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四周的哀嚎聲已經逐漸的弱了下去。
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下,華霓裳的身體逐漸被那些怨靈吞噬,黑蒙蒙的一片,沒有人看清楚那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有連續不斷的尖叫聲,凄慘而尖銳。
等他們反應過來,哪里還有什么華霓裳?
就連一片衣角,也不剩下了!
盡管看不到具體的吞噬過程,可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么消失在眼前,還是讓人覺得恐怖駭然!
可是漸漸地,那成片成片的怨靈,卻也如蘇渺剛才所說的那般,逐漸被凈化。
大仇得報,黑影漸漸的變白。
蘇渺緩緩念起了往生咒,與此同時,四周懂術法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加入。
梵音靡靡,再不復剛才的恐怖陰森,而是透著明顯的凈化人心的空靈與安寧。
直至亡魂消散……
鏡修嘆息一聲,轉身對著帝王,“陛下,本使不妨礙您處理后續事宜了。”
東陵這一走,北錫、南曜也都紛紛離開。
就連后宮的眾人,也都一一離開。
原地,頓時只剩下寥寥幾個當事人。
太后走到華霓裳剛才消失的地方,經過蘇渺身邊的時候,她忽然停了下來,“是你。”
簡單的兩個字,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你是故意的。”
“太后……”蘇渺許久才看向她。
太后聽到她的聲音,像是被刺痛了一樣,陡然揚起了手。
蘇渺沒有躲,不閃不避。
可是巴掌還沒落下就被人截下,明黃的身影已至身旁,骨節分明的大掌驀然扣住了她,“母后。”
太后半點不意外,致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皇帝要跟哀家動手嗎?”
帝北羽放開她,“兒臣不敢。”
太后還要再說什么,蘇渺的聲音卻再次響起,“太后,剛才我問過您,當真想知道是誰害死這些多的人么?您當時說您想,因為您問心無愧——難道因為郡主是您親近之人,您的慈悲心就被私心取代了嗎?”
她說,“我知道是個人都難免偏心,無可厚非。我也知道您已經開始討厭我,而且越來越討厭,可是……我也問心無愧。”
她從不主動招人、害人。
她只為心中的公平公平。
蘇渺抿了下唇,“只希望……您不會因為這些事與皇上生了隔閡,他什么都不知道。”
帝北羽看了她一眼。
可她低垂著眼簾,看不清神色。
直到太后和華錦依離開,他也沒有看清。
于是他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為什么這么說?”
她皺了皺眉,“什么?”
“你明知道朕知道。”
“那你呢?既然知道,為什么要把法器打開?”蘇渺仰頭看著他,“其實只要你當時不打開,只要你命人帶著那只葫蘆離宮,我也拿你沒有辦法。”
是啊,為什么?
他應該命人凈化葫蘆,大事化小——如果按照他一開始所想的話。
可是他忽然又想起,今日他在長樂宮門外站了這么久,想起母后確實已經足夠討厭她……
于是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先她一步打開了那只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