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夫人最近對孫兒、孫女尤其的關切,清歡也就罷了,眼見就要出嫁,多疼一些也是應該,青安……
想到兒子,安義侯只覺得頭大,就要轉身離開。
“去哪兒?”徐太夫人板起臉來。
安義侯急忙走過去。
徐太夫人道:“青安出去救火,還不知道如何,你這個做爹的心中也不關切著些。”
安義侯臉上一僵,那不肖子說話聲音中氣十足,哪會有什么事,話語中得意洋洋的模樣,還當是哪個出色的子弟衣錦還鄉。
只是出去救了個火,就弄出那么大的動靜也不嫌臉紅。
徐青安大步走過來,見到徐太夫人立即上前:“讓祖母擔憂了。”
徐太夫人上上下下將孫兒看了個遍:“沒有受傷吧?”
“沒有,”徐青安笑道,“這些小事不會難倒孫兒。”
安義侯忍不住又冷哼。
“父親也在這里。”徐青安向安義侯行禮。
安義侯不茍言笑:“都處置好了?”
徐青安眉飛色舞就要說話。
安義侯不想再將那些話聽第二遍:“去梳洗一下,現在這般也不成樣子,”說著看向徐太夫人,“娘,兒子扶您去歇著,這一晚上您也跟著擔驚受怕。”
徐太夫人看向孫兒:“去吧,我吩咐廚房給你準備了些飯食,吃了好好睡一覺。”
在徐太夫人面前,徐青安顯得十分乖順,立即躬身退下。
徐青安剛剛走了幾步,孟凌云立即追上來:“世子爺,方才宋大人一直在家中等您。”
姓宋的會等他?定然是以此做借口,目的是勾走他的妹妹,上了這么多次當,他絕不會再掉坑里。
“他人呢?”徐青安已經擼好了袖子。
“原本在客房里……”孟凌云道。
原本在客房,也就是說現在已經走了。
徐青安如一股旋風般沖進客房中:“姓宋的,這次你算是犯在小爺手里了。”
推開門,迎接他的并不是空蕩蕩的屋子,而是真的有人負手站在不遠處。
宋成暄沒有走?徐青安立即看向孟凌云。
孟凌云低聲道:“世子爺,小的還沒說完,宋大人原本在客房里,后來去院子里溜達……現在不知在……”
孟凌云吞咽一口,轉身溜到了門外。
宋成暄轉過頭來,看向徐青安:“你今晚去抓那些縱火賊時,一時不查讓其中三人逃走了。”
徐青安一怔:“這怎么可能,他們放火的時候我已經讓人盯住了……”
“那三個人站在稍遠的地方,”宋成暄道,“他們剛要趁亂逃走,被我的近衛拿下,現在也送去了順天府。”
徐青安不禁有些泄氣,他要仔細想一想今晚的安排錯在哪里。
宋成暄道:“下次多留些人手以防不測,并不是所有情形都能預料到。”
徐青安點點頭,不過他并不服氣,這次改進了,下次再來,不能讓這黑臉大漢看他的笑話,他也得多培植幾個人手,有自己的人,做起事來也就更加方便。
徐青安離開之后,宋成暄也走出了屋子。
“公子,”永夜上前道,“張真人回來了。”
宋成暄在安義侯府外上了馬,一路到了宋家的宅院,張真人等在了門口。
宋成暄立即問過去:“找到了嗎?”
張真人點點頭:“就在廂房里。”
宋家的廂房中,一個四十多歲的道士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跳躍的燭火,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還是有人找到了他。
當年先皇駕崩之后,師父和師兄們都不見了蹤跡,他在外籌辦藥材才躲過一劫,之后他就藏進深林之中,不敢再露面,可這兩年外面一直風平浪靜,他就有些不安于現狀,開始試探著在外行走。
開始也只是想要日子過的稍好一些,沒想到紅塵之中有太多的誘惑迷人眼睛,他漸漸沉淪其中,拿著做法事賺的銀錢,去了煙花柳巷,見到那些千嬌百媚的女子,他那里把持得住,醉酒的時候忍不住吹噓當年自己的師父曾為皇帝煉仙丹,事后他也不禁嚇出了一頭冷汗,覺得自己肯定要死在這件事上,可讓他再回山林,他已經受不得那么苦楚,就心存僥幸……
果然沒有躲過去……
門打開了,道士抬起眼睛,看到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走進來。
道士心中一涼,屋子里的氣氛也變得緊張起來。
“這就是真華的徒弟,名叫孫福陽。”
燈光只下,孫福陽的胡須微微抖動著,不知這些人抓他過來到底是什么意圖。
“真華煉制過害人性命的毒丹?”
淡淡的聲音在屋子里響起,極具威懾,讓孫福陽心中更加的慌亂:“沒……沒有……我師父只是為先皇煉制延年益壽之藥,并無其他……”
張真人聽到這話忽然笑起來,從懷中掏出幾個瓷瓶擺在桌子上:“道友,本仙人也煉制出一些丹丸,可沒有試過不知它們吃過之后都會有什么功效,不如道友幫本仙人嘗一嘗,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道友也算是為本仙人做件好事。”
“不……不……”孫福陽眼見張真人倒了一把的藥丸就要往他嘴里塞,他慌亂地躲避,“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張真人一把將孫福陽按住,捏住了他的鼻子,孫福陽嚇得魂飛魄散:“我說……我說……”
張真人這才將孫福陽松開。
孫福陽癱坐在地上:“我是師父收的最后一個弟子,平日里做些雜活,并不知道師父的那些大事……我雖然不清楚……但是您問得仔細些……我可能會想到些細節。”
他說完這話,眼看著張真人又上前來,急忙哭道:“我說的都是真話……”
張真人終于放開了孫福陽,孫福陽喘著氣看向不遠處椅子上的人,他知道握住他性命的正是此人。
那人終于抬起了眼睛,雙眸如夜般漆黑。
孫福陽又打了個冷顫。
宋成暄聲音冰冷:“真華從什么時候開始跟著先皇?”
孫福陽立即道:“先皇在遣邸的時候,”這個他能確定,“每次師父提起這件事都很得意,因為那時候先皇只是個并不出彩的二皇子,遠遠不如中宗皇帝的長子安王爺。”
孫福陽仔細地想著:“不過,那時候先皇也并不器重我師父,直到后來我師父與張家交好,這才在先皇身邊有了一席之地。”
張真人立即問:“是哪個張家?”
孫福陽吞咽一口:“就……就是……當今太后娘娘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