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一會,關平安一個骨碌立即爬了起來。
不行!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一起身只見房間只有她自己,倒是明白她小哥哥這是誤以為她已經入睡而離開了,立即下了炕。
這次關平安特意去找了一根細棍子去面見那只大公雞。
家里養了幾年的老雞和狗一樣,很聽主人的召喚聲,聽到咕咕的喊聲就會帶著小雞崽們也跟著跑過來。
但是吧,那只大公雞和兩只老母雞要是沒見到你給點雞食,它們會圍上來啄你,你得用細棍子嚇走才行。
關平安不敢學大人們咕咕的叫喚,倒不是怕雞的武力值,而是怕自己一失手成了千古恨。
要知道這些雞在她祖母的心目中,那地位杠杠的,幾個兒子都不比上。
每天天還沒亮,她老人家一起身先挨個在雞屁股上摸一摸;每天天還沒黑,她都顛著小腳先確保它們毛發無損。
不管刮風下雨,從未耽誤片刻。
這精細程度,別說幾個兒子,就是比對待她最重視的孫子還細心萬分。
她這個比雞都不如,只能霍霍錢,不能賺工分的小丫頭片子敢捏死雞?為了家和萬事興,這雞毛都不能拔!
雖說她好幾次見了一群雞,都恨不得殺了,燉了,哪怕喝一口湯也好,可該咋過還得咋過。
沒聽她那位大伯母都埋怨無數次,說她這日子過得連雞都不如,一年到頭也就過大年嘗了一口肉湯。
關平安過去時,老雞們帶著小雞崽正在后院的新翻地里,低著頭,用爪子撓起一條條蟲子什么的吃了。
前后院能種的地這幾天都翻完了,還得要曬一下,正好這幾天也給雞群在地里找零食的同時干掉害蟲。
雞可是很厲害的,特別是老母雞老公雞,泥土里的蟲子就是藏得再深,它們都能給刨出來吃了。
不過等種子下了地,為了防止種子都被它們刨出來給吃了,也會接著關他們幾天,一直等到菜長出來。
這些雞又有了可用之處,不是在菜根土里就是在菜葉子上,一支支蟲子又被它們叼進嘴里。
這么厲害的捉蟲小能手,不止能生蛋,臨死還能貢獻一身肉。不怪她祖母老是說養兒子不如養雞。
她爹都說了,沒對比沒傷害。他娘再不好,總比他大嫂好點。她大伯母可是說了養閨女不如養豬。
從這點來看,她祖母好歹沒將她唯一的姑姑關歡喜當成豬給宰了,最多也就是當小雞崽養了。
而現在嘛,那小雞崽又生了三只小雞崽,連帶著公雞都跟著時不時的送點東西孝敬丈母娘。
比起一刀切的宰豬,她祖母這筆買賣不虧啊。
嗨,想多了……
關平安敲了敲細細棍子,“那個,雞祖宗,對,說的就是你,跑啥呀,你個老爺們好意思拋下妻妾跑了?”
老公雞甩也不甩那個三寸丁,翅膀一扇,留下便便,招呼一聲一群妻妾跑了……
關平安小心翼翼的避開“地雷”,緊跟其后,“咕咕,咕咕,別跑呀,惹火姑奶奶可會宰了你!”
雞飛狗跳的后院,關平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逮住了老公雞,看著被籮筐內倒扣的大公雞。
她得意地雙手插著小腰而笑。
“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如同雷達似的掃視四周,蹲下身子小手指一戳到雞毛,一個“收”……
哎喲,雞真的不見嘍。
關平安拔起小腿就往倉庫跑。
活該大公雞有此一劫,她總不能用老母雞測試,好歹大公雞死了就死了,反正不下蛋,她奶奶應該不會太傷心吧?
還是那間雜物間,還是用棍子抵住木門。
關平安拍了拍自己小胸膛,跑到角落抓了一雙草鞋,小屁股往上一坐,閉上雙眼運行起心法。
咳咳……
太緊張了,無須運行心法,她已經看到腦海里霧氣縈繞的那個葫蘆形的地方,有一只傻公雞正在地里刨食。
關平安雙手撐住下巴,猶豫著是將公雞養在里面等自己進去出不來了讓它打鳴呢,還是養在家里打鳴?
傻公雞啄呀啄的,開始咕咕地直叫,一個錯眼眼看就往一處水坑上撲去,急得關平安心神一緊,頓時想進去抓住它。
腦袋一個眩暈,關平安張著小嘴,震驚地看著此刻所站的地方:原本眼前還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它就如對她避道三尺,迅速往周邊退散,眨眼間這一方天地清晰地展現在她眼前。
關平安低頭看了看腳下的黑土地,可她咋又跑進來啦?
有了夢里經歷過的一次遭遇,她很快冷靜下來,也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她還不想與一只公雞待一輩子。
她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大公雞——還是一個勁的往水坑蹦跶,可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一直阻止它靠近。
再細想一下收放自如的籮筐等物,關平安頓時自嘲的一笑。還以為是這鬼東西喊醒自己,原來是恰巧而已。
關平安心念一起:出去!
這下子連眩暈感都沒再出現,而她還保持著進去時的姿勢,安然無恙地坐在原來的草鞋上。
關平安按住自己心跳如雷的胸口,顧不上歡呼一聲,圓溜溜的大眼睛狡黠地笑意一閃而過。
很快雜物間內,她的小小身子再次消失,不一會,隨著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小小身子又出現了……
周而復始的出來進去。
關平安很快就得心應手。
終于如愿解決了她心底深處一直恐慌被關進去找不到出口的問題,此刻她才正視著腳底下踩著的這一方小天地。
原以為自己得到了傳說中的彌藏芥子,能收能藏的仙家至寶,可誰曾想居然是真正的護身符,能逃命的護身符。
關平安漸漸收起笑容,舉起雙拳,在地上飛快地打起拳,似發泄般的將內心的焦慮、不安、恐慌給甩出。
打著打著,一雙雙的眼淚從她臉上悄然滑入。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她不敢對誰說出內心的恐慌,更多的不安只能藏在深處,就怕一言一語出現異常,不得不帶上偽裝。
要不是有如師父師娘的爹娘在身邊,實在舍不得離開他們,她真想早點結束這一條小命,喝下孟婆湯重新輪回投胎。
無知何曾不是一種幸福。