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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燭火跳躍,李煦的臉陰暗不定。
“人呢?”
李煦冷聲問向面前的人。
“死了。”
那人低聲道。
李煦目光立即變得銳利:“你不是說會救那兩個孩子出去嗎?”
那人沉默了,半晌才道:“他們追得緊,我們實在沒有辦法,也許稍稍遲疑就會被他們抓個正著,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發現的高大人,我們不敢怠慢,怕留下什么線索,到時候北疆……會有更多人被查出來。”
李煦冷冷地道:“高見松和高太太已經死了,兩個孩子能說出什么話?”
那人道:“我們與高太太說話的時候,兩個孩子必然聽到了只言片語,如果落入別人手中也就罷了,來的人是宋成暄和徐氏,他們會想方設法從孩子們嘴里問出線索,而且就算我們不下手,孩子們落在朝廷手中也是死路一條。”
話說到這里,屋子里的人臉上都顯出抹憤恨。
角落里傳來一陣咳嗽聲。
陸先生慢慢地走過來,陸先生曾做過李煦的西席,李煦發現蹊蹺之后,就來找到陸先生求證。
李煦知曉宋成暄和徐清歡不會那么武斷地定案,他們看似將精神都放在韓參將身上,其實在暗中追查線索。
可惜時間太過緊迫,李煦查證一切之后,已經來不及去阻止高見松,只能與陸先生商議如何應對。
陸先生道:“他們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誰也沒想到宋成暄會盯上高大人,幸虧王爺您來找我,否則整個北疆都要出事。”
燭火跳動,李煦神情漠然:“我不是什么王爺,陸先生以后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既然這樁事已經遮掩過去,以后所有人在北疆不要再有任何舉動,從現在開始沒有簡王更沒有‘青山’。”
屋子里的氣氛頓時一變,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李煦。
陸先生搖搖頭:“如今北疆的情形您也看到了,您若是不管,不知還要出什么亂子,有人蠢蠢欲動想要趁機越俎代庖,還有人意圖反叛王爺,這些人若是投靠朝廷或是張家,所有跟隨王爺的人都是死路一條。
高大人會出事,也是因為北疆局勢混亂,他急于去安撫,才會被宋成暄盯上,您若是不管就等于看著他們去死。
北疆真的動蕩起來,不知還要死多少人。”
李煦坐回椅子上,所有人都在等他下決定。
“就比如今日之事,”陸先生道,“你早些接手北疆,也許就能避免。”
李煦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道:“你們都出去吧!”
眾人看向陸先生,陸先生點了點頭,其他人這才魚貫而出。
陸先生也準備要離開,走了兩步又想起什么轉過頭來:“王爺十分看重您,才會放任您去查案,借著這一樁樁的案子您才能獲得皇帝的信任,才能有今日的前程,那些不好的事王爺全都替您做了,他雖然沒有在您身邊,給予的卻比普通父親要多得多,這么多年王爺也沒有與簡王妃生下嫡子,就是怕您地位不保。
如今王爺去了,還留下北疆的基業給您,就算您覺得王爺做的不好,也可以將權柄接到手中,之后的路該怎么走,全由您來下決定,您不為自己,也要為他們尋條活路,他們真的落入朝廷和宋成暄手中,就是高大人一樣的下場。
如果宋成暄真的是魏王世子,他必然要反叛朝廷,到時候我們要如何自處?您可以不承認自己簡王爺的身份,可他們不會放過您。
真到了那時候,手中無兵無權要如何與他們抗爭?”
陸先生說完話也慢慢走了出去。
李煦站起身那盞油燈前,他鳳眼微微瞇起,在墻面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那影子像他又好像不似他。
他閉上眼睛,回想起自己走到高太太面前說話時的情景。
“你那一雙兒女的生死由你來定。”
他不愿去舍棄,這些結果也并非他本意。
可有些時候,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沒得選擇,他身后還有那么多條性命,他能做的就是讓一切更加值得。
李煦將所有人重新喚進屋子,他坐在椅子上,整個人比方才更加沉穩:“沒能保住高大人的孩子是我的過失,同袍之子亦是我子,想要保住所有人的平安,就要眾心成城,才能避免這樣的事再發生。
不管是誰從現在開始都要善待百姓,若是被我發現有人行為不端,立即嚴懲不貸,你們信我,便與我一起渡過難關,若是不能……”
李煦的話還沒說完,屋子里的人都跪下來:“愿為您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庾三小姐疼痛中睜開眼睛,肚腹之間的痛楚讓她整個人不停地顫抖。
“三丫頭。”
庾三小姐看到庾二太太焦急的面容。
“三丫頭,你覺得怎么樣?”
庾三小姐沒有氣力說話,忍不住要伸手向肚腹上摸去,手卻被庾二太太拉住。
庾二太太急著道:“你忍著點,馬上就好了,已經上了藥,郎中說定然能好起來。”
直到郎中將傷口包裹好,庾二太太才擦去眼角的淚水,輕輕安撫庾三小姐:“好了,都過去了。”
好在那一刀沒有傷在要害,否則三丫頭早就喪了命,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大意,弄不好還是要……
庾二太太不敢想下去。
“臉上和脖頸的傷如何?”庾二太太目光落在庾三小姐臉頰上。
“那些傷沒有性命之憂,”郎中立即道,“只是恐怕會留下疤痕。”
庾三小姐又是一陣發抖,她即便能夠活下來,臉也已經毀了。
生怕女兒擔憂,庾二太太道:“只要能活下來,母親會為你去找傷藥,定然讓你變成以前的模樣。”
就算活下來,臉好了,誰又會要一個肚子上受過傷的女子,庾三小姐攥起了手,她這輩子也許就這樣完了。
郎中退了下去,庾二太太才道:“你這樣都是被李家所害,早知道如此,我們絕不會與他們同行,現在……李長琰被抓,還不知會如何,我苦命的孩子,你怎么就看上了那李煦。”
庾三小姐身上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透,她身子虛弱一時說不出話來。
“二太太,”管事進門低聲道,“衙門里來人了,要再問您幾句話。”
庾二太太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該說的我都說了,他們還問什么?”
可既然衙門來請,她不得不前去。
庾二太太站起身來正要前行,卻被庾三小姐拉住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