大人。
她不禁有些感動,他這是因為擔憂她才會一直到了這里。
徐清歡吩咐人停下馬車,只是等了片刻,他就在馬車前勒住了馬。
宋大人跨坐在馬上,淡淡地吩咐:“走吧,太黑之前我還要回來。”
簡單的吩咐,然后跟著馬車一起前行,讓徐清歡想起前世她離京時的情景,讓她有種恍然,總覺得前世的宋大人也許讓人跟在馬車后,也不是為了監視她。
她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還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那他是因為什么呢?
徐清歡再次掀開車簾,目光落在那男人的臉上。
男人目光清冷,不怒自威,如今緩緩驅馬前行,就連身邊的張真人和永夜也不敢上前與他隨意攀談。
除了他們兩個人親近的時候,他看起來和前世沒什么不同。
所以光憑一雙眼睛,她自然無法揣摩前世宋侯的心思。
黃昏時,宋成暄才帶人離開,當著所有人的面,宋成暄沒有半分逾矩,儼然就是那帶人冷漠,不講半點情面的宋侯,顯然在人前他還是很在意他這公子、宋大人的皮囊。
宋成暄吩咐永夜和張真人:“正是朝廷收漕糧之時,路上必會遇見流民,你們護著大小姐,每日最好在驛站中歇息。”
“公子放心吧,”張真人道,“公子沒有朝廷明令,不能離開常州,還是早些回去,我們在京中等著公子。”
宋成暄點點頭,不再說話,調轉了方向離去。
宋成暄交代事情的時候,十分的嚴肅,縱馬前行時也沒有再多看她一眼,她隱約有一絲失落似的。
不知不覺中她的心好像也被這男人帶偏了。
離京城越來越近,她也歸心似箭,盼望著早些回到家中,膩在祖母和母親身邊。
路上只要閑下來,張真人就會幫順陽郡王世子爺回憶他曾見過的假喬姝到底有什么不同。
“就是身材高大些。”
“難不成是個男子?”
“不是,不是,”齊德芳十分肯定,“一舉一動都不像個男子。”
徐青安眼睛一轉:“難道……是哪家的女眷出墻,所以讓你二叔引來了殺身之禍?你仔細想想,說不得京中達官顯貴家中,有那般身形的女眷。”
齊德芳仔細思量,最終放棄道:“我真的想不出,來往我家的女眷,仿佛都不是那個模樣。”
“再說達官顯貴家的女眷,為何要冒險喬裝打扮來見那掌柜呢?”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除非那人覺得打扮之后,不會有人認出他,卻沒想到卻漏算了你二叔。”
這也許就是最好的解釋。
最讓她好奇的事,齊德芳的二叔是怎么通過假喬姝,斷定與蘇紈勾結的就是皇室宗親,而且這位宗親他們順陽郡王府惹不得。
馬車繼續向前走著,眼見路程已經過半。
“大小姐,外面來人了,說是華陽長公主派來的,要護送大小姐上京。”雷叔隔著簾子稟告。
徐清歡略有些驚訝,華陽長公主怎么會派人前來。
馬車停下,徐清歡剛要下車。
“不敢勞煩徐大小姐,”外面立即響起一個聲音,“奴婢等都是來侍奉徐大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