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人站起身就覺得頭暈的很,想了想還是讓人將徐大小姐帶進內室里來。
反正于家都已經這樣了,她也不怕外面人笑話。
管事媽媽上前道:“要不然奴婢去將人攔了,這位徐大小姐……”徐大小姐身上和普通的女眷不同,徐大小姐到哪里,哪里都不太平,也不知道徐大小姐怎么就找到了于府上來,弄得人都心驚肉跳的。
難不成昨天發生的事,還能與于家有關?就怕這位徐大小姐不但不能治好夫人的病,反而要將夫人嚇得更加嚴重。
“徐大小姐不是說能找到神醫嗎?”于夫人道,“我想要見那神醫。”
“可……”管事媽媽道,“徐大小姐那話透著幾分古怪。”
“就因為古怪,”于夫人抬起眼睛,“我才覺得更應該見見。”她的病如何,她已經不在乎,她擔心的是她那可憐的女兒,被關在宮中的皇后娘娘,她覺得徐大小姐此次前來為的正是皇后娘娘。
徐清歡走進屋子,立即看到了靠在床邊臉色發黃,消瘦憔悴的于夫人。
“夫人。”徐清歡上前行禮。
“快起來,”于夫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么一大早徐大小姐就前來,讓大小姐費心了。”
徐清歡坐在床前的錦杌上:“希望沒有打擾于夫人歇息。”
于夫人輕輕地嘆口氣道:“我每日都躺在床上,能與徐大小姐說說話,心中也歡喜的很。”
“夫人這病也有些時候了,”徐清歡望著于夫人,“不知太醫院來診脈怎么說?”
提起太醫院,于夫人眼睛一閃異樣的神情,她早就已經對太醫院心灰意冷:“倒是說我沒有大礙,吃幾劑藥就好了,卻一直拖延到了現在,”說到這里她看向徐清歡,“徐大小姐說認識一個神醫?”
徐清歡點點頭:“不過夫人的病,也許真的就像太醫院說的那樣,并沒有什么大礙。”
于夫人不禁驚訝:“大小姐這話……”
“夫人是擔憂皇后娘娘,心中郁結不解,才會讓病癥毫無起色。”徐清歡的目光落在于夫人眉心上,于夫人年紀并不太大,但是眉心已經起了幾道深深的皺紋,前世皇后娘娘去世之后,這位于夫人仍舊纏綿病榻許多年。
若是于夫人真的有實癥,身子如何能承受那么多年的病痛折磨。
被說中了心思,于夫人長長地嘆了口氣:“徐大小姐說出神醫之事,我就想到了皇后娘娘……雖然知曉很難有個結果,卻也想要問一問。”她沒少私底下為皇后娘娘求醫問藥,最終都是不了了之,沒有人敢進宮為皇后娘娘診治,太醫院治不好的病癥,誰又能有法子,況且就算有法子,皇上也不一定會允許坊間郎中進宮。
“我們都只是聽說皇后娘娘纏綿病榻,并不知曉娘娘的病情到底如何,”徐清歡望著于夫人,“夫人最了解此事,能否透露一二。”
于夫人略微有些遲疑,不過很快就釋然了,這些年遮遮掩掩,倒好像是他們于家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當今皇帝十五歲登基,登基后很快就選上了于家女為后,這位于皇后品貌端莊,生得芙蓉如面,是難得的一個美人,加上從小就學書畫,氣質舒朗與旁人不同,皇帝在御花園中見到了就朝思暮想,好不容易才算將于皇后抬上了后位。
但是好景不長,于皇后很快就小病不斷,總是鳳體欠佳,太后娘娘為了讓于皇后安心養病,先后為皇后納了幾位妃嬪,開始皇上對皇后還多有照顧,那些妃嬪形同虛設,可漸漸的……皇上也就沒有了耐心。
于夫人道:“皇后娘娘只覺得精神不佳,不思飲食,我去宮中探望的時候,一直覺得娘娘有可能是害喜了,可并非如此……
就這樣不停地服藥下去,仿佛有了些起色,但是很快又會病倒。
皇后娘娘命苦,整日里這般,如何能執掌六宮。”
于夫人欲言又止,這其中定然有不能與外人說的秘密,徐清歡仔細思量半晌:“于夫人,皇后娘娘除了這樣的病癥之外,是否還常常流淚、難以入眠。”
于夫人皺起眉頭,攥緊了帕子:“這話從何而來,你是否聽到了什么傳言?”
“沒有,”徐清歡道,“我說的只是病癥。”
“沒有,”于夫人斬釘截鐵地搖頭,“皇后娘娘母儀天下,皇上也是一直關愛有加,宮中妃嬪都敬重與她,她何來流淚之說,就算有那也是因為不能幫襯皇上,自覺有愧。”
提起這件事,于夫人竟然這樣驚慌失措,生像是被人質疑,急著解釋。
“看來我猜對了,否則夫人也不會這般,”徐清歡看著于夫人,“夫人是否也覺得皇后娘娘這樣不對,流淚和難以入眠,常常會被認為懷揣心事,無法紓解,作為皇后就該端莊高貴、賢良淑德……”
于夫人心中一顫,有些慌張起來。
徐清歡道:“那夫人可能就錯了,很多時候,那些真的就是病癥所致,并非人力所能控制。”
前世在許多日子里,她也頭疼的難以入眠,有時候眼淚不受控制地流淌,并非她心中委屈難過。
這樣的病痛,沒有親自嘗過,不知個中滋味兒。
徐清歡想到這里,不由地站起身來,臉上的神情變得鄭重:“夫人定然想要救皇后娘娘,那么現在就該為皇后娘娘做些什么,首先抄一份皇后娘娘的脈案,然后將娘娘的病癥都記仔細,也許……比對一下,會有結果。”
比對一下?
于夫人不明白徐大小姐說的意思。
“于夫人,”徐清歡道,“我也有此癥。”
什么?于夫人幾乎立即就要從床上起身,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人都說皇后娘娘的病是故意裝出來的,常年不進食,關在宮中不見人,是與皇上慪氣,是因為她根本不想要進宮,之后被太后娘娘訓斥了幾句,就更加變本加厲,終于被皇上厭棄……如今郁結在心,加上折騰多年身子虛空,變成了真病,說到底都是皇后自作自受,皇上是念及當年的情份才沒有廢后。
否則……張氏女也許早就上位了。
張靜姝就是張家留著要代替她女兒主掌六宮的。
于夫人手微微顫抖,她會見徐大小姐,也是因為徐大小姐查出張家私運案,張靜姝以罪臣之女身份入宮再也不能威脅到皇后娘娘,她從心中覺得徐大小姐是于家的福星,可她萬萬不敢想,徐大小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這可能嗎?
她看著徐大小姐好端端地站在這里,根本不像是有病在身,可只要能有些希望,她就愿意去相信。
“徐大小姐,您說一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