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歡睜開眼睛,不知什么時候,糊里糊涂地就睡著了,只覺得一夜無夢,睡得很是香甜。
回想起昨天晚上,徐清歡立即向身邊看去。
沒有人。
徐清歡立即松了口氣。
院子里傳來下人走路的聲音,門被推開,是銀桂進來了。
徐清歡躺在那里一動不動,銀桂悄悄地向床上看了一眼,然后又慢慢退了出去。
“大小姐還沒起呢,太夫人說了這些日子得讓大小姐多休息,不要進去打擾。”
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銀桂的聲音雖然很低,徐清歡還是能聽得清清楚楚,雖然宋成暄已經走了,可她還是怕細心的銀桂能看出什么來。
昨天晚上她與宋成暄一直在說話,后來怎么睡著的她都不清楚,大約是對一個人太過放心了,不會擔憂他有什么不合時宜的舉動……
她平日里做事都會很謹慎小心,真沒想到她還會有這樣的一面。
徐清歡又向床鋪靠外面的地方看了一眼,她并沒有睡得太靠里面,這張床又不是很大,也就是說,如果宋成暄昨晚也在這里的話,他們兩個會靠得很近,而且他能躺的地方也很小。
徐清歡這樣想著,滾了兩圈挪動到床邊,印證一下她心中的猜測,留給他的地方確實很小,只能側躺著,而且睡著了一不小心說不定會掉下去。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有沒有……
那也活該,誰讓他非要賴在這里,而且宋大人拳腳功夫了得,就算能摔下去也會安然無恙。
徐清歡從床上坐起來,咳嗽了一聲,等在外面的銀桂立即就進了門。
銀桂笑道:“大小姐醒了。”
徐清歡點點頭,穿好鞋站起身,銀桂立即吩咐丫鬟收拾被褥,徐清歡的一半心思注意著那幾個丫鬟,生怕她們發現異樣,卻聽銀桂道:“大小姐今日臉色真好,想必身子已經徹底痊愈了。”
徐清歡看向銅鏡中的自己,長發散落下來,鬢間蓬松,因為剛剛睡醒,臉頰上還留著一抹紅暈,不再是前世蒼白、悲涼的模樣。
她已經找回了她自己。
“那大耗子抓到沒有?”院子里傳來徐青安的聲音。
鳳雛懶洋洋地道:“天不亮的時候,進來一只大花貓,就將那耗子抓走了。”
屋子里的銀桂聽到不禁皺起眉頭:“大小姐,您要管管鳳雛,不要讓鳳雛陪著世子爺胡鬧,我天天在屋子里走動,哪里有什么耗子,她說得真真切切,世子爺也是個容易上當的,竟然就相信了。
還一只大花貓,我們府上就沒見過什么大花貓。”
“可能真的有,”徐清歡道,“一只大耗子。”
只不過那耗子又變成大花貓逃走了。
想到這里,徐清歡心中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梳洗干凈,徐清歡走出屋子,發現徐青安正在院子里乘涼,在這么冷的深秋,徐青安卻像是在滋滋冒著熱氣。
“哥哥這是做什么去了?”徐清歡道。
徐青安沒有說話,旁邊的孟凌云稟告:“今天天還不亮,宋大人就來了,帶著世子爺出去練騎射,天亮了才回來。”
徐清歡目光微閃,怪不得哥哥就像剛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渾身的酸臭味兒。
“大小姐,”雷叔快步走進院子,“于夫人今天一早進宮了,不知在宮中發生了什么事,于夫人回到于府之后就觸墻自盡了。”
徐清歡聽了心突然一沉:“人怎么樣?”
雷叔道:“于家傳出消息說,夫人到現在昏迷不醒。”
徐清歡看向管事媽媽:“讓門房備車,我要去于府探望于夫人。”
宮中。
皇帝正與張玉慈議事,聽到內侍的稟告立即皺起眉頭,他讓于夫人進宮已經是格外開恩,沒想到于夫人回到家中會求死。
皇帝額頭青筋一跳:“她這是什么意思?于家也想要逼宮嗎?”
張玉慈立即躬身:“皇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皇帝冷聲道:“于夫人自盡了。”
觸墻自盡,那是文臣死諫的做法,于夫人上不了朝堂,從宮中出來之后,她就血濺于府,其中的含義人人都知曉。
是說他這個皇帝對不起于皇后,對不起于家。
張玉慈道:“皇后娘娘說了些什么讓于夫人如此?”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皇帝面容越來越陰沉:“于氏都已經到了這樣的情形,還想要耍心機,朕早知她如此品性,絕不會讓她進宮。”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皇帝看向張玉慈:“西北的政事,朕改日再與國舅商議。”
張玉慈應了一聲,恭送皇帝。
從宮中一路走出來張玉慈不禁有些擔憂,在這樣的時候坤寧宮突然有了動靜……這絕對不同尋常,他不像三弟一樣,做事馬馬虎虎,他不會放過任何細節。
肯定有人在其中作亂。
他出宮之后就要立即安排眼線去查明,想到這里張玉慈目光中一閃凌厲,他看在于皇后沒有多大本事,于家也翻不出太大風浪的份上,沒有用多少手段去對付他們,于皇后一個柔弱的小姑娘,能夠母儀天下這么多年,還不是因為他心中仁慈。
于氏若是能一直這樣乖巧,懂得認命,最后這兩年他也會讓于氏好好度過,不會經歷太多痛苦,可她不知惜福,他也要讓她受到懲罰。
張玉慈走出宮門坐上了轎子。
張玉慈的軟轎,在街面上行走,幾個轎夫步幅一致,轎子抬得十分平穩,張玉慈正準備要閉目養神。
居然聽到外面管事呵斥:“什么人,滾開。”
“是國舅爺的轎子嗎?我師父讓我送信來,請國舅爺救他。”
“你師父是誰?有沒有拜帖?”
“沒……沒有……”
“那就滾開,小子……你再攔在這里,別怪我不客氣。”
隔三差五就會有人攔住國舅的轎子,想要求國舅爺幫忙,這樣的事張玉慈早就司空見慣,他也不是活菩薩,從來不會理會這些。
“福陽真人,我師父是福陽真人,他說國舅爺認識他。”
福陽……
孫福陽。
張玉慈頓時抬起眼睛,呼喝出聲:“停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